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他們覺得眼，居然是君帶著大皇子不顧份、毫無形象地在這裏啃地瓜，這何統！

但由於橋上還時不時有行人路過，又不好當面指責。沈嫻和蘇羨抬起頭來時，才總算髮現了這幾張滿是悲憤與痛心疾首的老臉，一同愣了愣。

幾雙呼嚕眼兒對視片刻，沈嫻先開口道：「你們瞅啥？」

老頭自覺失禮，下意識就對和蘇羨作揖，「皇……」只說出一個字，剩下的卡在裏，吐出來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沈嫻道：「你們是想問這黃地瓜哪兒買的是嗎？」指著橋那邊，「那裏有個老婆子在賣，快去買吧。」

其中一老頭率先反應過來，一臉正斥責道：「夫人豈能帶著小公子於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面！竟還吃這等市井小食，就不怕引濁腹，傷了貴！」

沈嫻捋了捋角，悠悠道：「今個中元節，民間十分熱鬧，我看幾位老爺子尚還招搖而過，怎的我帶我兒子出來逛逛就不行了？」

然而，令幾個老頭子更在意的是，與沈嫻和蘇羨同行的黑男子。他臉上帶著鬼畜面，面上的彩釉描繪得異常詭艷，一時看不清本來面目，只餘下一雙眼在外面，神清淡。

斜風細揚起他的袖角，依稀有兩袖清風、世獨立之。

老頭子豈會猜不出他是誰，別說戴著面了，就是化作白骨只要和君母子待在一，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知道他是誰！

為帝皇，帶著皇子在民間來瞎晃也就算了，讓老頭子最不能忍的是，原以為君上沒說，這陣子算是消停了，可私底下仍是一再犯老頭們的忌底線。

若是不知道這一男一以及一小孩的份的，想當然地會認為是一家三口出來夜遊。可若是知道這男子是子的恩師長輩，別人又會怎麼想？

可君一點也不顧忌，反而從容過市，就一點不怕被拆穿嗎？

另一老頭捺不住了，指著旁邊的蘇折，問：「他，他……夫人怎麼能還和他在一起！」

沈嫻挑了挑眉，道：「他是我孩子的父親，我為什麼不能和他在一起？」

「可他是、可他是……唉！」

老頭子見橋上已有幾個行人駐足往這邊看，更不便將話挑明。

沈嫻和蘇羨卻是若無其事，吃完了烤地瓜，又把鬼面面拿起來戴在臉上。蘇羨睜著黑白分明的眼，手拉著蘇折的袖角，著幾個老頭子，糯糯道：「爹，這幾個老爺爺好生奇怪。」

雖然沈嫻不想承認，可那天真無害的眼神和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對老頭在挑釁。他就是要當著老頭的面蘇折爹，讓他們既生氣又無可奈何。

蘇羨話一說出口，橋上駐足觀的行人立刻也覺得這幾個老頭有點奇怪。畢竟相比起來，橋欄上那一家三口看起來正常得多。

蘇折彎一手抱起蘇羨，一手牽著沈嫻，三人便往橋頭走去。

老頭們見蘇折不搭理、更毫無慚愧悔過之心，他們怎能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帶著那對母子離開，今晚莫不是還要在他家裏歇夜不！

這可怎麼得了。

幾個老頭哪還顧得上各回各家，連忙抬腳就跟在了後面，一邊走一邊說教：「枉你飽讀聖賢書，長尊卑，君臣有道，難道都被你拋至九霄雲外去了嗎？」

蘇折確是置若罔聞，不一會兒工夫，就又重回鬧市。

幾老頭也不宜太張揚，因而說話的聲音始終控制得當。經街上喧嘩熱鬧的氣氛一渲染，兩大一小都全當做沒聽見，繼續自己逛自己的。

老頭不死心，又絮絮叨叨道：「我等勸你，真要是為陛下和皇子著想的話，就趕將他們送回宮裏去。現在天這樣晚了，中元節過也過了，難不你還想把他們帶回你府上去？這樣你將他們究竟置於何地！」

走過半條街，老頭還在後跟著。好說歹說不聽，於是走哪兒他們就跟哪兒，道理都苦口婆心地講了一路。照這架勢，只怕一會兒還要跟到蘇折家裏去都有可能。

沈嫻看了看蘇折，道：「累嗎，要不把阿羨放下來讓他自己走，街上人已經沒先前那麼多了。」

適時前面有經過一隊兵，在這樣熱鬧的夜市裏，需得維護京城秩序穩定。

蘇羨一看見，便扭著從蘇折手上掙下來。雙腳一沾地，蘇羨就蹬蹬蹬地跑了出去，發揮他為小孩的天真優勢，抓著差的服，回頭指著幾個老頭說著什麼。

隨後蘇羨就領著幾個差過來了。

差用一種異樣鄙夷的眼打量幾個老頭，語氣不善道：「請你們幾個衙門走一趟吧！真是的，一大把年紀了，還為老不尊！」

老頭子一頭霧水：「我們怎麼了？我們好像沒有犯事兒吧？」

差道：「方才這孩子狀告你們，一路鬼鬼祟祟尾隨不舍，有拐賣孩之嫌。先跟我們衙門走一趟，把事代清楚再說！」

幾個老頭無奈了：「我們沒有！這一定有什麼誤會！」

蘇折淡淡道：「哪有什麼誤會，方才從橋上就一直跟著我們，爺是得好好查查。」

幾個老頭鼻子都氣歪了，瞪著眼對蘇折道：「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明知我們不是！」

差不耐煩了，道：「廢話說，跟我們回去！」

幾個老頭有說不清，最後是咋咋呼呼地被差給帶走了。

沈嫻見此形，哭笑不得。

蘇折牽著的手，方才道：「走吧，回家去。」

沈嫻道：「近來我們與朝臣關係微妙，你倆倒好，把那幾個老東西坑進府了，往後就更別想他們消停了。」

蘇羨道：「他們一直講大道理，我聽得很煩。就是不讓差抓他們，他們也不見得會同意我們和爹在一起。」

況且今晚他還不想回宮，他就想和娘一起留在爹這裏睡7;150838099433546。

轉進家門附近的巷陌，寧靜的月鋪滿一地，勾勒出兩邊細窄的牆廓來。蘇羨認得回家的路，背著手安安靜靜地走在前面，月往他後拉開淡淡的月影，十分短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