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忍道：「一切都好，只是還有些虛弱，卻是來不及在京中靜養了。我讓二娘連夜帶他離京，現在應該快出城了。我會把他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誰也無法找到，等一切安定下來以後，我便帶你去找他。」

沈嫻沉悶很久，歪著頭，上蘇折的手，才緩緩道：「你知不知道，要是他死了，可能這輩子，我都不敢再要那麼一個孩子了。那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新房裏紅暖明，沈嫻平復許久，一直仰著頭著鼻樑，角笑意辛酸苦，不停地眨著眼試圖把眼眶裏的淚水退回去，道：「今日我不能哭，再哭就花臉了。」

今日嫁如火，金釵玉環，翡翠胭脂，本應該是最明艷人的。而不是以淚洗面。

況且蘇折在，不能肆無忌憚地哭花了眼。

可是心裏百集難以抑制。的小還活著，終於沒人再能夠拿小來威脅了。

是蘇折幫完了心愿，護得小平安。

「你的如意郎君，」蘇折低聲問，「如若還有機會，你還願意嫁他嗎？」

沈嫻笑得人，潤的眼裏清亮明凈，若無其事道：「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機會又會是什麼時候。」

蘇折聲音極輕，道：「往後，待大楚平定，你就該君臨天下、福澤江山了。怎還有機會讓你嫁我，君王不下嫁的。」

沈嫻笑意淡去，凝固在了角。

蘇折又輕語道：「倘若是今晚呢，你願意嗎？」

沈嫻一震。

他矮在床前，量與齊平，抬眼看，又道：「倘若今晚我想你重新與我拜堂，以真心為，以天地為聘，你可願意？」

沈嫻認真地看著他，那一刻淚意洶湧。手上蘇折的臉，有些溫涼，他有些憔悴，眉間有倦意，眼下有青影。

沈嫻細細挲著他的眼，聲道：「蘇折，你幾天沒睡覺了？」

蘇折依稀挑笑，「你應我，願是不願？」

「願。」

蘇折執了的手，與燈下窗前，兩人一同拜了天地。

他又與沈嫻相對而立，虔誠道：「你我夫妻對拜，天地為證，從此結髮為夫妻。」

沈嫻和蘇折，兩相彎而拜，額頭相抵。應道：「天地為證，一世恩不相離。」

起後，蘇折道：「還需得飲那合巹酒，才算徹底禮。」

兩杯合巹酒，玲瓏剔，是蘇折早就斟好了的。

兩人移步到香桌邊，沈嫻看著蘇折素手端起其中一杯酒，對酒不抵，只是顧念著蘇折，便道：「蘇折，我記得你不飲酒的，不如我們用水代替吧。」

蘇折窄了窄眼簾，帶著笑意道：「這是杯酒，意味著往後你我同甘共苦、永結同好。你確定要換水？」

沈嫻默了默：「那還是喝酒吧，一杯酒你喝下可有大礙？」

蘇折傾曲臂過來，示意沈嫻端著酒勾上他的手臂，聽他道：「我雖不飲酒，但幾杯酒卻是無大礙，謝夫人恤。」

夫人……

沈嫻瞪了瞪眼，隨後仰頭，故作淡定地和蘇折勾臂飲下這杯酒。只有自己知道，七竅都在冒熱煙。

然，剛一把酒杯放下，抬眼便見蘇折垂了垂眼笑了。

他上的弧度很清淺，笑容如明輝，清晰斐澈，讓這嫣然的婚房也在剎然間失。

沈嫻甚看見他這樣開心而又純凈的笑容，有的一兩次，都似烙印在了的心上。

下一刻，蘇折神7;150838099433546一松，整個人就徑直朝沈嫻倒來。

沈嫻一愣，隨即順手接住了他。的重撲倒過來，沈嫻踉蹌幾步，才得以艱難地穩住，一步步後退，最後兩人一同倒在了綉床上。

蘇折把抱得狠，埋頭在發間。

沈嫻輕輕推了推他，了心，問道：「蘇折，你怎麼了？」

蘇折惺忪應道：「救治小的時候，確實幾天沒睡覺了，眼下容我在你這裏小睡片刻嗎？我無礙，只是有些乏，睡一睡便好。」

沈嫻亦跟著鬆懈下來，抱著他輕順著他的後背，垂下眼簾勾了勾角溫道：「好好睡吧，我陪著你。」

不知道他為了安排和計劃這一切，究竟耗費了多心力，也沒親眼所見，他為了把小從鬼門關救回來又耗費了多力氣和神。

但是可想而知，他定然是片刻都不敢閉眼休息的，他的神一直要繃著，以隨時應對突然生變。

沈嫻和小在宮裏著煎熬的時候，蘇折在宮外也一點都不好過。

他很累。可儘管他很累，在今晚他還是來了。

他要來告訴沈嫻，小還活著，現在很安全。他把所有疲憊都制下來，與沈嫻深深淺淺地訴說心意。

他剛進來新房時，便斟好了合巹酒，打定主意要與重新拜堂，共飲那杯酒。

等連這最後一件計劃中的事也做好以後，蘇折只要稍稍一鬆懈，的疲憊就傾軋而來。

這個男子，總是能為做到這種程度，還有什麼可求的？這一生別無所求。

能把抱在懷裏安眠，對於蘇折來說，何嘗不是一種知足。

他很快就能睡去，最後清醒的一刻，卻在耳邊悄聲細語地呢喃道：「阿嫻，我好高興。」

蘇折和沈嫻在一起，心有所安，隨後就陷了深度睡眠里。他把他溫和無害的一面，完完全全地呈現在沈嫻面前了。

沈嫻輕地順著他頭髮，彷彿這樣能使他到安全。到蘇折的呼吸，落在頸窩裏，輕淺勻長。

沈嫻想，這一生，其實沒有太遠大的抱負。所謂君臨天下、福澤江山，都只是一種手段。

人人心中都有一方凈土。亦是如此。

如若為了守衛心中凈土，縱是用那樣的手段，心甘願背上那樣沉重的負擔和一份責任，又何妨。

懷中的男子，以及和他育有的一子，就是的凈土。

此生能讓擁有這些，已經足夠了。

此刻覺得無與倫比的安定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