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遞了藥方給沈嫻，道：「這會兒睡下了，我給他服用的活化瘀丸，暫無大礙。照這藥方去抓藥，一日服三次，待服藥半個時辰后，藥效最強時，需得給他配以針灸治療，活絡一下腦部氣。」

針灸治療是輔助，只要能刺激蘇折腦部位，激發藥效在他腦部發揮作用就行，只要老者告訴沈嫻先後什麼位，沈嫻自然也會。

沈嫻把老者的每一句醫囑都細細記在心裏，生怕會出紕。

老者帶著孫離開后，沈嫻蹲在蘇折房門前仔細煎藥。很快，蘇折的家門前、庭院裏就熱鬧了起來，朝臣帶著太醫，一下子就把這原本不大的家裏給塞滿了。

管家匆匆到後院來，想代替沈嫻煎藥。不然要是讓朝臣們看見親手做這些，只怕又要不得消停了。

沈嫻手裏拿著團扇，往葯爐里扇著風，道：「把人都趕出去，大門關上，誰都不要放進來。」

不想去跟誰爭辯，也不想去管別人怎麼說、怎麼想。只知道不能讓外面那些嘈雜來攪了蘇折的安眠。

睡吧，不管他睡多久，都守著他。

等熬好了葯送到蘇折床前，沈嫻又了他的脈象，好像平穩了下來，但是著很明顯的虛弱。他的臉還是那樣蒼白。

只不過裳換過，周邊的跡也已經被清洗，他依然那般乾淨整潔。

等葯攤涼了稍許，用藥匙不好喂，沈嫻便口對口餵了他。他沒有死咬著牙關，沈嫻輕輕一抵時，他便鬆了鬆口。

沒有回宮，也沒去管什麼六皇子，蘇折安睡了兩天，便在蘇折床前守了兩天。

夜的時候，沈嫻打來溫水，溫細緻地給蘇折拭臉拭手。管家來到房門前，恭聲輕細道：「皇上，宮裏頭又來人了，說是要請您回宮去。」

管家在門口等了半晌，沈嫻才道：「讓他們回吧。」

朝臣們聽說，這一次蘇折傷得有些重，昏迷了兩天都不曾蘇醒。而皇上在他家裏守了兩天，不上朝，也不聞朝事，這樣下去，何統。

他們最擔心的是，皇上會對蘇折生了愫。

還記得先前，皇上還在朝堂上斬釘截鐵道，的後宮只為一人獨設。但願那一人，可千萬不要是帝師蘇折啊……

第二天晚上的時候，一直不曾主在沈嫻面前路面的秦如涼，還是來了。

儘管蘇折家中家門閉，也攔不住他。

他看見沈嫻不解帶，進進出出地忙碌著，正給蘇折溫水煎藥，毫顧不上自己，儼然不像個君。

只是個為了心之人而失魂落魄的平凡人。

秦如涼不由想起當年，在夜梁行宮遇刺的時候。那時亦是這般不眠不休地守著床上的男子，生怕自己稍稍一鬆懈，就會再也等不到他醒來。

一向執著，什麼都可以退讓，唯獨這蘇折，讓無法割捨。

群臣若是在這個時候來奉勸什麼君臣有別，大概能和那幫老骨頭死磕到底吧。

所以朝中老臣又請來秦如涼勸。

秦如涼在見到沈嫻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勸不的。

夜涼如水，沈嫻坐在蘇折房門前的屋檐下，葯爐里的火映照在臉上一閃一閃的，像老友寒暄一般，與秦如涼道：「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秦如涼走過來，在邊了袍落座，靜靜地陪了一會兒。

半晌，秦如涼才問：「他的傷7;150838099433546勢怎麼樣？」

沈嫻手裏拿著團扇，輕輕搖著，道：「這陣子睡得很好。」

「那你呢？」

團扇頓了頓，道：「他好，我自然也很好。」

秦如涼抿了抿，道：「朝臣們說，朝綱不可荒廢，皇上早日回去主持大局。」

葯爐上的葯沸騰了。沈嫻一邊控著火候，一邊拿勺子輕輕攪拌，道：「我若不走，你打算把我綁回去？」

秦如涼道：「那些我管不著，我只負責你的安全。現在確認你安全，也就沒我什麼事了。」

後秦如涼起要離去，他快要走出院落時，不回頭看了看，見人仍舊忙碌著，便又沉沉道：「別顧著照顧他，也管管你自己。」

沈嫻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等回過神來，往院落里看去時，秦如涼已不知離去了多久。

蘇折是在第三天日出前醒轉的。窗外的黎明微微亮。

彼時蘇折微微一側頭，就看見沈嫻趴在他床邊睡著了。他抬了抬手，涼薄的指尖到的髮，只是輕輕了。

不想沈嫻卻十分敏，霎時驚醒，抬起頭來，恰恰對上蘇折一臉蒼白而惺忪的倦容。

他那一雙眼，因為虛弱，溫和純凈得，彷彿世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比擬。

沈嫻捉著他的手，到自己的臉上。那悉的溫度和，重新回到了他的手心裏，有些許溫涼。

蘇折對說：「睡醒了，現在讓我仔細看看你。」

清清淺淺的一句話，險些讓沈嫻這三兩日努力堆砌起來的平靜全盤崩潰。

沈嫻帶著蘇折手，從眉眼間下，他的目繾綣而和，沈嫻啞聲道：「我現在的模樣，是不是特別不好看？」

蘇折笑了一下，道：「好看，你是我心中最好看的子。」

沈嫻紅著眼瞼輕笑出聲，在轉去給蘇折拿爐火上煨著的粥時，悄然拭掉了奪眶而出的眼淚。

沈嫻喂他用了早飯，又服下了葯，等半個時辰后再給他施針。在照顧蘇折這件事上，挑不出半分的瑕疵來。

沈嫻給他收針時，道：「我已經著管家去請了那位老大夫來替你複診，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窗外朝霞染紅了樹梢外斜掛的天邊。

蘇折輕輕捉住沈嫻的手，道：「一睜開眼便能看見你，這覺真好。阿嫻，我已無大礙，你也歇歇，好嗎。」

天尚早，老者帶著孫來了蘇折家，替他複診，並換藥。診過以後，老者道：「傷勢正在好轉，不想英年早逝的話，往後定要好生調養。不可過度勞累，亦不可隨意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