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驚慌失措的眾人慢慢適應了昏暗的環境，發現想象中的妖魔鬼怪沒有冒出來吃人，心緒平靜了許多。

有人壯著膽子往天上看了一眼，發現太還有一圈環，并沒有完全被吃掉。

“不要抬頭。”

程小棠發現有人看，又強調了一遍，“不要看太，亮瞎了無藥可醫。”

幸好這次是日環食，沒到手不見五指的程度，整個礦場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唯一的風險是直視日會帶來的眼損傷。

別看太只剩一圈環，沒有平時刺眼，依舊會造日蝕的黃斑病變。

蕭昀舒很聽話地閉上眼，同時用手遮住程小棠的眼睛。

程小棠晃了晃腦袋，小聲道：“不用閉眼，別看太就行。”

其他人愿意閉上眼睛也不攔著，全部老實地等日環食過去最好。

程小棠很清楚日食的出現是因為是月球運到太和地球中間，三者正好在一條直線，月亮擋住了太的。

不過這類科普知識暫時只能放在心里。

時人普遍認為天圓地方，天像蓋子一樣蓋著大地。程小棠可沒興趣解釋日心說或者外面的宇宙，一個不留神被皇帝老兒聽到，指不定就要被放到火上烤。

沖虛子道長在洪州素有威，見還有人抬頭，換了一種方式沉聲道：“諸位施主切記不可直視天狗食月，以免神靈，禍及家人。”

“忍一時好奇，換一世平安。”

棲云道長頗為意外地向老持重的沖虛子，想不到恪守清規戒律的便宜師侄忽悠起人來，還像那麼回事。

這套說法明顯比程小棠的話更有效，很多看的人立即低下頭，雙手合十地懇求神靈原諒。

不到半盞茶時間，天重新亮起來了。

眾人驚魂未定地四張，從頭到腳了一遍自己，確定沒有什麼重要的部件，終于敢大聲議論。

“剛才太嚇人了，我還以為會被天狗吃掉。”

“天狗吃你干什麼，是天上的太差點被吃了。還好天狗大人不喜吃又給吐出來了，不然咱們都得沒命。”

“道長，天狗是不是吸走了我們的氣？我現在渾沒力氣。”

“我的眼睛好痛！程小大夫，棲云道長，我的眼睛好像瞎了，救救我！”

“救命啊，我眼前有好多黑點，肯定是中邪了！”

蕭昀舒凝視著對面跪地不的人，冷淡地開口，“讓他們閉。”

羅離練地敲響銅鑼，高聲喝斥道：“肅靜！有傷的過來排隊治傷，沒傷的繼續干活。誰再妖言眾，立即離開，以后不用再來礦上。”

在丹礦山干活吃得飽穿得暖，家里人還能去學堂免費讀書，有腦子的人都舍不得離開。

程小棠和棲云道長給號稱不舒服的人都檢查了一遍，除了幾個不聽勸非要看日環食的人需要閉眼靜養外，剩下的都沒什麼大問題。

幾個懷疑自己被吸走氣的人，純粹是被嚇的。

因為天降異象混的礦場，不到半個時辰就恢復了平靜。

礦工們生平第一次看到天狗食日，心澎湃難平，但見棲云道長和程小棠等人都是見怪不怪的模樣，紛紛選擇用用力干活來平復心。

難得東家親自盯著，這時候不表現還等什麼時候。

棲云道長給驚嚇最嚴重的幾人扎了針，向對面山頭扯了扯角，“我們這邊沒出子，那些人似乎很失。”

哪怕看不清表，也能從那些人夸張癲狂的肢作上到。

程小棠之前也覺到了對面的幸災樂禍，語氣不善道：“都能推算出日食的日子了，怎麼還盯著區區的丹砂。”

書上有說，夫至尊莫過乎天，天之變莫大乎日蝕。

日食在民間俗稱為天狗食日，歷來被認為是妖孽侵犯皇帝統治的兇兆。曾有一位名滿天下的道士說過，發生日食是皇帝失德，黨當道的表現。

據史書記載，前朝亡國皇帝在位時，就曾出現過日食的景象。因此本朝很重視日食，甚至會在科考時讓考生們推算日食的日子。

有這份獨一無二的本事，還不如直接去京城給皇帝進言。只要今天被驗證，絕對能掉現在的欽天監監正，想要多丹砂都有。

蕭昀舒這次沒有放任那些人離開。

別的不說，是剛才過于的鼓點，就能聽出他們的惡意。

抓人的過程格外順利，似乎告訴他們日食的人沒有提醒過注意事項，這些人從頭到尾都興地盯著日環食看。

幾乎每個人看傷了眼睛，有些人淚流不止還要繼續看向太，不明白為什麼跟預言中所說的不一樣。

天地間沒有陷黑暗，丹礦也沒有流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