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視線落到他的背上,聽他和劉沖說話,第一次看面前的男人。
以前以為他即使對所有人都好,對我應該是特別的。
其實我錯了。
他的好并不真實,偽裝自己和人相了他的習慣。
這是他營造出的熱絡人設,自以為完的人設。
殊不知里早已虛空。
10
這場鬧劇最后還是收場了。
眾目睽睽之下,劉沖沒法明目張膽護犢子,也只能為梁語姿罵了我一頓。
那又怎麼樣?
只是幾句不痛不的廢話,我又沒損傷。
但他這樣做的結果是——
同事們猜疑的目。
特別是對梁語姿沒什麼好的同事們,私下里肯定會懷疑和劉沖有一。
這種事不言而喻。
梁語姿很會察言觀,一發覺不對勁就立刻和某狗拉開距離。
那蠢貨不明所以,當是委屈了,也只能更加發狠瞪我。
我懶得理他。
反正黑名單上多一個人,也無所謂。
11
下班后我在公司樓下等車。
不同事和我打招呼,眸中出友善的笑意。
之前和梁語姿走得近,我被們排,現在反倒收獲了平等的待遇。
想想……也唏噓。
看手機界面,車還有五分鐘到,我走到路邊等。
剛停住腳步,手腕被人拽住,謝澤的臉上滿承怒意:「思淇,我們談談。」
他的勁很大,得我的骨頭生疼。
「我們沒什麼可談的。」我盡力掙,但紋不。
我不耐煩了:「放手啊!」
「不放!」謝澤像只被惹怒的,眼尾泛紅,不顧我的反對,是把我拖到辦公樓旁邊的巷子里。
拉扯的疼痛刺激著神經。
我深吸了口氣,淡漠又疏離:「我沒時間陪你耗,松開。」
他臉一僵,慢慢放開我的手,語氣緩了緩:「這麼多天,你的氣還沒消?」
懵然的神,加上傷的表,讓我覺得可笑。
沒想到他也是杯龍井。
「謝澤,我今天才認清真正的你。」我退開兩步,直視他的眼睛,「你明知道梁語姿對你的占有,還故意來追求我,一邊和的曖昧,一邊又對我『癡心一片』,不覺得累嗎?」
「我沒有。」
他咬了咬,掙扎出幾個字。
我搖搖頭,更加失:「都到這時候了還要裝傻,你敢說不懂靠近你什麼意思?在和的相中心沒有一放縱?還有,這半年來你對我就沒有半句假話?」
他突然靜下來,目垂落,側面被打上一片翳。
答案不言而喻。
這時手機響了,我轉過不再看他:「好聚好散吧!」
……
坐上車,我舒了口氣,忽然覺得心頭一點覺都沒有了。
以前因為他產生的醋意和鈍痛都消失了。
而一同離我遠去的,還包括那份我自以為純粹的。
12
此事過后,公司安靜了一段時間。
所有人只字不提那天發生的事。
我如往常上下班。
后來沈副總安排謝澤和梁語姿出差,我的生活更加平靜。
當然,除了那個故意挑事的劉沖。
有次我真的煩了,問他:「你這麼喜歡梁語姿,知道有幾個微信號嗎?」
他頓了頓,問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不過想提醒你自查,沖鋒陷陣的士兵是主帥第一拋棄的對象,你覺得你是嗎?」
「……」
或許是中了痛點,他沒再找我麻煩。
我的日子終于短暫地歸于安寧。
直到——
這天回到家我倒進沙發
,剛想刷會某音,我媽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愣了數秒,還是決定不接。
自從爸媽離婚各自組建家庭后,我就了多余的人。我對所有人,包括親生父母,都是客氣地如同陌生人。
我慢熱的子也是從那時而來。
更多時候,我只想一個人躲得遠遠的,不想迫自己刻意去融相。
曲意逢迎,我做不到。
連著打了三個我都沒接,又發了條語音信息過來。
正猶豫要不要聽,門鈴響了。
我以為是預定的外賣到了,直接打開門,卻見到拖著行李箱的李雋——
我媽的繼子。
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地朝我打招呼:「姐姐,好久不見。」
李雋一裝,烏黑清爽的短發看著很乖,但黑曜石耳釘出另一面的野張揚。
他的角微微翹起,我總覺得這事不簡單。
一不好的預油然而生。
我問:「你來我家干嗎?」
「嗯……」李雋刮刮鼻頭,又拍了下行李箱,「阿姨說你孩子一個人住危險,恰好我來 K 市實習。所以,讓我來和你做個伴。」
13
我媽是瘋了嗎,憑什麼總是替我做決定?
當年未婚先孕生下我,又為了生意毫不猶豫地把我扔到鄉下家,后來好不容易團聚了,又在我叛逆的年紀整天和我爸爭吵,最后離婚收場。
像在玩兒一樣。
而我就是人生游戲里的 NPC,可有可無。
過世后,我真的了一個人,逢年過節沒有歸。
但即便如此,我也期待過。
可謝澤還是讓我失了。
從回憶里清醒過來,我看向李雋,疏離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也不喜歡家里有陌生人。」
我一把關上門。
直到聽到拖行李箱的聲音,才松了口氣。
說實話,我和李雋這種類型相不來。
他的眼神太純粹了。
和他相比,我顯得畏畏,極度沒有自信。
加上我媽以母親的份在他邊陪伴了十多年。
我甚至,有點討厭他。
還記得第一次去李叔叔家,我坐在沙發上吃橘子。
抬眼進廚房,李叔叔在做菜,李雋繪聲繪講著學校的趣事,而一向十指不沾春水的我媽在旁邊打下手,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媽媽了別人的媽媽。
我,沒有家了。
14
第二天,我簡單吃好早飯準備出門。
一開門差點踩到人。
李雋居然搞了個睡袋橫躺在我家門口。
他了下惺忪的眼睛,朝我笑:「姐姐早,昨晚睡得好嗎?」
我滿頭黑線。
「你整晚都睡在這里?」
「對啊!」他直坐起來,輕咳幾聲,雙眸認真地說,「我答應了阿姨保護你,說到做到,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則。」
「……」
面對他的視線,我居然有些膽怯,不神避開后,我說:「隨便你。」
「你答應咯,那我就住這里了。」
沒再理他,我徑直去了公司。
小孩子心而已,等消停了就放棄了。
15
公司最近接了很多業務,我忙了一上午,完全忘了李雋。
直到 HR 領進來一個人,我打印的文件差點全撒在地上。
「大家好,我是新來實習的李雋,有不懂的地方請各位多多指教。」換了套休閑裝的李雋斯文了很多,微笑時出的小虎牙青春洋溢,引起了不同事的注意。
「好標致的弟弟,得都能出一把水來,一看就是小狗。」
「外形是我的菜,唉,可惜姐姐已婚已育,錯過錯過!」
徐烊恰時探頭大吐苦水:「我也是小鮮啊,你們怎麼平時連個好眼都不給我?」
「啊,這……」
天被聊死了,幾人也沒了興致,各自做事去了。
李雋和 HR 聊了幾句,最后直接坐到我旁邊的工位上。
我看著他,問:「你昨天怎麼不說來這里實習?」
「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啊。」他整理了下東西,最后拿出一棒棒糖給我,「以后我們一起上下班,一起回家。」
說完齒一笑,像下盛開的向日葵。
真摯而熱烈。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家?
那里只是我的家。
看了眼那荔枝味的棒棒糖,我拒絕:「太膩了,我最討厭吃糖。」
16
李雋抿,把手了回去。
我以為他安靜了,結果一
轉眼他又出一袋零食。
「阿姨說你挑,吃『饞鋪子』家的零食,前兩天有活,我買了一箱……」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打斷他,有點不耐煩,「這里是公司,不是學校,沒有那麼自由,沒人有空陪你過家家,我很忙,請別打擾我。」
我自認為態度很強。
但是,他似乎完全不影響。
「我就說嘛,你一高冷范兒姐怎麼會喜歡吃零食,破案了!」李雋打趣我,然后把零食分給同辦公室的其他同事。
「……」
果然,我應付不了他這樣的人。
下班后我收拾東西匆匆下樓。
李雋追上來,喊道:「姐姐,你走這麼快,我都跟不上了。」
我沒搭話。
就是要甩開你才跑的,沒眼力見兒嗎?
一路上我跑他追,所幸沒同事發現我們之間的異常,否則會很麻煩。
回到小區,我剛走出電梯間,迎面撞上了保安大叔。
「小莫,你可算回來了,我們打你電話也不接,那個……你家門口的堆積快點理下,這一天業已經接到十幾通投訴了。」
我愣住。
堆積?
突然回想起早上出門的場景,我轉看向李雋,他似乎預先知道什麼,居然還有點不好意思。
我趕走過去看。
天!
我家門口全是他的東西,睡袋臉盆架牙刷杯……擺得滿滿當當,他儼然了這里的住客。
我滿頭烏云,指著那兒:「你是準備死賴在我家不走了?」
李雋點點頭,微笑反問:「早上你不是說隨便我的嗎?姐姐,做人要講誠信的。」
「……」
17
最終在保安的催促下,我只能同意李雋搬進我家住。
但前提是不能打擾我。
他答應得飛快。
結果那張從進門開始就沒停過,我實在忍不住了,一記眼刀甩過去,他立馬收斂了。
「我錯了!我不吵!我去洗澡。」
看他走進浴室我松了口氣,隨即撥通我媽的電話。
「喂,淇淇嗎?這還是幾年來你第一次主打媽媽電話。」我媽語氣里有一委屈,「對了,下個月是你的生日,想要什麼禮啊?」
我有點適應不了的態度,淡淡道:「你為什麼讓李雋來我這里住?是知道他在我們公司實習,所以希我帶帶他吧?」
畢竟對他的疼勝過己出。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下:「沒有啊,我和你李叔叔都不知道他在哪家公司實習。」
那他怎麼來找我?
我媽哦了一聲:「是李雋自己說去你那兒的,他還說……」
「姐姐。」
李雋突然出現在我面前,頭發半干,氤氳的水霧環繞,在燈下加了層朦朧。
他遞來一杯水,嘻嘻笑道:「孩子要多喝水,不然會老得快。」
「你究竟為什麼來我家?」
我掛掉電話,也沒有接杯子,而是正視李雋。
他斂起笑容,目中有幾分無措:「我……」
「叮咚——」門鈴響了。
這個時候又是誰?
我起來去開門,還以為是保安,沒想到竟然是謝澤。
「你來做什麼?」
「淇淇,我真的知錯了,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吧。」他眼底有些疲憊,應該是剛回 K 市就趕過來了。
見我沒吭聲,他又從西裝袋里出一個戒指盒,深款款地著我:「這輩子唯一的伴,我希是你。」
話很聽,但,也很假。
我握門把手,說道:「謝澤,我不喜歡拖泥帶水,再胡攪蠻纏我就不客氣了。」
謝澤正想說什麼,視線轉到我后,臉霎時就變了。他推開我走進來,指著李雋對我吼道:「他是誰?」
「這不關你事吧?」我冷漠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碗餿菜,「現在立刻離開我家,這里不歡迎你!」
他突然笑了,角夾帶諷刺的意味:「我懂了,什麼分手什麼生氣,都是借口罷了。莫思淇,你還真是不要臉!」
18
李雋沖過來,一把揪住他的領:「你他媽再這麼說我姐姐試試?」
「姐姐?」謝澤哼了哼,眸掃到我這里,盡是失,「原來我心里的白玫瑰,這麼會玩啊。」
「閉!」
話音未落,李雋狠狠砸了謝澤一拳。
那力度重得讓他摔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等到反應過來,才爬起來想要手。
我擋在他們之間,對氣紅了眼的謝澤說:「還記得兩個月前的人節嗎?你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一只草戒指,也說過剛才說的話,那時候的我,是愿意的。」
他渾一怔。
「
可是現在我才明白……」我掃了眼掉在地上的戒指盒,「你的真心就和那只草戒指一樣,既廉價又冒綠。」
「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我們之間徹底完了。」
……
謝澤走了。
形佝僂,背影落寞。
好奇怪,明明是他放開了我的手,為什麼現在還要來證明自己有多深?
不累嗎?
19
「姐姐?」
李雋走到我邊,高大的個子將燈遮去大半。
我眉心,有些疲憊,說道:「我只收留你幾天,找到合適的房子你就搬出去吧。」
他沒說話,默默去了廚房,很快做好三菜一湯,香俱全。
我坐在餐桌前沒筷,他主舀了碗湯遞過來,說:「你不是好奇我為什麼來 K 市實習,還要賴在你這里嗎?其實,我活不久了。」
活……不久了。
這幾個字就像幾釘子,深深扎在我心端上。即使我和他并不親近,但突兀聽到,還是免不了難。
「現在治還來得及嗎?還有……我媽和李叔叔不知道?」
李雋搖了搖頭,抬起頭朝我笑:「有時候不知道,總比知道來得幸福。」
20
我心了,沒再提讓他搬走。
他也仿佛忘了這事,每天都嘻嘻哈哈,跟沒事人一樣。
說真的,有時我羨慕他的心態。
謝澤自那天后就沒去上班,沒人知道他怎麼了。
「莫思淇!」
廁所門突然被人關上,砰的一聲格外刺耳,梁語姿滿臉戾氣地瞪著我:「你知不知道小澤病了?現在還不快請假去他家照顧他?」
什麼?
這人的臉到底是什麼做的,簡直又大又臭。
「要去你自己去。」我甩甩手上的水,毫不在意地道,「你們這麼好,你不去太說不過去了吧?」
「你!」
氣得咬牙,但我實在懶得多看這張臉,直接越過離開。
過了兩天,也沒來上班。
正當我以為還有點心的時候,突然更新了一條朋友圈:「我大兒子的初權必須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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