“我在臺下等了半晚上，等得已經快睡過去了，你們中的多數人應該和我差不多。好消息是上來之前我聽我是最後一個，所以我簡單點，你們應該就快要解放了。”

這段出乎意料的開場白一出，會堂裏幾乎瞬間就被學生們掀進興的呼聲裏，都不住。

第一排坐著的幾位校方領導表複雜，但也不是完全沒準備——裏麵多數都是老領導了，秦樓還在上學的時候他們就在學校裏任職，對於這個混世魔王的脾就算沒有親自接至也是耳能詳。

請他來之前他們就做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雖然也有類似“都做大了這麽大的公司了應該些了吧”這樣的僥幸心理，但事實證明：江山易改，本難移。

不搞事就不是瘋子秦樓了。

而且，與眾不同的能夠真正讓學生們崇拜、喜甚至學習的對象，或許才正是他們的校慶典禮所需要的。

秦樓似乎也有點意外於學生們的熱，不過他的意外僅表現在抬眼淡淡掃視會堂半圈，眼皮就又耷拉回去了。

“既然簡單點，我們就不繞彎。首先實話，我沒有給演講提前做準備，也沒什麽稿子和擬定發言——我的原意是上來一句‘過年好’然後直接下去，不過我朋友那樣不行，太丟人。”

“那我還是得點什麽。別人的話可以不去管，朋友的總要聽得——這條大概會是我本場演講裏最有道理的一句話，後麵都是廢話，你們記到這句就好了。”

臺下的學生們轟然大笑。

第一排有定力差點的校領導，已經忍不住出手絹汗了——不知道是在慶幸還好秦樓被阻止沒有真的隻一句過年好，還是在為這句最有道理的話憂心忡忡。

而臺上，秦樓毫沒有被臺下的笑聲影響緒，笑聲過去後，他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腔調。

“所以你們看，人的世界規則裏總是顧忌那麽多，該什麽，該怎麽做，程度如何掌控，緒如何把握——每有那麽多瑣碎的事要做，每一件事還想要考慮到時地利人和，這樣活著很累的。但你們不一樣。”

秦樓停頓了下。

“所以我今晚要的那句廢話，就是珍惜你們的現在吧。無論是你邊的人，還是你手邊的事，他們現在都是以最簡單無害的方式出現在你們麵前，而且錯過了，就很難再找回來……當然，也不是完全不能，隻是要付出代價。”

秦樓的話聲頓住。

這一次沒有學生笑得出來，他們約從他的話裏聽出很多掩藏在無所謂和漫不經心下的沉重，甚至是刻骨的痛。

然後他們聽見臺上的秦樓笑了聲。

“如果能給我一個機會回到你們現在的這個年齡，我可以付出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這句話對學生們確實是老生常談，他們在很多人那裏聽過很多遍，隻是這話的往往是些失意者，顯然有學生不相信秦樓如今的家地位，願意做出這樣的選擇。

於是有學生在臺下出聲，“真的假的啊？”

有老師皺著眉準備阻止，卻見臺上秦樓抬了抬話筒，語氣罕有地認真：“真的。”

臺下的學生更大膽了些，又有人問：“比如呢？”

“比如……”

秦樓微微抬眼，在聚燈下這個依然好看得過分的男人慢慢笑了下。

看見那個笑的那一瞬間，學生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他那個“瘋子”的外號來。

然後他們聽見他：

“隨便吧……折斷我的手或者，全斷掉也無所謂。但是脖子不行，活著才能算回去。”

臺下第一排，又有新的校領導開始手絹汗。

學生們顯然也被這話唬住了，好幾秒才聽見一個生怯懦地問：“那你想回去……改變什麽呢？”

秦樓頓住。

幾秒後，他微側過，向帷幕後看了一眼。

——其實他站在聚燈下，是看不清的，他不知道線昏暗的帷幕後，那個穿著白的孩兒猜到他所有的想法，已經紅了眼圈。

那個想法，我想用我畢生代價，換你不曾半點傷啊。

秦樓還是看了一眼，然後他才收回視線，“那是個。”他低下眸子，笑著，“每個人的都不一樣，我的不會為你們的，而你們隻需要珍惜你們在乎的，無論人事，那就夠了。”

“那要怎麽珍惜呢？”又有學生問。

“怎麽珍惜？”秦樓笑了起來，“戒驕戒躁。”

“……？”下麵的學生們懵住。

秦樓：“不要覺得老子下第一，不要以為是你的就永遠是你的，不要盲目自信——對你喜歡的在乎的不想失去的所有人和事，永遠心嗬護，永遠如履薄冰。別去考驗它們的堅固度——珍貴的東西永遠最經不起考驗，遠不止人。”

秦樓語氣隨意，像是玩笑。

但是他完以後，沒有學生笑得出來，他們反而忍不住去想，下意識去思考自己所珍視的事。

秦樓畢竟是秦樓，今晚的到場和這種程度的參與已經是他心極好的況下才會做出的“善舉”。

到這裏也基本盡興，他最後拿起話筒，腳步開始往舞臺一側走。

“我的廢話已經完了。履行承諾，讓你們盡早解放——”

秦樓的話未完，臺下突然有個學生站起來問：“秦學長，您的那個是不是跟初有關啊？”

八卦環節得算是學生們的最之一。這一個問題就迅速挑起了所有學生的矚目。

秦樓停住。

沉默幾秒，他舉起話筒，“嗯。”

“——！”

“那是不是就是您剛剛的朋友！您之前付出代價可以挽回，現在已經回到你邊了嗎！？”

秦樓啞然失笑，在前排校領導們已經集快要坐不住了的時候，秦樓低啞好聽的笑聲從話筒裏傳出來。

“你們的未來職業規劃是去做狗仔嗎？”

臺下跟著哄笑起來，還齊刷刷地喊：“是——！”

“……好啊，那滿足你們。”

秦樓眼底亮起某種熠熠的。

如果有悉他的人看到，那就會知道是這個“瘋子”又要發瘋了。

可惜臺下校領導並不悉，也並不知道，也就沒人來得及阻止他——

秦樓轉，麵向帷幕後的黑暗裏。

他變戲法似的從西裝袋裏拿出一隻盒子，單手打開，一枚戒指在下的盒子裏熠熠地閃。

而秦樓單膝跪向帷幕後，他低頭輕吻那枚戒指，又看向站在昏暗裏的那道模糊的影——

“願意嫁給你的瘋子嗎，洋娃娃？”

臺下校領導們“瘋”了。

學生們也“瘋”了。

整個會堂炸地響。

宋書站在帷幕後，眼圈還泛著紅，心裏也有，但更多還是對這個真的完全不考慮任何後果的瘋子覺到一種咬牙的無力。

劉瑜笙和主持人等人在後不遠的後臺裏急得快要狗了，所有人都慌得不知所措。

宋書慢慢做了個深呼吸。

鎮得住瘋子的從來隻有一個，所以這種時候救場也沒辦法靠別人。

宋書於是在那邊學生們的驚聲裏，走出帷幕，來到聚燈下，最後停在秦樓麵前。

但既沒有去接那戒指，也沒有去拉單膝跪地的秦樓，反而是從他手裏拿走了話筒。

然後孩兒平靜的聲音響起來，像是某種好聽的冰片敲擊，給整個會堂降溫——

“他錯了，我才是最後一個發言的人。我要的比他更簡單些。”

學生們配合地慢慢安靜下來，也是想看臺上秦樓如何收尾的熱鬧。然後他們就聽見那個看起來比他們大不了多的孩兒心平氣和地勸導：

“早是沒有好結果的。”

學生們翹首以待地等第二句，然後就見孩兒放下了話筒。

學生們愣住，然後不可置信地換目：

“這就完啦？”

“沒了嗎？”

“隻有一句啊？所以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吶？”

大約是類似的呼聲太高，宋書在和秦樓做了幾句沒讓他們聽見的低語後，重新拿起話筒。

“啊，還有一件事——祝願大家以後都能回校參加榮譽校友演講，但是不要學秦樓，讓老師們省點心。”

學生們會意地笑起來。

“以及最重要的一點，”宋書，“不要在校慶典禮演講後求婚。”

“為什麽啊？！”有學生笑著問。

宋書眨眨眼，表和語氣一般平靜——

“因為會被殘忍拒絕。”

完這句，宋書轉，幹淨利落地往臺下走。

哄笑聲裏，大約在跪下時已經早有意料的秦樓收起戒指盒，淡定地起追了上去。

在校方送走災星一樣的目下，秦樓的專車離開了q市二中的校園。

車後排，宋書扶額。

“我看明，二中校門口就會掛出‘秦樓與狗不得’的牌子來了。“

“……”秦樓不話。

“你想想明到了公司怎麽解釋吧。”

“……”秦樓還是不話。

宋書終於察覺什麽，回眸看過去。

“怎麽了？”

“你拒絕了我的求婚。”秦樓垂著眼，聲音也沒打采的，看起來有點可憐。

宋書微微咬牙，“那種況下我能答應麽？在高中校慶典禮上求婚，你是怎麽想的？”

秦樓裝作沒聽見，“而且你還，早是沒有好結果的。”

宋書皺皺眉，“這不是事實麽。”

秦樓哀怨抬眼，“我們也沒有好結果？”

“……”宋書臉頰上掠過一點可疑的嫣，轉開眼，“我們不算早。”

“為什麽不算？”

“我記得我們從來沒有承認過關係。”

“……”

秦樓的眼神更哀怨了。

就在此時，宋書的手機裏“叮咚”一聲。拿出手機一看，是欒巧傾發來的消息，一排幸災樂禍齜牙咧的笑臉後麵，跟著一個八卦新聞標題的瀏覽鏈接——

《驚！vi資本總經理竟在校慶典禮上向一神大學生求婚！》

欒巧傾：“哈哈哈哈哈哈大學生！我看標題還以為秦樓出軌了呢！點進去一看那高清照片——姐你太上鏡了，真的，就像真的大學生一樣，我看好幾個人都在討論你到底是哪個大學的校花呢哈哈哈哈……”

宋書：“。”

宋書表空白地把手機舉到秦樓麵前，“看看你做的好事。”

沒了宋書欣賞自己的表演，秦樓已經懶洋洋地倚到椅背上，他垂著眼掃完，隨手翻到了文章底下的評論區。

最新的一條飄在最上麵——

“這個學生長得真清純，又長又白啊，看得我都激了。難怪這大老板看得上，肯定每晚上都很爽啊。”

宋書舉了幾秒手機，突然就覺得旁那人的氣低了下來。

回眸一看，正見秦樓麵上褪得半點笑意不見，眼神沉沉地盯著的手機屏幕。

宋書怔了下，下意識掃了一眼，隨後了然。

不等秦樓什麽，把手機按黑屏，收回旁。

秦樓回神，側眸，薄抿出淩厲的線條，“讓我看完。”

“沒有必要。”宋書平靜，“網民門檻降低，低素質人群批量湧這類依靠噱頭和造新聞取勝的網站也是很正常的事。”

秦樓皺眉，“那就給我看那個人的賬號信息。”

“……”宋書無奈回眸，“你想做什麽，把那個人通過昵稱信息鎖定，現實報複？”

“法治社會，他需要為他的言論付出代價。”

宋書無奈，“你是怕這件事對你造的負麵影響不夠大麽？這些人裏可從來不缺仇富者。”

再次想起那條容，秦樓眼神愈冷，“那就一一清算。”

“……瘋子。”

宋書聲嘀咕了句，跳回手機頁麵，直接刪掉了鏈接清空瀏覽記錄。

秦樓反應過來傾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瀏覽記錄消失在眼前，一點惱意在秦樓眼底升起。

兩方陷僵持。

直到轎車開進秦家老宅，停了下來。

秦樓那一側的車門打開，見他頭也不回地下了車，宋書原本以為是秦樓還在為新聞評論的事和自己鬧脾氣。

難得見這人如此負氣，宋書心裏有些好笑，隻是不等去推自己那一側的車門，就見秦樓突然拉開門出現在的視線裏。

“秦……”

話未完，宋書一聲驚呼，已經被秦樓打橫抱進懷裏。

呆了幾秒，才茫然抬眸。

從有些晃的視角看過去，男人從脖頸到下頜再到顴骨都繃著淩厲的線條，眼神沉得深不見底，像是在抑某種怒氣和.織的緒。

到這一瞬間，宋書才突然想起因為晚上典禮的攪和，而讓忘記了的那個口頭約定的“賣契”。

宋書臉上飛快地染起一層豔，不安地手去攥秦樓的袖：“你先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秦樓充耳不聞。

在傭人們驚異而紛紛低頭的目下，他大步穿過玄關，長廊，直奔樓梯口。

而在他快要踏上樓梯前，聞訊匆忙趕來的管家焦急地喊了聲：“爺，您這是——？”

“今晚我去三樓主臥睡，無論有什麽靜——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上來。”

“？”

被橫抱在懷裏的宋書能夠看得到管家那複雜的目，赧然惱的緒一腦湧上心間。

宋書微微咬牙，在忍不住想要掙紮的前一秒，耳邊突然近一個低啞的聲音：“怎麽，你想違背諾言？”

“……！”宋書影僵住。

這一次猶豫，就讓回過神時，已經被秦樓“連殼帶人”端進了三樓主臥。

那張.的主臥大船前，秦樓停了下來。

下一秒，宋書重心一飄，被直接扔上了床。被摔得一呆，還未回神的時候，一道影已經從頭頂上方籠罩下來。

隨之一同響起的，是秦樓低啞的夾雜著怒意還有忍過許久的.的聲音。

“又長又白的能讓我每晚上有多爽，我自己都不知道——真憾。”

秦樓慢慢俯低了，眸裏幽深。

“不過沒關係，我可以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一一了解。”

宋書本能想往上躲，卻被提前察覺的秦樓一把攥住雙手的手腕，疊在頭頂。

秦樓黑沉著眼，俯吻住的。

沙啞的聲音裏，那頭困著野的牢籠的門緩緩打開——

“蚌殼，我開餐了。”

作者有話要：深夜疲勞drive的覺不太好，容易出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