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宮

顧及褚清輝的，這一夜，閆默除了替腰，沒再做別的，好歹有驚無險的度過。

第二天要宮給皇帝皇后請安，褚清輝一大早興衝衝爬起來，梳洗完畢，先去前院見過師祖，匆匆用了點早膳，就人備轎進宮。

皇后起得更早，將早朝的皇帝送走，沒像往日那樣再睡個回籠覺，而是直接坐到鏡臺前，命宮人給梳洗。

鏡子裡的人雖年過三十，卻面容白皙，皮繃，姿態雍容，遠看不出有一個人已經出嫁了的兒。

皇后看著鏡中盛裝的自己，卻輕輕歎了口氣。

柳飄絮手上作一頓，低聲問道：「娘娘怎麼了？」

「柳兒，你說我是不是老了？我總覺得暖暖還是那個，在我面前奔來跑去的小豆丁。昨日有好幾回，都差點要問出口，怎麼公主還沒來棲宮？之後才想起來，已經出嫁了。」

柳飄絮替皇后戴好髮簪，道：「娘娘怎麼會老，您這是沒習慣。不說娘娘，我也不習慣呢。公主在宮中養了十來年，一朝出嫁，娘娘捨不得才是對的。好在過一會兒，公主就要和駙馬爺來給娘娘請安了。以後每一天，您都能招公主宮來見面，跟從前也不差什麼。」

皇后只點了點頭。

其實大家都知道，說是說不差什麼，但嫁了的公主，與從前到底是不一樣了。皇后為人母，難免心中有些惆悵不捨。

這幾個孩子，雖然個個孝順，但最黏的，也就是這個兒。其餘兩個，太子不必說了，三四歲就單獨主東宮，沒在跟前。二皇子倒是養在邊的，可他雖說敬畏皇帝與太子，但到底是個男孩，對比起來，還是更願意跟條小尾一樣綴在太子哥哥邊，而不是整日陪著母后。況且他如今在含章殿進學，也就只有早晚能來皇后這兒請個安。

諾大的宮殿，陡然沒有了小輩們嬉嬉鬧鬧的聲音，皇后有時恍惚覺得，自己就是那守著孤巢的老燕。

柳飄絮又說：「娘娘忙完了公主親事，突然閒下來，就更胡思想了，要奴婢說，還是該找些事做。」

皇后從鏡子裡看，「你是說恒兒的事？」

柳飄絮含笑道：「娘娘趕給太子找個太子妃，再生個小太孫，這宮裡不就又熱鬧起來了？」

皇后想到那個景象，也笑了，裡道：「哪有那麼容易？」心中卻已在思索，京中都有哪些待嫁閨中的姑娘。

「花園中的金是不是快開了？」皇后問。

柳飄絮退後一步，左右看了看皇后頭上的首飾，邊看邊答道：「是，前頭底下的人來報，已經長出許多花骨朵，大約等到中秋前後，就能賞花兒了。」

「就以這個為由頭吧，」皇后說，「中秋過後，宮裡再辦一場賞花宴，邀那些個年輕的小子姑娘們來熱鬧熱鬧。」

梳洗完畢，坐在殿上等了等，太子和二皇子也到了，他們今日特意從皇帝那討了半日假。

片刻後，宮人來報，公主與駙馬在外求見，皇后忙讓人傳進來。

褚清輝一路都是高高興興的，等回到這悉的地方，看見端坐在堂上的皇后與兄弟，鼻子一酸，忽然就哽咽起來，「母后……」

皇后欠剛要站起，二皇子褚恂已經如一枚小竹一樣奔過來，投褚清輝懷中，「阿姐！」

褚清輝接不住他，往後跌去，幸好在那之前，閆默已經上前在後腰上扶了一下，結實的手臂牢牢承住兩人的重量。

等褚清輝站穩，他才放開，卻仍然站在半臂之外，以便能及時應付意外。

皇后看在眼中，心下滿意。駙馬雖看著高大悍然，不拘小節，對待的公主，還是細心的。

「阿姐阿姐，我好想你！」褚恂在褚清輝懷中蹭來蹭去，把梳得端正整齊的髮髻，蹭得躁躁的。

褚清輝他的臉蛋，「阿姐也想小恂。」

「我想阿姐想得飯都吃不下了，阿姐看看，我是不是瘦了？」褚恂可憐兮兮道。

太子上前，拉著褚恂的手將他拎開，聽見這話，只是嗤笑，「不過一日，你是掉了半兩還是一兩？」

褚恂在太子手中掙扎，「太子哥哥難道不知道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已經三年沒見阿姐了！」

話一出口，倒殿的人都失笑。

太子把小搗蛋蟲拖走，褚清輝和閆默上前，鄭重給皇后磕頭。

「好好，快起來，賜坐。」

來回將兒看了幾遍，皇后才道：「公主被我養得蠻孩子氣，要駙馬多擔待了。」

閆默正道：「公主很好。」

皇后笑了笑，又問候他師祖幾位師弟的況，過問他們在京中是否住得慣。

如此坐了一會兒，太子提出有個問題想要向駙馬請教，閆默便與他一同前往東宮，順帶褚恂也被帶走。

他們離開後，柳飄絮帶著宮人退下，殿只剩皇后與褚清輝二人。

「母后……」褚清輝又喚了一聲。

皇后笑著招招手，「到母后這兒來。」

褚清輝迫不及待奔過去，如往常一樣，依偎在皇后邊。

皇后著的臉蛋，又將的臉捧起來細看，輕歎道：「母后的暖暖，真的長大了。」

褚清輝眼中含著水汽，沒有說話。

皇后又說：「怎麼一副小可憐的模樣，難不駙馬竟然敢我的公主委屈？等一會兒你父皇下朝，我他打駙馬板子。」

褚清輝這才開，嘟著道：「他要是敢欺負我，不用父皇母后替我出頭，我自己就能欺負回去！」

「哦？」皇后笑道：「母后不知，暖暖竟有如此氣魄。」

二人說了會兒笑，皇后摟著，輕聲道：「與母后說說，駙馬待你到底如何？」

褚清輝歪頭想想，癟了癟：「好是好的，可是——」

「可是什麼？」皇后忙問。

褚清輝皺著鼻子，「可他總是咬人。」

繞是皇后心中已做了諸多設想，也被這個回答弄得愣愣了一下，「……咬人？」

褚清輝扭扭出一點手臂給看，昨日紫蘇看見的時候，一點不覺得有什麼，今日在母后面前，卻無故有點不好意思了。

但一想到，今日是要跟母后訴苦告狀的，還是掀起了袖，「母后你看，這都是他咬的。」

皇后隻瞥了一眼，就知那是什麼痕跡，倒不是紫蘇那樣的小姑娘，容易面紅耳赤，只有些哭笑不得，把的袖拉下來遮住，「你記住，這是你與駙馬的閨房事，除了母后，不能說給別人聽，知道嗎？」

褚清輝點點頭，「可是母后，他要是還咬我，該怎麼辦呀？」

「他咬你，你覺得疼嗎？」

「疼倒是不疼，就是。」

說是咬，其實大部分都是吮吸出來的痕跡，但褚清輝在皇后面前一貫，故意誇大其詞，好母后疼哄。

皇后顯然是清楚其中緣故的，否則，若知道兒真的被欺負，就算再溫和，也不會如此淡然。

看著褚清輝撒的面容，轉過幾個心思，故意板著臉道：「原來如此，駙馬竟果真有這樣大的膽，敢欺負我的公主，一會兒我就與你父皇細說，他好好收拾駙馬。」

「咦？」褚清輝呆住。

皇后又道：「今天就先告誡他一番，等下午你們出宮，母后兩個得力的嬤嬤隨你去，每日就守在你閨房外，不駙馬，看他還如何欺負你，若駙馬膽敢再有別的心思，立刻你父皇打他板子！」

褚清輝忙道：「等、等一下——」

「暖暖是不是還覺得不夠解氣？放心，母后還有別的手段呢，等打過他板子，就找你父皇找個由頭，把他遠遠打發到邊疆去，他日曬風吹雨淋，天天上陣殺敵，等他吃夠了苦頭，再把他喊回來，到那時，他絕不敢再欺負你了。」

褚清輝嚇到了，「母后別打他板子，他沒欺負我！」

「當真，我不信，若他沒欺負你，你上這些痕跡是怎麼來的？」

「這是、這是他吸的……」

皇后看著蔫頭蔫腦的模樣，終於憋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褚清輝淚眼汪汪的看著。

皇后的腦袋，「傻孩子，母后逗你玩呢。」

褚清輝眨眨眼，反應過來，「嗚……母后你也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