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時沒有回公寓,而是直接跟著陸梟去了湖城中心醫院。
趕到的時候,白濠明他們正在和醫生護士商議著什麼。
陸友心遠遠看見白小時來了,立刻悄悄手捅了下白濠明的腰。
白濠明扭頭一看,見是白小時,臉隨即就變了。
白小時走到他們跟前,面無表問了句,「爺爺呢?」
「你這個孩子,怎麼連爸爸都不一聲?」陸友心隨即在一旁,語氣不善地挑撥離間。
「白先生早八百年前,就說要跟我斷絕父關係了,我上禮拜剛去警察局,問了下改姓的程序,我都馬上不姓白了,在意這麼一個稱呼又有什麼意思?」白小時滿不在乎地回。
「你看看,算得還真準啊!爺爺要走了,就跑去改姓了!」陸友心指著白小時罵了起來。
白濠明臉有些複雜,看著白小時,沉聲道,「小時,孩子跟父母鬧矛盾,那都是常有的,你真的要改姓?」
「我媽生的我,我媽養的我,現在我拿著我媽的產,沒用你一分錢,改姓寧,沒什麼病吧?」白小時漠然回道。
「而且,改姓之後,就不必與你家有任何瓜葛了,我的財產跟你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難道對我來說不是件喜事嗎?傻子才把自己的東西送到別人手上!」
白小時話中有話,陸友心聽出來了。
陸友心這兩天一直在勸白濠明,要對白小時好一點兒,一家人和睦了,到時候再慢慢把白小時手上的份騙回來,也不遲。
白濠明一不想一無所有,二,其實對白小時還存有一點點的父之。
他聽到白小時說得這麼絕,忍不住沉下臉來道,「白小時,你對爸爸就這種態度?爺爺還躺在重癥室昏迷不醒,你讓他知道,不是要活活氣死他嗎!」
「你可以不讓他知道。」白小時朝他假笑了下,「或者你可以跟陸友心離婚,那麼爺爺就不了你的財產。」
白小時竟然知道白繼賢囑里的條款!
原本陸友心還在勸,等老爺子走了之後,他們賄賂下律師,篡改掉離婚這一條就得了,誰能知道先前老爺子都在囑里寫了什麼呢?
誰能知道白小時竟然都知道!
他們辛辛苦苦瞞了白小時半個月,先被白小時後那個陸梟捅破不說,現在才發現白小時其實知,現在好了,所有計劃都是白費!
白濠明愣了下,惱怒道,「瞎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跟你陸阿姨離婚!」
「那麼我再給你指一條明路好了。」白小時假裝想了會兒,認真道。
「什麼明路?」
白小時忍不住冷笑,「找個不嫌棄白子純的有錢人家,嫁進豪門,不就不用著急了嗎?沒有爺爺的產,你們也能靠白子純去騙啊!」
「白小時你……」
「白先生,不好意思,最多不會超過倆禮拜,我就不姓白了。」白小時皮笑不笑回道。
過來的路上,陸梟建議,用改姓這件事嚇一嚇白濠明,看他們是什麼態度。
果然把他們嚇得不輕啊!
但其實,白小時已經向相關部門提供了材料,要求改姓,只不過程序複雜,還沒那麼快就能改功。
「818重癥監護室的,探視時間到了,你們誰進去看看?老爺子半小時前已經醒了。」護士在邊上通知道。
「我去。」白小時把自己東西給陸梟保管,去消毒室消毒。
陸友心又朝白濠明輕聲道,「那你也趕去吧。」
白小時進去的時候,白繼賢半睜著眼睛,看邊上的護士給他量糖。
「糖也不正常嗎?」白小時在邊上看著,低聲問道。
「老爺子各項機能功能紊,今早上糖忽然高得嚇人。」護士朝白小時解釋了句。
說完了就出去了。
白小時在病床邊,盯著白繼賢看了兩分鐘。
他口鼻上罩著氧氣罩,著大氣,似乎連說話都困難。
一句話沒說,拖了邊上一張椅子,坐在了床頭邊。
白繼賢眼睛跟隨著,半晌,著氣朝斷斷續續道,「小時……你來了啊……」
白小時想到白繼賢要求安樂死,不知道怎麼的,心裏忽然有點兒漲得難。
「很難是嗎?」朝白繼賢微微笑了下,輕聲問。
「是啊……」白繼賢說一句話,就得一會兒氣,「爺爺想走了,不拖累你們了。」
白小時抿著著他,沒說話。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白繼賢以前,是個非常嚴厲霸道的子,跟別人眼裏的厲南朔有點兒像。
「人總有老的那一天,也總有離開的那一天。」白繼賢繼續著氣,朝白小時輕聲道,「你不要怪你爸爸,給我簽了安樂死。」
白小時瞟了眼進來的白濠明,用異常冷漠的眼神看著他。
至在回憶里,白繼賢還是有可取之的,他去世,說一點兒也不難過,肯定是在騙人。
白濠明進來,湊到白繼賢邊上,坐在了床沿邊。
他輕輕抓住了白繼賢一隻手,然後輕聲道,「爸,小時要改姓。」
「白濠明,你還是不是人了?你跟畜生有什麼區別?!」白小時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白繼賢都已經這樣了,白濠明還只是想著產的事!告狀也不該是這時候吧?
白繼賢愣了下,艱難地扭過頭,向白小時。
「小時啊……在爺爺心裏,只有你一個孫,我不喜歡子純,你不知道嗎?」
白小時盯著白繼賢,眼眶,忽然間有點兒泛紅,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忍著。
的確,白繼賢不喜歡白子純,知道。
哪怕是過年的時候,白濠明他們去大院路過年,白繼賢也從來沒有留他們在家過夜的意思。
但白繼賢一直要求留在他邊念書,大學之前,很長時間都是在白繼賢家裏住著的。
不能忽視掉這些小細節,白繼賢在刻意彌補。
「爺爺求求你,行麼?我就一個兒子,也就認你一個孫,不要讓爺爺走得不安心,行麼?」
「我熬不過這個冬天了,太冷了……」白繼賢說到激,忽然猛烈地咳嗽起來。
白小時看到他眼底的悲傷,老爺子都哭了,一行渾濁的眼淚,跟著咳嗽的幅度往花白的兩鬢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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