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側避開的同時看了一眼面疑的宋觀宇,直覺應該跟之前臨安府的發生的事無關。
那還能有什麼恩?
程鐵牛和謝云飛齊齊上前將人扶起來,“喬四爺,棠寶還小,當不得這樣的大禮。”
喬四爺沒有堅持行禮,而是摁住宋觀宇的肩膀往下,“小宇,替外祖父給咱們喬家的大恩人磕三個響頭。”
程鐵牛和謝云飛對視一眼:這個輩分還行,想磕就磕吧。
宋觀宇雖然不著頭腦,尋思程小棠貴為佑安郡主,也沒什麼抵的緒,起下擺就跪了下來。
程小棠被嚇了一跳,可沒有讓人給下跪磕頭的習慣,趕忙手阻攔道:“且慢!”
蕭昀舒眼疾手快,搶前一步將宋觀宇要往地上磕的頭推開。
宋觀宇沒防備,后仰,后腦勺咚的一聲砸在地上,讓在場所有人的作停頓了一瞬。
短暫的意外后,大家重新坐下來說事。
程小棠花一萬積分給宋觀宇檢查了一遍,確定腦子沒摔出問題,重回正題道:“喬四爺,您老先說下是什麼恩,里面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向來秉持做好事要留名的原則,不可能不記得對漕幫有什麼恩。
喬四爺篤定道:“沒有誤會,只有天意。多虧殿下要造出海的遠洋船,才讓整個漕幫躲過一場浩劫。”
棲云道長心念一,“是因為花石船?”
喬四爺目欽佩,拱手道:“正是!道長果然有通天之能,名不虛傳!”
花石船是漕幫的機,只有幫主和數幾人知道。
喬四爺剛得知此事就匆匆趕回凌鎮,沒想到棲云道長只是坐在這里,連掐指都不用,就給算出來了。
棲云道長矜持的頷首,“雕蟲小技,如何還請喬施主解。”
喬四爺給下屬使了個眼,確認清場后,才將花石船與程小棠之前的關聯一一道來。
當今圣上自從求仙問道以來,不僅喜歡吃靈丹妙藥,欣賞祥瑞之象,還格外鐘于罕見的奇花異石。
上之所好,下必從之。
京城附近的奇石被搜刮殆盡后,就瞄上了山林遍野的南方,還有衍生了專門給皇帝運送的花石船。
前不久,有人聲稱在樅州發現一座上古修仙者羽化登仙后留下的巨石,樅州員聞之大喜,命令當地的漕幫建造巨艦護送巨石京。
好巧不巧,適合建造巨艦的頂級木材全被程小棠買了造遠洋船,三五年都未必能找到同等的木材。
遠洋船與江河船的結構差異很大,樅州的員就算把晾曬的龍骨給拆了也無濟于事。
漕幫因此錯失在皇帝面前展示的機會,喬四爺替外孫承了不力,喬家部也對宋觀宇怨聲載道。
江湖幫派再有勢力,也比不上筆親封的皇商。
直到程小棠被封為佑安郡主,各種怨言才消停下來,木已舟,能搭上郡主也是好的。
一月前,花石船事件迎來的最大的轉折點:
真人羽化留下的巨石送往京城后,被查出是人工鑿出來的。
皇帝大怒,上至樅州知州,下至護送巨石上京的船員,都到了嚴厲的罰,造船的洪幫還要一大筆巨額罰金,損失慘重。
奇石造假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并未在朝野外引起太多關注。
唯有漕幫眾人得知洪幫分崩離析后有種兔死狐悲的慶幸,要不是沒有足夠的木料,遭此橫禍的就是漕幫。
喬四爺說程小棠是漕幫的大恩人,的確在理之中。
程小棠白撿了一份恩,卻開心不起來,這個討厭的皇帝還真是五毒俱全。
有一萬種方式遠離京城的漩渦,護住親朋好友,卻沒有能力阻攔一個拖著天下走向大的統治者。
太子也不是什麼好貨,不然程小棠真考慮過用丹砂砸死驕奢逸的昏君。
蕭昀舒了程小棠的頭,聲道:“別擔心。”
他聽棠寶說過一個話本,里面的亡國之君與當今的皇帝有七分相似,造生靈涂炭后被敵國俘虜,竟然還有臉茍且生,連畜生都不如。
幸好除了皇帝相似外,其他文武重臣沒有什麼相似之。
最重要的一點,駐守北疆的是由定北侯率領的踏炎軍,而非話本中任由妖道胡指揮的邊防軍。
蕭昀舒對從小沒見過幾面的父親沒什麼,唯獨信任他作為主帥的能力。
只要有踏炎軍在的一天,絕不可能讓敵軍攻破京城。
程小棠回過神,恢復輕松的語氣道:“我就是可惜那艘運石頭的大船,太浪費了。”
在場的眾人聽完花石船的事,或多或都生出對采天下奇石京這種行為的不滿,只是彼此剛見第一面,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不能說出口。
喬四爺察覺到氣氛過于凝重,順勢轉移話題,邀請眾人一起去看正在建造的遠洋船。
比起從小聽說著外祖父輝事跡長大的宋觀宇,在江海上浮沉數十年的喬四爺說起出海的種種往事,要真實且殘酷許多。
程鐵牛那顆向往冒險的心都冷卻了不。
海上貿易的利潤極大,商隊一次就能賺數萬兩銀子,足以讓任何人冒險嘗試。
漕幫也曾派出過遠洋商船,想從中分一杯羹。結果出師不利,十船出,三船歸,損失了大批船員和所有貨。
據幸存者回憶,在海上不僅會遇上從未見過的危險況,還常常面臨飲食短缺,還會有食發霉、發臭的問題,進而導致船員陸續染病亡。
船員一旦大批減,被海寇打劫的概率就會提升,船毀人亡,本無歸的事屢見不鮮。
在程小棠提出與宋觀宇合作之前,漕幫已經將近十年沒派船出過海。
喬四爺笑著說:“小宇一開始跟我說要組建商隊出海,我還以為他是被宋家人刺激到了。他拿出的銀子夠多,幫里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殿下要想賺回造船的錢,三五年很難做到。”
宋觀宇手下的人脈都是喬四爺給的,程小棠在臨安府有什麼產業,喬四爺很清楚。
不說別的,只一個寶泰賭坊賭坊,就是源源不斷的聚寶盆。
若是為了賺錢,沒必要冒險做海上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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