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信給大長公主時，離得近了，陸晚也看清了大長公主的形容。

短短一日不見，大長公主衰老了十歲不止，不僅面容枯槁，眼神也渾濁無力起來。

可看著陸晚的眼神，還是帶著濃烈的恨意。

而聽到陸晚的話，神先是一怔，待回過神來，連忙讓金嬤嬤將信拿給看。

等看完信里的容，大長公主本就蒼白的臉，越發難看起來。

陸晚都能看清的事實，大長公主豈會看不明白？

當即，就不覺慌了神。

可面上，卻冷冷笑道：“你不知道從哪里撿來這樣一封破信，就想來威脅本宮？”

閉了閉眸子，涼涼又道：“劉大人失蹤，跟本宮有什麼關系，難不你還想污蔑是本宮將他藏起來了？”

看著故做鎮定的樣子，陸晚語氣平談道：“當年前太子前皇后與西席先生的私影響，被懷疑其統不正，差點被皇上死……”

“可后來，皇上一夜間突然得了一個怪病，太醫院手足無措。而恰在那時，欽天監夜觀天象，直言帝王星晦暗沒，有隕落之相，晉帝要遇大劫。”

“后來，太醫院替晉帝尋來一個方，卻要親人的做藥引。于是，前太子割救父，天地，不止治好了晉帝的病，也替晉帝擋過一劫，晉帝之余，終是不舍得再殺他，而是悄悄將他送去了登州……”

聽到陸晚重提當年舊事，大長公主面漸冷，“你到底想說什麼？”

陸晚道：“我是想說，當年前太子能逃過一劫，當中欽天監和太醫院替他出了多大的力，祖母比誰都清楚。”

“而欽天監的歷任監司們，都是祖母提拔而起，也聽命效忠于你這位大長公主。”

“所以若是皇上最后查出，當年一切都是前太子聯和欽天監與太醫院搞的鬼，欺君罔上，祖母覺得，皇上會不會懷疑到祖母也有份摻與其中？”

“而最近這次的天象異像，欽天監也有份推波助瀾，祖母敢說你一無所知？”

陸晚直言不諱，直中大長公主要害，終是讓連最后的鎮定都保持不住了。

白著臉道：“當年，太子來向本宮求助，說是讓本宮去找欽天監給皇上測出一個兇兆，本宮看在佑寧的面上就幫了他那一次，可本宮并不知道他后面的計劃，更不知道他會假死逃過一劫，本宮真的以為他死了……”

陸晚知道大長公主這里沒有撒謊，若是知道李照還活著，先前就不會撮合陸佑寧與李翊了。

“而最近這一次，是他拿著德妃和二皇子的事威脅我……那封信你也看到了，本宮也是不得已為之……”

“可你昨日寫給前太子的信，還在他手里握著。若是他為了保命，最后將一切都推到祖母上，祖母覺得，皇上會相信誰的話呢？”

陸晚心頭冰涼，說出口的話也著寒意，聽得大長公主心頭一。

巍巍的朝陸晚看來，看著冷冽的雙眸，大長公主心頭巨震，突然明白過來今日找過來的目的。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下雪的天氣里，天灰蒙蒙的，過窗欞投進屋子里，帶著一種慘淡的灰白，一如大長公主此刻雙眸里的。

一向自詡明、能掌握大局的大長公主，此刻卻臉灰敗，眸惶然驚恐起來。

陸晚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到面前坐下，將手邊棋盒里的棋子，一個個擺到棋盤上。

大長公主定定盯著手里的棋子。

一盞茶的功夫過后，當看完擺完整副棋局，大長公主先是怔了半晌，下一刻眸劇烈一震，繼而嘲諷的笑出聲來。

“陸晚，本宮就知道，你最是記仇，你一直記恨著本宮……所以你趁這次的機會，要本宮死？！”

陸晚抬眸看向，淡淡道：“棋里有一招‘棄車保帥’，但有時候，卻要‘棄帥保卒’，才能保全大局。”

從青松院來上院這一路上，陸晚想了很多，自是明白，等與李照最后一博時，大長公主勢必要被牽扯進來。

而大長公主做過的事，不管是當年與前皇后一起陷害德妃與二皇子，還是后來對李照的為虎作倀，參與皇子奪嫡，都足以讓整個鎮國公府陪一起湮滅。

就算是有李翊出面保全，只怕也保全不了。

可就像大哥哥說的，無論如何，都是鎮國公府的二姑娘，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整個鎮國公府被誅連滅族。

所以，若是能勸祖母主向皇上認罪，再有李翊保全，或許可以保鎮國公府度過此劫。

大長公主蒼白，還止不住的哆嗦起來。

想抬手拂掉面前的棋子，可雙手麻痹無力，無論如何使勁，雙手卻連棋盤都不到。

“你……你這個賤人，你就是想死本宮……”

“祖母一心為鎮國公府，不會不明白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保全鎮國公府。”

“你不是很聰明嗎？你想保全鎮國公府，有很多法子啊，你再想想法子啊……”

大長公主著氣，朝陸晚嘶吼道。

陸晚抬手將棋子悉數掃落進棋盒里，淡淡道：“若是祖母不肯，就當我沒有說過。”

說罷，起朝大長公主福一禮，轉朝門口走去。

后，大長公主看著離去的背影，突然失聲笑道：“陸晚，你就這麼篤定翊王會羸？誰生誰死還不知道呢……”

陸晚回頭看向大長公主，一字一句緩緩道：“昨晚皇上在城樓上，當著天下人的面，讓翊王娶丹靈公主，而翊王也同意了。”

“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大晉也容不下兩個太子，所以誰死誰生，已是了然。”

大長公主眸一震，不敢置信的怔怔看著。

上院被封后，外面的消息傳不進來，大長公主自是不知道昨晚城樓發生的一切。

而一直抱著最后的希翼，希李照會打敗李翊，恢復份，重領東宮。

屆時，不嫡孫陸佑寧可以嫁做太子妃，也有從龍之功，還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大長公主。

可陸晚的話，卻是打破了最后的幻想。

下一刻，大長公主眼前一黑，子無力的往一邊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