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是想要與崔卿徹底斷了。”沈羲和聽了蕭華雍的話,霎時明白了步疏林的意圖。
要會蜀南,那里有太多的人需要,必須為蜀南的王,才能為曾經追隨步家的人撐起一片天空,不能拋棄步家,自然也不愿崔晉百為拋棄崔氏。
曾經強盛的世家在陛下手里徹底土崩瓦解,崔氏現在是世家之首,而崔晉百這一輩,無人能與他平分秋,他要為了崔氏,為了世家的興盛而留在崔氏。
這是他不可推拒的責任,一如步疏林無法逃避的責任。
與其相思災,長痛不如短痛,早日決絕,各生歡喜。
“呦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可奈何、不由己,亦有自主之權。”蕭華雍將沈羲和散在肩膀上的頭發輕地理順,“這是他們之間的事,便由他們自個兒去抉擇。是有緣無份,還是能再續前緣,端看他們的造化。”
正如沈羲和所言,每一個抉擇都要欣然接這個抉擇帶來的酸甜苦辣。
沈羲和微微一頷首,便道:“既然阿林用不了多久便要折返蜀南,與蕭娘子的婚事……”
“計劃不變。”蕭華雍也仔細思量過,“蜀南王之事現如今還沒有毫風聲走,但老二顯然是在一側虎視眈眈,淑妃一旦手,陛下必然起疑,婚是最好的法子。”
“這事兒還是得知會長公主一聲。”沈羲和提醒。
蕭華雍莞爾:“好。”
沈羲和是個極其在意下屬或者追隨者之人,對自己的人如此,對蕭華雍的人亦如此。若為上位者,必將是黎民百姓之福。
到步疏林傳出來的流言影響的還有蕭長旻,他一度懷疑這是步疏林蓋彌彰,越發覺著其中有鬼,心里更期待著大婚那日,將步疏林兒穿于眾目睽睽之下。
步疏林對外面的種種猜想并未放在心上,這樣做不是為了澄清自己,只是為了與崔晉百決斷做個鋪墊。崔晉百一連三日都未曾醒來,步疏林每日都會陪他說上一個時辰的話。
今日是第四日。
“你在怕什麼?我怕怨你不忠?怕我因此棄你而去,這才遲遲不肯醒來是麼?”步疏林頗有些無力和沮喪,“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計較這些,亦不會因此怨怪你……”
又是一個時辰,步疏林起離開,要開始安排離開事宜,還要大量時間來訓練沈羲和給送來的替,能夠出一個時辰圍著崔晉百已經實屬不易。
回到重新整理出來的臥房,抓時間給替上課,務必將自己一言一行的小習慣,訓練到位,上了一炷香時間,銀山跑過來:“世子,崔卿醒了!”
步疏林心頭一松,迅速沖到門口,一只腳邁出了門檻卻停住,猶豫了片刻之后,挪回了腳,轉頭對自己替道:“你去。”
“我?”替一懵,難以置信。
“對,你去。”步疏林頷首,“他定然還要求證,你再折回換我。”
替本就是從西北軍中出來,奉命行事是他刻到骨子里的執行力,得到步疏林肯定的答復,他立時就跟著銀山走了過去。
崔晉百醒來之后神有些木然,他躺在床榻上,雙眸無神,他的小廝喂他喝粥,他就張,與他說話,他充耳不聞,直到門外傳來了下人行禮的聲音:“世子爺。”
崔晉百豁然轉過頭,盯著外間,他一錯不錯盯著,盯著人跟著銀山邁過門檻,是獨有的行走姿勢,隔著屏風緩緩而來的人,看不甚清楚,卻和他刻到心坎里的那個人無一不重合。
他的影一寸寸越過屏風,出朝思暮想的那張臉,仍舊沒有半點差異,他不知是否自己自欺欺人,他總覺著他不應該是他心里那個人,卻又尋不到反駁的余地。
替站在了崔晉百的面前,他看向崔晉百的目很平靜,沒有了往日的輕佻,也沒有了那種令他怦然心的彩,他一語不發。
崔晉百也盯著他,目不轉睛。
一個八風不,一個似要穿。
沉默了許久,崔晉百最終不了,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然撲了上來,果如步疏林所料,雙手扯住步疏林的襟,向兩邊一扯,屬于男兒的膛再次出來。
替似乎這才反應過來,一把將崔晉百推倒,已經無力的崔晉百倒回榻上,替上前半步,似乎要關切,又似想到了什麼,看了又呆愣住的崔晉百一樣,轉大步離去。
崔晉百再次愣住了,他仿若被走了神魂,徒留一空殼,失魂落魄跌坐在腳踏上,小廝心疼地上前將他攙扶起來:“郎君……”
“你出去。”崔晉百避開他,有氣無力似呢喃一般吩咐。
小廝跟著崔晉百許久了,他知道崔晉百這會兒是不容人忤逆,索穿暖花開,艷高照,也不擔憂崔晉百著涼,便聽命沉默退下。
走到門口,就見到換了一裳的步世子折回來,步疏林抬手示意銀山也留在外面,獨自一人邁房門。
“我不是說讓你出……”崔晉百忍著怒意呵斥,轉頭看到換了裳的步疏林。
依然沉默無聲,目無澤,平靜無波地看著自己。
站了一會兒,這一次是步疏林先上前,仍舊沒有開口,卻手將他攙扶起來,關切地吩咐:“別著涼。”
坐穩的崔晉百察覺要松手,反手一把抓住,執拗地看著,卻不知說什麼。
步疏林拍了拍他的手安他,在他側坐了下來:“我不走,我想與你說些話。”
心口莫名一陣發,崔晉百下意識想要逃避,不想聽接下來的話:“我有些不適,改日再說。”
步疏林看了他一眼,沒有勉強:“好,等你好些了,我們再言。”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步疏林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扶著他躺下,又為他掖好被角:“我守著你,待你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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