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跟著軍隊南下，是最有利的途徑，沈嫻說的那些一樣沒落下。唯一不足的，大抵就是軍營里不便且艱辛、耗費的時間更多。

到了夜裏安營紮寨，最低等的士兵們都是一支小隊一個帳篷。

帳篷里擺著三張木板當床睡，那幾個關係融洽的新兵兩張床，沈嫻則和蘇折一張床。

山野里很安靜，外面響著此起彼伏的蟲鳴，以及營火燃燒的聲音，還有士兵在營地穿走巡邏的聲音。

白天行了一天的路，眼下那些個士兵也顧不上條件惡劣了，一沾木床，不一會兒就鼾聲四起。

沈嫻側臥著，和蘇折相對，那鼾聲吵得無法睡，便若有若無地靠在蘇折懷中，手指細細挲著他的襟。

蘇折在耳邊輕細道：「累不累？」

沈嫻抿著低笑，應他：「其他還好，就是腳有點酸，等明早起來就沒事了。」

以前沈嫻哪有一天走過這麼多的路，再加上這士兵的鞋子又又薄，很不好走路。眼下的腳不僅酸，還有點疼。

只不過這點疼還能忍。

蘇折無言，但是片刻，他的手便握在了沈嫻的腳踝上。

沈嫻頓了頓，問：「你想作甚？」

「給你。」

沈嫻哭笑不得，輕輕掙了掙，可自己的腳踝被他握在手上，他不放手也掙不開。

道：「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蘇折手指褪下的羅，手便握住了的腳。他手上那溫膩的如綢緞，又輕又暖，霎時讓沈嫻的臉有些發燒。

照理說不應該如此保守才對，可事實上，卻是第一次被男人這樣腳。

沈嫻撐著蘇折的肩，還試圖把自己的腳從他手裏出，窘迫道：「別這樣，要是讓他們醒來看見，兩個男人這樣不是顯得太奇怪了嗎……」

「只要你別，就不會把他們吵醒。」蘇折控住了沈7;150838099433546嫻的腳，輕輕挲過後，輕聲細語道，「起泡了，要是不理，明日怎麼行路？」

後來腳心傳來輕微的刺痛，復又有隨攜帶的清涼的藥膏細細勻抹在的腳心上，蘇折往腳心位上輕緩得力地了一會兒，腳心強烈的酸疼反而讓沈嫻覺得莫名痛快。

沈嫻悶悶哼了幾下。

蘇折拔高了尾音兒：「很舒服？不是不要我的麼。」

沈嫻咬牙回道：「你這話有歧義，容易讓人誤會。」

蘇折道：「你不提醒我還沒發覺，確實讓人浮想聯翩。」

蘇折這人，說起葷話來也是正正經經的，沈嫻深有悟，繼續和他說下去，肯定說不贏他，索就不再言語。

蘇折正給沈嫻換一隻腳，這時那邊的一個兵夜裏尿急，迷迷糊糊地醒轉，從床上坐起來。

他了眼睛，在外面的營火打照下，就看見這邊的兩個兵大半夜的不睡覺，坐在床上很有些嚇人。其中一個好像還握著另一個的腳，看起來很是怪異，還有點不可言說的親。

「你們在幹什麼？」他問。

蘇折作頓了頓，沈嫻連忙心虛地一個勁腳，只是被他掌握在手中半分也退不得。

蘇折淡淡回道：「我弟弟白天傷了腳，我正給他挑水泡。」他頭也未抬，語氣平緩，「怎麼的，打擾到你睡覺了？」

那新兵惺忪道：「哦，那你弟弟的腳可真。」說著他就起出去，尿了回來又繼續睡了。

沈嫻雙腳都過了，也上好了葯，便覺得雙腳暖烘烘、酸的，白日裏行路的疲憊一下子涌了上來。等蘇折凈手回來，一躺下便在蘇折懷裏很快就睡得安沉，連那些新兵的鼾聲也沒法吵到了。

環繞京城各城郡征來的隊伍都陸陸續續南下，先後分幾撥，打算在行軍途中會合。

在沈嫻和蘇折所在的這支隊伍到達戰場前，聽說就已經有一支三萬多人的軍隊已經抵達，並與南境大軍打了一次。

結果被打得七零八落，最後退回城中，死守著等待援軍到來。

那時南境大軍已經佔下了江南城，便相當於佔領了大楚一半的領地。

江南城的地理位置十分有利，水陸四通八達，便於運送糧草資。

而沈嫻他們的隊伍正是朝廷的援軍，後來加快了行軍速度。只不過隨著路程越來越近，軍心也越來越。

因為糧草不足的缺陷已經完完全全地暴了出來。

起初士兵們的伙食還有幾口米吃，到後來幾乎見不到米，很多時候都是吃野菜或者糠麩充。

進了一座城以後，為了維持軍隊所需，軍將領們便勒令城中百姓糧，甚至出現當街哄搶、闖百姓家門的惡劣事件。

沈嫻和蘇折走在隊伍里，正沿街巡邏。說是巡邏，不過是看看有沒有街上的鋪子能有東西可以撈。

隊伍里有以往出征過的老兵帶著新兵，第一時間便是去找糧鋪。

沈嫻站在糧鋪外，看了看寫著「連記糧鋪」的招牌，頓時心中瞭然，此刻蘇折已經走了進去。

這街上別的糧鋪都聞風關門了，也就這連記糧鋪還開著鋪子。開門等著兵來洗劫一空麼？當然不是。

大概就是為了等兩人出現吧。蘇折和連青舟準備了這麼久，自然有辦法取得聯絡。

結果士兵搜空了整個連記糧鋪，也只搜出許的糧食，糧倉基本已經被搬空了，再也找不出多餘的糧食來。

是夜，到沈嫻他們營帳里的士兵去巡邏了，巡邏隊伍由挨著的兩個帳篷的士兵湊在一起，要繞著營地巡視一周。

沈嫻與蘇折走在最後，走到一半時蘇折不見了，待巡邏完畢后各自回營時他不知又從什麼地方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

兩人剛一躺下，就聽外面傳來響，說是有刺客。

沈嫻側臥著，挨著蘇折，習慣地捻著他的襟，輕聲問：「幹什麼去了？」

「一點小事。」

隨著營帳外火大亮，沈嫻勾了勾，道：「擾軍心的事，豈是小事。」漫不經心地問，「莫不是有武將被刺殺了？」

蘇折道：「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