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時站在厲南朔邊，不滿地撅了撅，「我覺得我有的菜煮的還是能吃的。」

說完，還是老老實實地，幫厲南朔拿了個圍，替他從後紮上了。

「另外一口大鍋里，放小半鍋水，煮開了就能把扣蒸上了。」厲南朔隨口吩咐了一句。

白小時聽話地燒了水，又乖巧地跑到厲南朔邊，「厲大廚，還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厲南朔把菜都已經清理好了，轉把腌過的，擺在蒸架上蒸。

理好了，才淡淡回道，「你去陪二婆婆吧，半個小時后，把阿虎他們來一起吃飯。」

「你不吃醋？」白小時漸漸地湊到他面前，小聲問。

「你已經了他，假如我不同意，不顯得我很小氣？別人要怎麼評論白小時的未婚夫？」厲南朔不冷不淡回了句。

白小時覺得他這態度，就是在吃醋。

包括他剛剛，故意在菜市場說的那些話，就是因為吃醋。

想了下，還是笑瞇瞇地，轉上樓去找二婆婆。

二婆婆在房間柜子門前，似乎在翻找著什麼。

白小時敲了兩下門，了一聲，「二婆婆！你在幹什麼？」

二婆婆年紀大了，眼花看不清，耳朵也有點背，聽見白小時，還以為是別人。

繼續在柜子裏摳東西，慢悠悠地回道，「這不是，我家小時，帶著男朋友回來了嗎？我得出一份見面錢吶！」

白小時愣了下，走到二婆婆旁，低聲道，「二婆婆，不用的。」

二婆婆回頭，見是白小時，又是笑，「怎麼不要？肯定得要，二婆婆就你一個孫輩的孩子，你外婆和外公，也就你這麼一個孫，我要是虧待了你，他們也會不開心的。」

白小時聽提外公外婆，沒了聲音。

然後目，落在了二婆婆手心裏著的一方手帕上。

裏面卷著一小疊一百塊，幾張五十的，幾張零碎。

白小時念初中的時候，二婆婆還很健朗，扎染的活做起來毫不費勁，還能自己掙錢。

白小時去年回來的時候，發現二婆婆一下子就老了，路也走不了，也大不如以前，也幹不了什麼活了。

臨走時，給二婆婆塞了兩千塊。

又託了鄰居阿虎家，代為照顧二婆婆，偶爾會給他們匯一點兒錢，拜託他們給一點二婆婆零用。

原以為，自己做得夠好了。

現在忽然反應過來，二婆婆沒幾個親眷，能養二婆婆的，大概只有而已了。

「這個好像是你上次回來時，給二婆婆的錢，我呀，一點兒也沒捨得用，現在，照舊是把它給小厲，好不好？」

二婆婆說著，拿出剛剛找到的一方紅手帕，把這兩千元，卷進了紅手帕里，遞給了白小時。

白小時默默接過來，再打開數了一遍，竟然真的是兩千，一張沒用。

「你還得自己掙家業呢，婆婆不要你的。婆婆家這裏，也給不了你什麼，能給你省一點兒就是一點兒。」二婆婆繼續絮絮叨叨地說著。

白小時沒吭聲，好半天，點了點頭，回道，「好，那我就接著了。」

轉的時候，心裏實在是有點兒發酸。

下樓，走到厲南朔後，了厲南朔的腰。

厲南朔回頭，問，「怎麼了？」

「這是我二婆婆給你的見面錢，我們這裏的鄉風，新人第一次上門，長輩一定要給錢的，不然不吉利。」

厲南朔盯著手裏的紅手帕，看到裏面疊著的有點兒發霉的錢，想了下，接過去了，塞在了自己口袋裏。

然後，反手從錢包里掏出一張卡來，放到了白小時手裏，「咱們走之前，送去鎮上的敬老院養老，再取點兒錢出來，給隔壁鄰居，偶爾去照應一下。」

白小時其實也有這樣的意思，只是沒想到，厲南朔竟然也有這麼心細的時候。

「好。」順從地點了點頭。

有的時候，好像改變觀念，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

在昨天以前，還覺得不該拿他的一分錢，但是現在拿在手裏，竟然覺得，是應該這樣做的。

他是的先生，有什麼問題，就該兩人一起解決。

抓著卡，坐在他邊上，幫他燒灶膛里的火，有點兒沮喪的樣子。

厲南朔給魚香茄子加了料，蓋上鍋蓋，見白小時的樣子。

放下鍋鏟子，在面前蹲了下去，手了他的腦袋。

「小時，要說很頻繁地回來看二婆婆，是不現實的，我常年在軍區，你一個人回來，我也不放心。年輕人，總有離開老人的一天。」

「但我答應你，每年都一定帶你回來看，好麼？」

厲南朔總能輕易看穿心裏的小緒。

朝他抿了抿角，輕聲回道，「二婆婆沒有子，的丈夫犧牲在了戰場上，我外婆和外公又走得早，我媽又走得早。」

厲南朔手，把沮喪的小腦袋，捂進自己懷裏。

頓了頓，輕聲朝道，「我不會的，我會努力讓自己活得更久一點兒。」

這是白小時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死亡的字眼，所以他猜，害怕了，害怕自己將來會像二婆婆一樣，孤獨終老。

就算他不能保證自己能活到跟白小時一樣久，他也一定會讓懷上孩子，不至於以後，留孤零零的一個人。

菜燒得差不多時，白小時立刻跑到隔壁去阿虎他們過來吃飯。

阿虎媽媽已經煮上了飯，客氣道，「阿虎爸爸還沒回來呢，我得等著當家的回來才能吃飯啊，就讓阿虎去吃吧，阿虎也經常去二婆婆家吃飯的。」

阿虎再一次回到218號，著桌子上燒好的幾道菜，驚訝道，「小時姐，這都是你燒的？」

厲南朔從鍋里端出蒸扣，淡淡回了聲，「我做的。」

阿虎還真沒看出，面前這個看著頗有男人氣概的厲南朔，竟然會做菜，驚訝了下。

白小時上去二婆婆下來一起吃飯。

厲南朔忽然朝阿虎看了眼，低聲道，「你以前見過我？」

「沒有。」阿虎臉上的神帶著點兒戒備。

「你聽到我姓厲的時候，還有走到我面前看我的時候的表，說明你好像認識我，並且懼怕我。」

阿虎猶豫了一下，他沒想到厲南朔有這麼慢敏銳的觀察力。

然後想了會兒，低聲回道，「你是不是有個姐姐或者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