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點點頭，道：「也是。但那冠的事，朕還是承了你人。沒想到最後是你把它買了下來，既然帶來了大楚，這麼久怎的不說？」

夜徇有些頹然，道：「你沒給我機會。婚宴那天晚上，我本是要還給你的。」

沈嫻驀地想起來，道：「你說要送朕一樣禮，就是這個？」

夜徇不想承認，不想在面前居於下風，可他的沉默還是一種無聲的承認。

沈嫻勾道：「那朕現在收下，也不算太晚是不是。」

夜徇白一眼：「那可是我一擲千金買下的，現在我後悔了，不想送給你了。」

「那沒辦法，冠已經在朕手上了。一擲千金，難道還抵不上朕給你一次自由的機會？」

「誰要你給的破機會！」夜徇罵道，「自由什麼東西，能讓我養尊優嗎，能讓我錦玉食嗎！沈嫻我告訴你，從小我就喜歡當籠子裏的金雀！為了狗屁自由而奔波勞累，一看就不是老子的風格！老子就喜歡驕奢逸！」

沈嫻了耳朵，起離去，道：「還有時7;150838099433546間，不著急，你再好好想想。」

原史許還被關在大理寺，沒有個確切的發落，但沈嫻已然撤走了監管在他家門的衛軍。這讓老臣們都暗自鬆了一口氣，只要沈嫻不往深的罪名去追究，就已經是一件幸事了。

沈嫻的本意也不是與朝臣死磕到底，那樣對彼此都沒有好。倒不如網開一面，讓他們往後再提起蘇折時都多會到心虛和立場不堅定。

隔日，沈嫻就當朝下了決定，前史許雖別人挑唆，卻也知法犯法對朝廷重臣行不利之事，險些釀大錯。現罷免許史一職，遠離朝堂，往後都不得再錄用。

這段時間以來，許倍滄桑，而今君留他一命，也沒有連累家人，只罷免了他的職，雖是傷，但也已是網開一面，遂跪謝隆恩。

這些事至此才總算告一段落，只要沈嫻沒再提納蘇折後宮一事，百也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

今日是中元節。

沈嫻理完政務后，正值半下午，灑滿太和宮前的湖面，紅澄澄的，蘇羨睡了一個下午覺，此刻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岸邊，著紅的湖水發獃。

沈嫻走過去，從後面一把將他撈起來抱在懷裏，道：「在想什麼？」

蘇羨摟著沈嫻的脖子，安安靜靜道：「在想上次賀叔叔帶我出宮時，街面上亮起來的紅燈籠，比這湖裏的晚霞好看。」

沈嫻瞇著眼，看著連天的晚霞都被倒映在這湖裏。

溫地了蘇羨的小臉，道：「還想去看？可今夜是鬼節，你怕不怕？」

蘇羨搖了搖頭。

沈嫻便笑道：「那這個時候咱們出宮的話，還能趕著去你爹那兒湊個晚飯，等吃了晚飯以後，我們再帶你去街上夜市逛，好不好？」

蘇羨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了起來，上卻道：「可上次大臣們才說，皇子不能經常出宮。」

沈嫻抱著他進屋換裳，道：「今日不做皇子，就做我兒子。」

傍晚路過小巷人家的後院時，總能覺到一種和諧安寧。隔著牆，偶爾能聽見幾聲犬吠，和公母覓食的咯咯噠的聲音。

站在側門前，蘇羨上前去敲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蘇折站在門前，蘇羨輕車路地走進去，道：「我和娘今天要在這裏用晚飯。」

蘇羨徑直去找到管家，讓管家吩咐后廚多準備兩個人的飯菜。管家當然高興，連忙吩咐下去。

沈嫻清了清嗓道：「不請我進去啊？」

蘇折倚在門框上，悠閑自在的樣子，「回家還要我請？」

可蘇折擋了門框，沈嫻不好進去。適時一隻手過來，抿笑著握上去，蘇折便牽著進了院。

兩人在庭院裏散著步，傍晚的景緻靜謐而好。

沈嫻不自覺地與他十指纏，扣著他的掌心，心裏一陣暖熱，走在曲徑通幽，時悠悠靜好。

「好些了麼？」沈嫻問。

「前些日斷了葯，早已無大礙。」

可沈嫻總也不能完全放心，見他一次便要詢問一次。

沈嫻停下來，轉頭把蘇折著。著眉頭，細過他的眉目，道：「可我總覺得，你的臉不是太好。」

蘇折道：「大抵是因為，近來總是在靜養，甚舒展的緣故。」

沈嫻道：「那往後我陪你打拳，鍛煉。」又問，「今夜你可想出去走走？上次賀悠帶阿羨往那街上晃過，阿羨惦記著街上長串的紅燈籠。」

「那去走走也無妨，今夜中元節，街上應是很熱鬧。」

到了用晚飯的時候，一家三口坐在飯桌前，一時間真與尋常人家無異。蘇羨的胃口比在宮裏的時候要好，儘管膳食不如宮裏的緻，但和爹娘一起用飯，就是茶淡飯他也能吃得很香。

蘇羨吃飯規矩，小油油亮的，他手短夾不了菜，向來都是沈嫻把菜食送到他碗裏。

父子倆一樣，都不挑食，只以清淡為主。

沈嫻的注意力不落在蘇羨那裏，還時不時看看邊的蘇折。之前一直忙著六皇子和朝臣們的事，已經好些日不得見他。眼下見他一手拿碗，一手拈箸，神態淡然，都覺得是一種視覺上的。

蘇折自是知道沈嫻看他，道：「好好吃飯。」

沈嫻收回眼神，隨口道：「這樣很下飯。」

大約蘇折被的回答給取悅了，冷不防笑了一下。

晚飯後，蘇羨站在院裏就已經看見稀稀疏疏的天燈從飄飄搖搖地升向夜空，看得出來，他十分嚮往中元節的夜市。

一家三口乘著籠罩下來的夜出門，直往那鬧市行去。

一上街，街上人湧，熱鬧喧嘩，一下子就被淹沒了去。

這天子腳下的楚京一直是大楚最繁華的地方，經過一年半載的休養生息，而今慢慢恢復了往昔的生氣，百姓們在食有依的條件下，還能出街遊玩賞燈，也是一件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