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行聞聲手上的作一頓。

　隨后，抬起眼，目莫名地看著蔣延洲。

　蔣延洲被盯得都要起皮疙瘩:“你干嘛這麼看著我，有事就說，ok？”

　傅北行輕笑，索將手上的事擱置，溫涼的嗓音緩緩溢出:“都說蔣二花名在外，對孩子無論丑都多加照顧，怎麼今天還會拐著彎罵人？人設崩塌啊。”

　蔣延洲聞言沒忍住笑出來，“是，我是無論丑都多加照顧，但沒說無論好壞啊。”

　言外之意，則是姜笙不是什麼好人。

　傅北行手上的簽字筆轉了轉，竟然沒有出聲反駁。

　如果是從前他或許已經出聲維護姜笙，但如今各種事實都擺在眼前，他也不是傻子，是非還是能明辨。

　蔣延洲見狀就知道傅北行自己也明白姜笙是個什麼樣的人，鼻息間溢出一聲輕哼。

　他想不通，明明知道對方是個心思不純的人，為什麼還要娶。

　可蔣延洲也明白，自己這好兄弟下定決心的事，除了他自己，沒人能改變他的想法。

　正如他自己所說，他有病。

　那聲帶著嘲諷的輕哼傅北行自然也聽到。

　他擱下手中的文件和簽字筆，沉聲開口:“先前我就與你說過，娶姜笙是我自己的決定，你不喜歡以后不接就行，沒有必要對冷嘲熱諷。”

　“的病狀況我了解，躁郁癥，的確有時候無法控制自己的緒和行為，我能理解，也不要求你們人人都能理解，但你也不必次次在我面前來勸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是，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你他媽是天底下最清醒的人！”

　蔣延洲不想和他爭辯，干脆也不在這個辦公室待了。

　他起，直接抱起自己電腦，一邊拿東西一邊念叨。

　“你有病你能理解姜笙，所以你就可以原諒對別人做的惡心事，那你是不是也能理解有病就可以殺人不犯法？反正我不理解，反正你也不要求我能理解，那你也別次次在我不爽時多說兩句勸我，我也知道我在說什麼。”

　傅北行蹙起眉，“蔣延洲，你非得換概念來爭辯也沒意思。我只說我能理解的行為，但我從來沒說過做的事就是合理的。至于原諒，害者不是我，我也沒辦法去替別人原諒。”

　他看著抱著電腦已經走到門邊的蔣延洲，繼續道，“如果我說這麼多你還打算要走，那我一會兒讓肖楚給你收拾一間小會議室給你當辦公室，以后你就在那邊辦公。”

　蔣延洲隨意慣了，真要給他弄個辦公室他第一個不愿意。

　這外頭都是認真上班的打工人，要是見他一周五天只有一天在辦公室，大部分時間還是躺著的，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他拉開辦公室門的作一頓，扭頭瞪了傅北行一眼。

　“你這就要趕我走了？好啊老傅，為了一個人你就不要你兄弟了是嗎？”

　“……”

　傅北行睨了他一眼，認真道:“我的心理醫生專業素養不錯，如果需要的話，我把推給你。”

　蔣延洲撇，灰溜溜地又抱著東西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耷拉著腦袋，含糊不清道:“最后一次，問完這次我就不問了，你既然看清姜笙是個什麼樣的人，那為什麼還要娶？就因為你自己都記不得什麼時候說的承諾？”

　語氣雖然隨意，但也足夠聽清。

　而顯然，傅北行也的確聽清楚了，甚至還在仔細思索。

　明明知道姜笙是一個怎樣的人，還偏偏要娶。

　知道買兇傷人，知道利用輿論去傷害姜予安，也知道年紀尚小的時候就打罰他人……

　為什麼還要娶呢？

　單單只因為后來的一個承諾？

　如蔣延洲所言，他自己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對姜笙說過這話。

　可能是隨心所言，也可能是在緒不穩定時說出來安，又或許是在爺爺揚言要他去姜予安時他對姜笙的保證。

　總之，可能很多。

　他忘記當時的場景卻沒忘記這句話，只是源于記憶里那份只屬于他的甜。

　被母親關進漆黑的屋子里，沒有水、沒有食，生生抗下黑暗之后，忽然出現在跟前的小蛋糕。

　原來世上也不是只有苦。

　所以他至今不愿去相信那些不善之事是出于姜笙的手，也許是因為他娶了姜予安導致的。

　如今離了婚，等他娶，應當都會好起來。

　娶，是相信他記憶里的姑娘，不會是那樣的。

　思及，他沉下眼眸，回道:“就當是我耽誤三年，應該要娶。”

　蔣延洲被他的回答給氣笑了，“你耽誤三年，所以娶是應該的，那姜予安呢？的三年就不是三年了？”

　甚至不是三年的時，其中是否到其他的蹉跎他們還未知。

　傅北行沉默良久，“的三年，該賠償的我都賠償了。”

　話落，大概他自己都覺得這個回答有些可笑，也不等蔣延洲出聲嘲諷，自己已經把這個話頭揭過去。

　“我知曉是我的錯，如今和姜予安離婚便是止損，讓錯誤不再繼續錯下去。你也不必多說，賠償姜予安的東西你看了都會覺得心，不虧，你不必替打抱不平。”

　蔣延洲還真沒有。

　財產分割的事他大概知道，清溪別墅就價值不菲，可能普通人幾輩子都掙不到的錢。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替姜予安不值，大概是看從小姑娘就一直追逐在傅北行后，偏偏這男人從來沒回頭。

　換網上流行語來說就是——他磕的cp最后be了。

　“行吧。”

　蔣延洲也看開了，這兩天他看著網上一群人追著姜予安罵，就因為姜笙買熱搜的作。

　也看著傅北行最后替姜予安澄清，總覺得他們不該這樣。

　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不到他多心，他該釋然。

　“以后我不說了，咱們兄弟就好好掙錢，我替你打工，你替我整蔣延欽那小子，可以吧。”

　傅北行垂眼不語，視線瞥向自己的手機，心里滋生出一些其他的緒。

　——姜笙的三年是三年，姜予安的就不是嗎？

　他的賠償，足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