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你忘了我，我怎麼辦？

蘇折低著眼簾，看著手心裏的竹笛，「不喜歡了？」

「嗯，不喜歡了。」沈嫻淡淡道，「我記得我還有個木偶在你那裏，你也拿來還給我吧。」

「可是那個我還很喜歡。恐怕不能給你。」

「那麼拙劣的東西，有什麼可喜歡的？」

蘇折聲音很輕，「因為除了你，我沒收到過別人的東西。」

沈嫻扯了扯角，本是想笑，可那時無論怎麼努力就是笑不出來。

故作輕鬆道：「別人不會送這些東西給你，而你送出去的東西也總會被還回來，往後收禮送禮，還是需得謹慎。」

把竹笛往他面前送了送，「那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便扔了。」

蘇折道：「也罷，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他從沈嫻的手心裏，把竹笛拿了回來。小小的竹笛上，承載了這麼久以來，有關他們的回憶。

誰又捨得扔。

沈嫻垂下手，無言片刻，道：「往後，不要再為我做任何事了。」

「阿嫻。」他喚。

沈嫻笑笑，沉下心來應道：「我也不趕時間，你若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畢竟往後，可能就不會見面，也不會有什麼牽扯了。」

蘇折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明日要走？」

「嗯，聖旨都已經下來了，明日啟程。」

「為什麼不拒絕？」

「皇上親口跟我提了要求，讓我去南方確認秦如涼的死訊，容得我拒絕嗎？」

「就算沒有拒絕的餘地，那也有許多別的辦法不用你去。」蘇折看著的眼睛，「你可以裝病，今夜回去我便讓你大病一場，你走不了路，他便不會再讓你去。」

他的眼神深不可測，讓沈嫻有種窒息。

蘇折道：「這世上有比你更了解秦如涼的人，他到底死沒死，不用你去邊關確認。我會讓柳千雪去，讓代你去。」

沈嫻低聲道：「就算是我病了，皇帝也定知道是把戲。這次他不能把我怎麼樣，下次還會想別的法子對付我，我更加防不勝防。只要我去了，他暫時不會打小的主意，所以我不能不去。」

沈嫻退後兩步，雲淡風輕地看著蘇折，又道：「蘇折，這些事你別管了，往後我的事你都不要管了，好不好？你安心做你的大學士，我自己為我自己的生活奔波，我們各不相干，好不好？」

只是退得沒那麼快，蘇折冷不防捉住的手臂，收手便將扯到眼前來。

沈嫻深吸一口氣，與他呼吸相對。

他道：「我怎能不管，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

「就算秦如涼真的死了，你現在去給他收，也絕對不是一個好時機。大楚和夜梁的戰事還沒完全平息，戰場很危險。」

他一不小心，滿迫力都流出來。

蘇折幾乎從沒在沈嫻面前，展現出這般迫如狼的一面。

他俯著頭，與低語：「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去，很有可能就回不來了。憑一些碎，便斷定秦如涼已經死了，你信嗎？」

沈嫻抬眼，這麼近地把他看著。

「他若真死了，是被夜梁軍給殺死的，夜梁豈會不知道？夜梁會趁著大楚群龍無首而發進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暫時息戰。」

「所以秦如涼很有可能沒死，為夜梁的籌碼，夜梁等著拿他來談條件。若是談不攏，再殺之以祭三軍也不遲。」

沈嫻清晰地看見他眼底里的著急，連月也幾乎沉陷在他無邊無際幽邃的狹長眼眸里。

的心，被他揪著。

「阿嫻，皇上比你更清楚，兩國紛爭還沒有結束。秦如涼要是還活著，在皇上眼裏，你們恩有加，如若犧牲一個你，只會讓秦如涼在戰場上更加勇猛嗜殺。秦如涼要是死了，你這一去，皇上亦不能留你，而是會永除後患。你清楚嗎？」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皇帝都絕不會做讓自己吃虧的事。

沈嫻聽著自己的聲音說：「那我就更要去了。不然還能怎麼著呢，秦如涼要是回不來，將軍府不再是將軍府，沒有了我的庇護之所。以前畏首畏尾也就算了，以後還要畏首畏尾下去嗎？」

道：「我還要把小養大人，我不能坐以待斃一輩子。既然想我去送死，7;150838099433546那我便去，我要看看最後死的到底是誰。」

沈嫻掙開蘇折的手，手臂被他握過的地方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若無其事又道：「要是最後我回不來，我認命。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裏。」

「認命，」蘇折聲音低沉得要命，「曾幾何時，你學會了這般認命？阿嫻，我不讓你死的時候，你敢死一下試試。」

許久，沈嫻忽而輕聲道：「蘇折，我會忘了你。只是這個地方，不適合讓我忘了你。」

蘇折一震。

抬起眼對他笑，笑容不知不覺間也盤錯節沉澱了些東西，

「或許等我離開這裏，一路往南，見過了更廣闊的世界，心裏想必也會跟著廣闊起來。我要是經歷過生死，還能活著回來，心定不會再狹窄得只能裝下一點點人，一點點東西。」

那時候，興許我就能把你徹底忘乾淨。忘到再提起你的時候，只剩下無關痛。

蘇折忽然卸下了滿張力，有些迷茫地問：「你忘了我，那我怎麼辦。」

「我不忘了你，我怎麼辦？」沈嫻心頭一痛，「你現在這樣不是好嗎？只是你是大學士，兩袖清風，往後還是不要與喜好男風這樣的事牽扯在一起。」

努力抑制心緒，平平淡淡地看向蘇折，「還記得過年的時候，你問我想要什麼新年禮。現在我想到了，我要的新年禮是，你我各自安好。這個對你來說應該很容易。」

蘇折不語，只是看著。

聽又道：「今晚說了這麼多，多謝你替我分析勢，我會小心的，就不用你心了。其他的也沒什麼說的了，就這樣吧。」

「蘇折，再見。」

勘勘轉的時候，沈嫻眼簾了，眼神里有兩分瑩潤。

蘇折在後道：「不知道我現在向你解釋，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