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早點回去休息,最近拍不到你,就當是放假了。」
話里有話,我又不是傻。
我是沒有名氣的新人演員,曝率全靠劇組和黏著陸執亦。
一旦這兩方不給我眼神,我的確是無人問津。
但我偏不走,我偏要留下來看他們演戲。
就當是最后的確認和戒斷吧。
「六哥,你先走吧。」
他是經紀人,我可以沒有工作,但不能耽誤他。
「不。」
六哥抓起我的手,替我拂去本不存在的木屑。
甚至還不放心地抖了抖。
做完這些,他看著我嘆氣:
「我陪你。」
「我會一直陪著你。」
每個字都穩穩地落下來,承諾一樣。
我咬住舌尖才控制住眼睛的酸,悶悶地回答:
「謝謝,你很心。」
9
《歸途》是經典 IP 改編的電影。
講的是俠士因心病歸,而紛爭卻不斷找上門來。
經歷威脅和死別,帶著疑和使命再次踏江湖。
重回王座,找回初心。
作者文風老練,筆妙。
劇方面,在老套路上推陳出新。
方面,紅白玫瑰之爭引得讀者多年意難平。
國民度之高,導致劇方選角時謹慎又小心。
寧愿用新人打磨,也不盲目起用流量。
而陸執亦和桑,則是網友高票選出來的男主,主打一個還原人。
所以,他們的每一次對戲,甚至一舉一都備關注。
這場戲是男主角間的轉折點。
男主在經歷欺騙和折磨后,誤以為主要離開,從而認清自己心意,挽回并告白。
需要演員極致飽滿的緒,和默契的配合。
我站在人群里,看著鏡頭下的陸執亦。
他穿著戲服,腳步踉蹌,急迫又膽怯地奔向主角。
雙手抖著去濃烈的在撞,視死如歸一般。
抱住眼前的人,心上的人:
「不要
走……求你……」
我站在場邊,恰好與他對視
陸執亦眼中有不舍和痛苦,他看著我的方向,說
「別離開我。」
。
現場人員被染到,甚至有些人落了淚
導演喊咔,他還在原地沉浸其中所有人圍上去,只有我后退
看過這些后,我已經明白了
這些熱烈濃厚的緒,他從來都沒有給到過我。
最好是一潭死水,古井無波。
就這樣吧。?
我看著沉的天空,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你好,我是聞佳期。」
「麻煩你,幫我起草一份離婚協議書,要快。」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到全無比的輕松。
的枷鎖在崩裂,每說一個字,就斷開一寸。
我和陸執亦的婚姻存在三年,清算下來,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他是靠自己的實力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有跡可循。
而我,算是個不世出的富家千金。
他有他的尊嚴,我有我的妥協。
婚前婚后,能算作兩人財產的東西,之又。
如同兩條本不應該相的線,是纏在一起。
到最后,只剩下勉強。
得非所愿,愿非所得。
兩兩相,唯余失。
10
我決心去喝一杯洗洗腦子。
六哥不放心我,跟著一起去了酒吧。
但他這個人掃興至極,一杯純凈水,連冰塊也不加。
如此燈曖昧,音樂撥的環境里。
六哥從兜里出一個藥瓶,倒在玻璃桌上,一片一片地數。
我問他這是什麼:
「從第一次見面時,你好像就在吃藥了。」
「六哥,你生病了嗎?」
「別上來就咒我,最近牙疼,消炎藥。」
是這樣嗎?我靜靜地看著他。
清俊的面容,臉側沒有紅腫,眉頭也舒展。
好溫的牙痛。
我想他可能是怕兩個人醉了不好照應,所以才騙我。
在他無奈且縱容的默許下,我點了一桌子的酒,搬運工一樣自己端回來。
不負眾地撞到了人。
對方醉醺醺揪著我的手臂,湊近打量:
「原來是個漂亮妹妹,那跟哥哥喝一杯,我就放過你。」
他隨手抄起酒杯就要灌給我。
玻璃杯抵住齒,硌得我生疼。
辛辣的酒不管不顧地流下來,直接我整個領口。
對方的神變得讓人惡心,手已經探了上來:
「放開、放開我!陸執——」
「陸什麼?」
我止住話頭,驚夢初醒一般
我是要喊陸執亦嗎?我是在期待他來救我嗎?
不對,不可以,不能這樣,不應該這樣。
我告訴自己,聞佳期,你不能再去乞求別人的和幫助了。
人是可以獨立生活的。
我抓住那只在肩膀上作的咸豬手,用盡全力氣一扭:
「嘶……哎喲。」
對方疼得起來,我看準時機沖他潑了杯酒:
「賠你一杯,還有。」
又在他要發作時,用另一杯酒敬上。
好歹算個公眾人,在酒吧里起沖突,萬一鬧大了,有很多人要跟著我遭殃。
想起劇組人員,我不能讓他們的工作進度因為我而節外生枝。
之前有一次酒會,我被某個資方糾纏。
在我耐心告急之時,是陸執亦替我擋了酒。
他把事理得很好,和資方賓主盡歡。
最后面對我,卻是疲憊和嫌惡:
「聞佳期,你能不能懂事一點?不要給我添。」
當時的我滿心委屈。
那個資方并非不可替代,提出的要求也無禮至極。
這個委屈沒有必要忍。
我本來就是去和他競爭的。
但是陸執亦只會覺得我任。
現如今,我也學會這種虛與委蛇了。
對方暈乎乎地被我忽悠著,我正打算再來幾杯徹底灌倒他時。
一雙手接過了我手里的杯子。
是六哥。
「喝不了就不要喝啦。」
他下外套,蓋在我頭頂。
出個狡黠的笑容,沖我眨眼。
他一飲而盡,隨后響起的,是「砰」的一聲。
酒杯砸在桌子上,混炸開。
六哥抱起我就往外跑。
我聽見他痛快大聲地呼喊:
「忍不了的,就干他!」
11
李白在詩里寫醉后不
知天在水,滿船清夢星河。
只是我這個,不知道算不算好夢
我夢見和陸執亦的初見。
那個時候,陸執亦剛剛嶄頭角。
他主演的第一部電影了票房黑馬。
好巧不巧地,制作方和我家有些。
我們在慶功會上相遇,燈影幢幢,杯盞清。
影院里驚艷過我的人鮮活地站在我旁邊。
他還是生的,整個人帶著一執著堅定的勁頭。
我走到他邊,腦子不知道搭錯了哪條筋。
幾句寒暄搭訕后,我問他:
「why is a raven like a writing-desk ?」
陸執亦愣了愣后,笑開了。
我不記得他的答案了,我只記得那個笑容讓我暈暈忽忽。
就像是睡在一條窄窄的小船上。
好似很快樂,可是稍不留神,就會墜深海。
睜開眼的瞬間,我看見暗的車頂。
六哥手過來了我的額頭:
「還好,沒發燒。」
「唔?」
「醒醒神,起來干活了。」
啊?
六哥欣賞夠了我懵的傻樣,笑著解釋:
「導演喊你回去開工。」
原來是這樣,我換了個姿勢,才發現自己是睡在車里。
六哥解釋說:「咱倆一開都酒駕,開個房也不好說,就只能這麼委屈了。」
我倒不是想問這個,另一件事更讓我在意:
「你不是吃藥嗎?怎麼喝酒了?」
「騙你的。」
紅綠燈的間隙,六哥轉頭和我對視:
「那是維生素,倒是你,做什麼好夢了嗎?」
我被問得一愣,張了張,到底沒問出我有沒有說夢話這件事。
轉頭看向窗外的天,烏云沉沉,要下雪的樣子。
六哥一腳油門,車子呼嘯而去:
「算好夢吧。」
「哦?」
「都過去了。」
我說。
好夢常有,但不必常在。
時至今日,也該清醒了。
12
到片場的時候雪開始落下。
我換好服,妝造完后去找導演,惦記著遲到的事,我上來就道歉。
結果,他聽到一半就打斷了我:
「是這樣的,小聞啊,這件事怎麼說呢……」
導演面難,頗為為難的樣子。
一旁的陸執亦接過了話,他說:
「還是我來說吧。」
陸執亦居高臨下地打量我,表并不友好。
我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聽見他道:
「遲到,一酒氣,聞佳期,恕我直言,你不適合做演員。」
「這樣不敬業,本不應該留在這里。」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周圍的人都聽到。
話進來的是桑,一貫地附和陸執亦:
「陸哥話說得重了些,佳期你別在意。」
像個溫和善的主人,在對著客人宣示主權。
桑還是那個笑容,只是多了份意味深長。
今天沒有的戲份,卻在這里等著。
其名曰觀學習,其實就是看熱鬧的:
「佳期你的經驗,庭姣這個角確實不太好把握,不合適的話還是不要勉強自己啦。」
「這是我試鏡選上的。」
言下之意,我的實力是被導演認可的。
我知道桑想說什麼,毫無背景來歷的素人,一來就是大制作,是惹得人浮想聯翩。
但他們不知道,這個角是六哥陪我打磨出來的。
他收集了很多資料讓我學習,理解,幫助我代和演繹庭姣。
現場進度停住,都在等導演的決策。
盡管陸執亦和桑擁有話語權,可如果我真的不合適,導演早就把我換了。
他現在才提出來,分明就是針對我。
我眼神堅定:「導演,這些戲你教過我,我可以的。」
他選中我就是因為我和庭姣這個角的適配度,還有演技的可塑。
每一場戲他都力求完,細致地講解教學。
再加上六哥的小灶,我有信心表示我在這上面是及格的。
果不其然,導演聽了我的話后神不再猶豫,直接點頭:
「你,上。」
13
這是我殺青前的最后一場戲。
庭姣這個角戲份不多,但每次出場都很重要。
今天這個就是初登場的戲。
導演放在最后拍,是希我能最好地拿角的和心理,并且在劇上,也
是一個雙關的作用。
因為下線的最后鏡頭,也是出自這一段。
我和陸執亦面對面站著,彼此都穿著戲服,并非平常的模樣:
「你憑什麼要換掉我。」
「因為你不合適。」
陸執亦還是那個聲線,自上而下地評判我。
他抬手,借著走戲,替我平了領口的褶皺。
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他的手一頓,神顯然有了怒意:
「你本就不懂演戲,像你這樣的大小姐,生慣養,只知道索取,只會……」
「—兩位演員,準備!」
他的話說到一半,生生止住,邦邦地丟下最后一句:
「總之,你死心吧。」
我往后退,走到規定的位置。
風雪漸漸變大,眼前的一切都不再明晰。
就連陸執亦轉頭和桑換笑容的樣子,都變得模糊。
或許是溫度下降,又或許是白茫茫的視野讓我能專注地看清自己。
「三、二、一。」
倒計時越來越近,那個念頭就越來越強烈。
一片雪花落在我的睫上,瞬間融化水。
滴答。
我抬眸。
「action!」
陸執亦說得對,我是應該死心了。
但并非他所說的那樣。
面對著陸執亦,我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是你啊。」
陸執亦平穩自如的腳步,突然停頓了。
14
庭姣這個角,是男主角的白月。
是一個已經死亡的,活在回憶里的人。
在開場時,和即將遠行的男主角告別。
男主角并不知道這是永別,只當是一次試煉,信心滿滿地離去。
而歸來時,才知道白月已死。
但是庭姣是了解的,深刻明白這次告別的重量。
就像我,在和陸執亦的這場對峙里是一樣的。
庭姣說:「你該走了。」
我說,我該走了。
陸執亦,我們不必再有后續了。
隔著紛飛的雪花,我對上他的眼睛。
這一刻,我是庭姣,也是聞佳期:
「去吧。」
只有兩個字。
這些年里,無時無刻不在消磨。
到如今,只剩下失。
多說一句都嫌累贅。
陸執亦,你是那麼天才優秀的演員,你會看懂我的吧?
再見。
我們就到這里結束。
漫天飛舞的白里,本應該瀟灑離去的男主角愣在原地。
陸執亦通紅著眼睛,一不。
15
「咔!」
「咔!」
「咔!」
……
片場在一次次的 cut 后陷沉默。
所有人都看向陸執亦所在的方向,不明白他今天為什麼狀態這麼差。
一直在 ng,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桑前幾次還會上前安,被陸執亦冷地拒絕后,安靜地到一旁。
我大概也能猜想到,他是什麼表。
每一次的 ng 后,這個表就越發地明顯和清晰。
這說明,我想要表達的東西他接收到了。
這場戲是庭姣的高,也是我的。
我站在原地,仰頭去看灰白的天。
現在我終于明白,原來不之后再看這個人,是多麼的可悲和好笑。
我和他之間的誤會來源于一次電影節評選。
陸執亦斬獲許多獎項,從此封神。
那次的評委中有我的一個長輩,在其中頗有威,拜訪聚會再正常不過。
我沒有想過要瞞,可陸執亦得知后卻大發雷霆。
他認為是我從中周旋,讓他的獲獎變得不公平:
「聞佳期,你本不懂演戲,你只會鉆營這些虛偽的東西是嗎?」
從一開始相識,他就知道我的世。
我從來沒有在他的工作上過手,但他不信我。
現在,我懂演戲了,我明白如何表達一個角的心了。
可陸執亦,你不高興嗎?
他整個人像是被走了什麼,空的。
和男主角需要表現出的狀態完全不符合。
導演不得不停下來,等待他調整狀態。
可是天氣是不可抗力的因素,風雪中的工作人員很難沒有微詞。
上突然一暖,我轉頭,看見了六哥。
他用厚外套把我裹住,笑盈盈地對導演提議:
「難得現在天時地利的,不如先把佳期的戲份拍完,后面等陸影帝狀態調整好了,再單獨補
拍他的鏡頭。」
這不失為一個辦法。
可以切遠景,表特寫鏡頭單拍陸執亦就好。
許相思家破人亡的那年,是冷墨收養了她。從此,冷墨成了她的執念。十八歲那年,她送給他最珍貴的禮物。二十歲那年,她親眼目睹他和彆的女人抱在一起。二十二歲那年,她間接導致他失去了第一個孩子,他最愛的那個女人腹中的。二十四歲那年,冷墨把她送往國外,並直言,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她!三年後,她牽著一個萌寶,手裡挽著身份為市長的男人向全市宣佈:她,許相思,要嫁人了!“那個男人,知道你讓他喜當爹嗎?”冷墨步步相逼。“他知道,但是他說,我高興就好。”二人再遇,許相思淡然微笑,眼中再無曾經的愛意。冷墨,我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我不愛你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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