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頓住,而后盯著我一字一句道:「天賦這東西,是與生俱來的沒錯,但失去也是瞬間的事,你說呢?」
凌宿臉上賤兮兮的得意過于明顯。
我心中升起一不安:「統,他要干嗎?」
「在看。」短暫停頓后,系統大聲道,「不好!凌狗剛找人買通了工地上的人,江子默有危險!」
剛才呼喚系統的第一時間,我就開始快速往回沖。
從轉移江媽媽開始,牽一發而全,這個世界的事不會再按照最初的發展走。
凌宿不了江媽媽,勢必要有其他作。
他暫時沒有殺掉江子默的心思,按照這狗東西的思路,他想要江子默活著失去一切,然后掙扎于最底層。
凌狗剛才說什麼?天賦?
他的目標是江子默的手!
與此同時,我已經跑到了我們剛才待的地方。
石桌邊哪還有江子默的影?
現在是休息時間,現場走的人不多。
「在前面拐彎的腳手架那里!」系統道。
我剛跑過去,就見江子默站在一面要拆除的板子跟前。
他左右各站一人,自己雙手在板子上,似是在幫忙扶著。
忽然,他左側那人示意他看什麼,而后后邊那人趁機舉起了錘子。
「江子默!」我邊喊邊沖過去推開他。
但錘子的力道已經過來,即便我快速側了,錘頭還是剮過我胳膊。
淦!真他麼疼!
「倪慕凡!」江子默慌忙扶住我。
我一向怕疼,生理眼淚奔涌而出,江子默顧不上其他,抱起我就往外跑。
途中與特意趕來看戲的凌宿上,江子默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畢竟是地下拳館的常客,凌宿這個貴爺不住力,后退數步,捂著腹部跌坐到地上。
我拍拍江子默手臂:「別慌,皮外傷而已,我避開了,沒傷到骨頭。」
江子默不吭聲,直至我們坐上出租車好一會兒,他才開口:「你是傻子嗎?」
「雖然我很想讓你心疼,但我真沒有傷很嚴重,只是怕疼才哭。」手平他皺的眉心,「皮外傷去醫院理下很快就能好的。」
「會留疤。」
「不會啊,現在祛疤產品效果都很好的,再說了,就算留疤,也比你畫畫的手廢了強啊。」
「我畫不畫畫到底跟你有什麼關系?!我早就放棄了!」
「騙人!你答應不再去拳館,就是還存著心思把畫畫撿起來。」
像是被我中,江子默扭過頭不再理我。
上藥過程中,我疼得齜牙咧,江子默在旁邊一錯不錯盯著我傷口。
等結束后,我緩了好幾口氣,逗他:「你要是真過意不去,就給我畫幅人像吧。」
數秒后,他才看向我:「很久沒畫了,可能畫不好。」
「那就畫到我滿意為止,行嗎?」
「好。」
13
看在救手之恩的份上,江先生今天沒再讓我吃泡面,不僅親自下廚炒了菜,還大方地給我點了塊布朗尼小蛋糕。
我正滋滋吃著,系統開始煞風景:「瞧你那不值錢的樣子,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
「誰說的?」
「咱倆這麼多年,我就沒見你吃過幾回甜食。」
「喜歡的,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排斥去吃。」
「中的人真是什麼都能謅啊。」
我懶得理系統,趁江子默今天好說話,我再次提起上次的話題。
「哎,問個問題,你給我說句實話行不?」
「你問。」
「你到底喜不喜歡丁嬙啊?」
話音剛落,江子默頓住,他抬眼,神認真:「說出來你可能不會信。」
「信,只要你說我就信。」
「我克制不住對產生好,像是不控,會去關注,覺得溫漂亮,會莫名其妙為心……但我心底又很排斥這份傾向。」江子默有些張,「所以我覺得,我不喜歡。」
聽完他的話,我角已經開始不自覺上翹。
那些不控的反應,是系統故事線的宿命。
所以,江子默真的不喜歡丁嬙。
但很快,我角弧度就止住。
那讓他有這麼大力量抵抗宿命的,會不會是另一個人?
淦,敵怎麼這麼多?!
大概是我臉上的怒意太明顯,江子默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繃:「你不相信是吧?」
盯著那張把我迷得七葷八素的臉,我默默罵了句「男妖」。
「信!」
猛地拉幾大口飯,我平復緒:「你邊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看過他過往九趟,除了丁嬙沒有別人。
那讓他到本能反抗系統的,是進系統世界之前的人嗎?
心底的酸泡泡一個接一個往上涌,蛋糕也不想吃了。
「既然你不喜歡丁嬙,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件事?」
「什麼?」
「以后丁嬙約你出去,你不要去。」
他眼里帶笑:「好。」
猜到他想什麼,我趕補充:「不是因為吃醋!是怕你有危險,還有凌宿,你也得提防。」
提到凌宿,江子默瞬間黑了臉:「知道了。」
我剛松下一口氣,他忽地又開口:「倪慕凡,你會不會有天突然消失?」
「可能吧。」
這是我最后一趟旅程,如果能得到江子默的真心,不僅會收獲本世幸福,還能徹底結束在這里的循環。
如果不能,就會按照統哥所說,抹掉我這十趟的攻略記憶,投新攻略世界重新開始,無休無止。
所以統哥不理解,我為什麼要在最接近勝利的時刻選擇江子默這個難搞角。
我承認,最初是有幾分賭的分,但更多的是自信。
因為從未有過敗績,我原本堅信自己能打江子默,或早或晚而已。
但現在忽然發現,他大概率曾有一個進本能的人,我那點篤定頃刻間就潰不軍了。
抬眼看江子默,發現他也正在看我。
對方的眼神太復雜,我第一次覺得他難懂。
抿抿,我開口:「江子默,如果你也喜歡我,我就不會離開。」
他與我對視片刻,卻遲遲不開口。
比想象中更難過,我放下筷子,準備起離開。
他住我:「倪慕凡,從我有記憶到現在,很多時刻、很多事,我都覺得并非我本人意愿,如果你連這點都相信,那我也可以確認,你并非這個世界的人。」
我眨眨眼,算是默認,規則里我不能系統世界的存在,但江子默自己猜到,那就和我無關了。
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包括現在,那種覺依然存在,甚至此時此刻,丁嬙還頻繁在我腦中蹦跶,別的我暫時無法承諾,但我很確定,我不想讓你離開。」
什麼一瞬地獄一瞬天堂,我算是會到了。
我笑:「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穿進原本有主的攻略線雖然不違規,但系統對原人的限制會加大。
扭轉世界線,并非易事,但江子默已經站到我這邊,夠本贏了。
「我會繼續加油,爭取早日帶你離控制!」
立完 flag,我開心回了對門。
「統哥,快看看江子默的好數據那里,有沒有延出我的線?」
無應答。
「統兒?哥?我親的統哥?」
無應答。
14
經過多番嘗試。
我發現,我的系統不見了。
毫無預兆,連招呼都沒打一聲。
我倆合作這麼多年,他雖然老是上跑火車,但向來靠譜。
缺了系統不影響我做事。
但統哥消失的時間點,總是讓我到不安。
而這種不安,在接到凌宿打來的電話時達到了最高峰。
「倪小姐,能約你吃個飯嗎?」
我開著外放,一邊敷衍凌狗,一邊給江子默發消息。
「你在干嗎?」
上次工地事件的那兩個工人推說意外,加上我們這邊傷也不嚴重,報警最后也只是賠了點錢。
那之后,江子默沒再去上工,而是用所剩積蓄買了輛車,開始跑出租。
他幾乎秒回:「停在路邊回你消息。」
我松了口氣,回:「哈哈哈,那你繼續忙吧,我沒啥事,就是想你了,晚上一起涮火鍋。」
雖然沒名沒分,但架不住我沒臉沒皮,江子默對我各種表白言論都快免疫了。
他簡略回了個「行」字。
「吃頓飯而已,倪小姐怎麼就不能賞個臉呢?」電話那頭,凌宿還在喋喋不休。
「沒必要主要是,咱倆不,我還十分厭惡你,你為什麼老想跟討厭你的人吃飯呢?」
「呵……」凌宿甚至笑了。
反常,太反常。
下一秒,我就聽見一聲巨響,我的門被強行破開了。
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沖進來架住我,而后一塊布捂上我口鼻。
失去意識之前,我看見了越走越近的凌宿。
只會玩招的狗東西!
15
再醒來,是在一個……畫室?
我轉昏沉的腦袋看向四周。
白的墻面掛滿了畫,但容一個比一個暗。
我稍微了,發現把我捆在椅子上的繩索很,就沒有再白費力氣掙扎。
沒一會兒,凌宿就推門進來:「醒了?」
他手中拎著個畫框,畫作那面朝向他自己,我看不到容。
定定神,我開口:「雖然知名度不高,但你多算是個有的名人,綁架這種罪你都敢犯?」
凌宿拉過一把椅子坐到我對面:「誰讓我這麼討厭江子默呢?他看起來很在乎你,所以我只好從你下手嘍。」
「有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
凌宿挑眉,示意我問。
「你倆同一個爸,他還沒出生就被拋棄,你出生時你那狗爹已經名利雙全,他吃盡苦頭從沒有過好日子,你養尊優哪哪都是捷徑,你憑什麼討厭他啊?」
「啪」一聲,凌宿松手,那個畫框拍到地上:「憑什麼?你問我憑什麼?!你知道我過的什麼日子嗎?我爸要我爭第一,連畫畫這條路都是他給我選的,我從小學到大,刻苦練習。結果他某天來看我的畫,竟然說花了那麼多錢培養我,我卻不如一個野種的野路子。」
凌宿站起,神癲狂:「我那時才知道,他在外面還有一個種,還不巧,也擅長畫畫。」
「江子默連基本生活都問題,天賦放他上有什麼用啊,不如毀了!倪小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是瘋子的催化劑。
我沉默不語。
他重新坐下,抬腕看了眼手表:「江子默應該快到了。」
我閉目養神。
「唰啦!」
木材與地面的聲響起。
我睜開眼,發現是凌宿踢了踢那個畫框。
「這是我從江子默家里搜出來的畫,你不好奇嗎?」
好奇。
但我只是輕飄飄看了他一眼,依然沒出聲。
凌宿掛著玩味的笑意,往椅背上靠了靠:「我說他怎麼放著丁嬙那種可人兒不要,偏你這種刺頭呢,敢倪小姐是個替啊。」
「你什麼意思?」
終于得到我的回應,凌宿開心了,他拎起畫框轉方向,將畫作朝向我。
一秒、兩秒、三秒……
我不知道自己呆愣愣看了多久。
畫上的人與我五一致,但留著我從未留過的短發。
并且那種憨神態,一看就不是我。
總結起來,就是一個跟我形似但神不似的人。
凌宿看著我呆滯的表哈哈大笑:「當別人替多沒勁啊,倪小姐不如跟我,我一定獨寵你一個。」
說著話,他手過來勾我下。
「啊!」凌宿的手在到我前一刻,被沖進來的江子默用力扭到了后。
他也不生氣,笑著道:「喲,哥哥,替也值得你趕來救啊?」
江子默這才看到地上的畫,而后他猛地轉頭看向我,眼中盡是張。
16
我滿心復雜。
江子默的畫很傳神,那人的神韻和
我如今半點不相干。
可不知為何,我很肯定,那就是我。
凌宿沒有給我倆說話的機會。
提前安排的一大群保鏢已經涌進來。
江子默連續打趴兩三個后,凌宿掐著我脖子開口:「哥,再打下去,你這個替可保不住了。」
江子默作剛停,就有一個黑男趁機往他腹上懟了一拳。
他悶哼一聲,看向我:「你不是替。」
「我知道。」我眼眶有些發熱,「這是你用來還我人的畫嗎?」
「嗯。」
我笑:「本債主很滿意。」
有人在凌宿示意下踹向江子默膝蓋。
撲通一聲,江子默跪倒,他手撐地面,抬頭看凌宿:「你說過,我來就放了倪慕凡,讓走。」
「想什麼呢,哥,得在這兒看戲啊。」凌宿朝旁邊一人揚揚下。
「咣當!」一把錘子被扔到江子默腳邊。
凌宿屈膝,蹲到江子默跟前,拍了拍他臉頰:「自己把右手廢了,你們倆都能走。」
我哭著搖頭,想要阻止江子默。
可我心里又清楚,我擋不住。
「系統!!!你在嗎?!」
「系統!!!」
我第一次這麼迫切希系統能出現,第一次到這種濃厚的無力。
腦海中依然沒有系統的回復。
而江子默已經舉起了錘子。
他笑著朝地上那幅畫歪歪頭,對我道:「我最好的作品已經畫出來了,不憾,倪慕凡,別哭。」
話音剛落,他劈手就砸了下去。
鮮迸濺,江子默在劇烈的疼痛中高喊出聲:「倪慕凡,我你!」
眼淚模糊視線。
他痛到扭曲的面容,勾出了我腦中一幅相似的場景。
好像也是這樣,我在哭,他在喊。
但剛要深想,卻什麼都抓不住。
凌宿抬踢了江子默一腳:「你竟然真敢砸,既然哥哥表現得這麼深,我就全你們,一起去死吧!」
說完,他擺手,帶著人魚貫而出。
鎖門聲之后,凌宿隔著門板道:「有我的畫為二位陪葬,你們也不算虧。」
而后,有順著門流進來,是汽油。
17
江子默猛幾口氣,然后用另一只手撐著地面艱難起,沖到門邊拍門板:「凌宿!放倪慕凡出去!」
「別呀,哥,殉多酷啊。」
見他還在費力拍打,我開口:「江子默,你過來。」
他快步走到我后,用好著的那只手無措地索,想要幫我解開繩子:「沒事的,沒事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
我眼淚一串接一串,凌宿用的是最堅韌的戶外繩,七八糟的結打了一堆,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放過我。
「江子默,別費勁了。」
他不聽,還在拼命去解。
「江子默!」看著他疼出了滿頭汗,我眼淚越發洶涌,「幫我眼淚,都看不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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