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這才意識到，一切都還沒完：

“我們還能——”

他堪堪要將“逃”字說出去，卻意識到如今正萬仙山地界，這其中發生的一切都在古池的眼里，便連忙捂住了。

“沒關系，大可暢所言。這座秋皙斬出的裂谷，是整個萬仙山唯一超了古池掌控的地方。”

這讓江河更為不解：

“怪不得這裂谷如此平整，竟是江宗主的劍痕所致——可古池怎會將你囚在一個連他都無法掌握的裂谷里？”

“既是天機子的授意，也是因為唯有將我封在此，他才能徹底掩埋自己犯下的一切。”

唐糖嗤笑一聲，繼續道，

“那日秋皙終究未能斬殺古池，在古池將要授首之時，我曾試圖阻攔秋皙出劍——

但若真憑我的能耐，想在并未準備充分之時擋下秋皙的那一劍，也終究是天方夜譚。

可那一劍卻因我臨時拔起的劍陣而出現了偏離，堪堪穿了古池的耳。

那時我便知道，秋皙還有話要同我講……”

……

唐糖眼看那一劍并未致命，意識到這一劍是江秋皙故意肩，趁機連忙道：

“秋皙，你想通了？”

但江秋皙只道：

“師姐，我曾嘗試救你，但卻被未來的我所阻攔……

對不起。”

唐糖一時無法消化其中信息，但江秋皙明白們兩人的對話無法持續多久，只能揀著最為重要的說：

“時間的鑰匙，不是千年后將與你相遇的江河，是我。

接下來你我當生出嫌隙，混淆古池試聽，否則你便無法留在萬仙山，此事亦無法收場。

我們將經歷的一切，已是未來的我所嘗試千百遍后，所能得到的最好結果。

但這也代表著，破局的方法就在你我既定的未來，你只需順勢而為，一定能尋到破局的契機。

這一劍，你一定要看好了。”

時間迫，再多說一句便要被耳聾的古池發覺不對，因此唐糖已無法再細想話中之意，只能將其牢記在心。

于是江秋皙又出一劍。

順著江秋皙的意愿，再度為古池攔下了一劍，給了古池從手中逃的機會。

這一劍，仿佛讓天地都停止了一瞬。

斬出了一道無底的深淵，讓深淵的一切都仿佛化作了靜止。

哪怕這一切都只是一瞬之間，卻仍然撬起被江秋皙提醒，所以盯此劍的唐糖。

江秋皙的這一劍，絕非平常。

只是一時琢磨不。

而江秋皙的面上，已顯現慍：

“師姐，你為何攔我。”

唐糖知曉，小師妹哪怕是心中惱怒至極，也絕不會顯在面上。

往往不愿說話的時候，才是真正發怒的時候。

如今這般模樣，倒像是特意作秀給別人看。

想到先前的話，唐糖便也蹙起黛眉，弱的面龐浮上幾分火氣：

“師妹，你不該這麼沖，更不該毫無緣由的引起爭端。”

“我是在為你好。”

“我看不出來，我只看到你在不分青紅皂白的一意孤行，用你那蹩腳的理由。我無需你管我。”

“你若不是劍宗之人，我何須管你。”

“那我便不做這劍宗弟子，總好過你四樹敵，被你一同拉萬劫不復！”

唐糖冷聲道。

“我是在救你——這般攔我，你可想好了。”

唐糖以沉默相對。

江秋皙便好似被的執拗氣到一般，冷哼一聲：

“那就隨你的便。”

收劍鞘，回看那警惕著的古池一眼：

“從今往后，你便不是我劍宗之人。所作所為，與我劍宗亦再無瓜葛，你自由了。”

……

“你們合伙在古池面前上演了一出戲碼？”

江河震驚道。

“在古池的眼中，是我看不慣秋皙為一宗之主，卻毫無緣由的四樹敵，放任劍宗在風雨飄搖才憤而阻攔，出手救下了他一條命。

這才了我留在萬仙山苦心鉆研五百年的契機。

五百年后劍宗因濁仙覆滅，我馳援未果，只得重又返回萬仙山，當意識到古池妄圖掩蓋劍宗存在的證明時，亦曾猶豫過是否要蟄伏下去。

但那天機子卻讓我憑心而為，找古池尋一個公道。

再行追溯這千年因果，我便明白，怒古池，被其鎮，便該是我接下來的選擇。”

“天機子果真在從中作梗！”

江河記得薛正曾提起過，天機子至今恐怕已活了七百余歲，在很早以前便已在萬仙山另立山頭。

而天機子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為了促今日因果，窺探天機的他，自是會使一切向他所圖謀的方向煽。

唐糖繼續道：

“承秋皙一劍的古池命不久矣，為求活命，將自己煉做了這小天地的一部分，永生永世無法逃出萬仙山的桎梏。

因此他仍然牢記當年秋皙一劍之仇，便不顧一切地想要針對劍宗，哪怕劍宗已然覆滅，也只讓他的憤恨無安放。

我過去縱使救他一命，可忤逆他的做法，妄圖留下劍宗的傳承，便等同了他的逆鱗。

可他與天機子早已串通，知曉其間真相，為了促將來得到你那《大混沌訣》的因果，他卻殺我不得。

天機子趁此機會出言勸誡，告訴他將我藏在萬仙山任何一地，都有被人發覺的風險。

萬仙山唯有一地點能夠將我徹底藏匿，在未來數百年間不會有人膽敢踏足其中，有關我的存在、劍宗的一切，便會永遠消逝在時間的流逝中——”

“是這江宗主斬出的裂谷！”

江河立時反應過來，

“這裂谷有端倪！”

“古池當然不愿盡信知曉未來的天機子，可他只有一次機會——在得到《大混沌訣》之前，他不敢賭天機子在騙他。便只得將我投這裂谷之中，設下了制，封鎖了谷中靈氣，又用鐵索將我束縛起來。

可當日這一劍，他只當秋皙是為斬他而出。

便注定無法意識到，秋皙斬下這一劍的由，是為了讓我看清這一劍的奧妙。”

唐糖回憶起千年之前，江秋皙臨別時的告誡：

才是時間的鑰匙。

“刻意的一劍，裹挾著時間的稀薄道意，雖然微乎其微，卻足以打這裂谷原本穩定凝實的靈氣，使之為唯一一獨立于萬仙山的空間。

而我只需在這千年間尋到那殘存的道意，便能借助這外來的力量沖破小天地的束縛，開辟一條離開這天地的豁口。”

唐糖的敘述，使接下來的一切都不言而喻。

江河這才明白，逃之法，早已被眼前之人悉數掌握。

早已在這千年的時間，借助江秋皙的指引，尋到了那唯一的機會。

留在此地，只是為了促使時間的因果形徹底的閉合。

而江秋皙，亦不曾放棄過他們。

這已是能窺見的最好出路。

哪怕對唐糖而言，遲了一千年。

可江河心中，卻不由生出又一個疑：

“可古池為求保險，分明在此設下了制，使我們無法用自靈氣。

沒有靈氣，我們又該怎麼那份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