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咖啡往桌面重重一放，提高了音量：「徐青州，你這是什麼態度？養了你這麼多年，你是怎麼和我說話的？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把你接回來，就該讓你和你那個媽一樣！死在大街上！」

尖銳的聲音鉆進我的耳朵里，我難耐地垂下了眸子。

是的。

徐青州是他父親在外面的私生子。

偌大的家族企業需要繼承人，如果不是家里的孩子盡數夭折，徐母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把徐青州接回家。

不喜歡這個孩子，私生子的份也是散播出去的。

這也導致徐青州的整個青春都在排和非議中度過的，那時候的他沉默寡言，我說十句他都不一定會回一句。

看我每天跟在徐青州旁邊，許多人都在笑話我，是不是在玩霸道總裁那一套，妄圖用把冰山融化。

可只有我知道，徐青州他不是冰山。

他會安靜地聽我說話，會在每周末給我帶巧克力慕斯，會在每次實驗課、心理課組隊時，默默地等我牽起他的手，還會在聽說我不好的時候，把他所有的錢拿出來給我。

我沒要，只是一邊笑，一邊眼淚，著聲告訴他，我這是先天心臟病，是治不好的。

不知道哪一天，心臟就會驟停。

我只能拼命抓所有時間，努力地向上生活。

是系統給了我生的希。

「啪!」

花瓶摔倒地上發出巨響。

徐母站著，口劇烈起伏著，臉上被氣得發白。

徐青州面不改，只是撣了撣肩頭莫須有的灰塵，輕描淡寫道：「母親，你是不是忘了，現在徐家的掌權人已經不是我爸了，再這麼砸東西，我可不會慣著你。」

「徐青州！你、你……」

「好了，最后一次。」徐青州淡淡地打斷了：「以后再擅自安排我和池青青吃飯，雇狗仔拍照片，那就別怪我不念這麼多年的分了，不僅如此，池家那邊我也會翻臉。」

池青青手里的那些照片，一切都有了解釋。

「你知不知道我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這個家族著想！你什麼都不懂！」

「是嗎？可我并不認為，現在的徐家弱到需要靠聯姻來維持。」

眼看著名義上的兒子不他控制，氣急敗壞，立刻把攻擊目標轉向我：「我就說怎麼回事!原來是因為你這個賤人回來了！你配得上……」

又是這幾句話，當年和吵架我就沒輸過。

我張了張，正想激開麥。

可還沒等我開口，就聽見徐青州的厲聲呵斥。

「夠了！」

徐母的眼淚突然簌簌而下，抖著，說不出話。

男人的瞳孔漆黑，側的手慢慢攥，盯著，一字一句說得緩慢又清晰。

「母親，我也同樣說過，不要讓我聽見你在詆毀。」

他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張卡，甩到徐母前面的桌子上，冷漠道：「這個月，或許您該出國旅游一下，哪里都好，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現。」

10

送走徐母后，徐青州帶我上了二樓主臥。

空間很大，有致的梳妝臺，還有寬闊的帽間，的大床上整整齊齊

地擺著兩個枕頭。

儼然一副有主人的樣子。

我站在門口猶豫著：「你一個人住這里？」

「嗯，一個人，很久很久了。」

他半倚在門口，垂著眼睛看我。

墻上的歐式掛鐘不偏不倚地指向凌晨兩點。

困意襲來，我沒忍住打了個哈欠，轉含糊道：「有客房嗎？給我收拾一間客房。」

他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微頓，回頭。

他認真地看著我，額前碎發垂落，聲音很輕地問：「在這睡，可以嗎？」

呼吸對視間，他眼眸里的漸漸漫了出來。

鋪天蓋地，幾乎要將我淹沒。

我的眸閃爍了一下，移開了眼，嘗試著拽了拽手腕。

可他卻握得越來越用力。

黝黑的眼睛固執地、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我拽不出來。

「徐青州。」我他。

話音剛落，手上的勁倏忽一松。

他移開眼，長睫覆下，遮住了眸里的緒。

「對不起。」

聲音低低的，帶了點微啞。

我看著他的神，心口莫名跟著往下沉。

看著他緩步轉離開的背影，我突然開口住了他：「徐青州。」

他頓住腳步，回頭。

在他的注視下，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緩聲道：「算了，不用收拾了，我睡這也行。」

11

窗外的月格外皎潔。

我正無聊地翻看著床頭的書，忽然側突然凹陷了一小塊，他坐了上來。

「在看什麼？」

聲線微微低沉。

他湊過來，周帶著浴室的水汽和好聞的沐浴香味。

「你的書。」

一本治療失眠的書。

「別人送的。」

「哦。」

我隨便翻了幾頁，然后放回了床頭。

關燈后，寂靜的空間里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半晌，我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徐青州，你平時也會失眠嗎？」

「偶爾。」

「哦，那你睡不著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想睡覺。」

我失笑。

晚風將又輕又的飄紗吹起。

說著失眠的人很快睡，而我卻罕見地失眠了。

他的手抱得太，我好不容易推開，他又纏了上來。

算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背后的人擁著我，睡得格外沉。

我側躺著，長久地看著遠方晝與夜的界發呆。

「宿主。」

萬籟俱靜的深夜里，系統的聲音突然響起：【不要太過于……】

【系統……】我打斷了它：【你覺不覺得你很變態。

【別人親你看著。

【別人睡覺你也看著。

【你是不是就沒有十八的概念？】

系統：【……】

系統罕見地沉默了。

12

池青青那部戲是大 ip 改編，主角說換就換，微博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什麼鬼？宋知柚是誰？聽都沒聽說過啊！】

【太強悍了，素人搶了一線星的劇本，聞所未聞啊！】

【傍大款了吧！不然就憑，怎麼可能啊！大家都知道的池青青家里有錢，男朋友還是公司的老板，這怎麼可能搶得過？】

【樓上，不是辟謠了嗎？人老板和沒關系好吧。】

不過半天，池青青被搶戲的詞條就沖上了熱搜第一。

底下一半是在罵我的，一半是同池青青的。

我無聊地刷了刷，又放下了手機。

【系統，接下來的任務是什麼？】

【借著拍戲的機會，扇池青青掌，和發生爭執，并把當年校園霸凌的事曝，讓主陷爭議風波。】

13

這部戲的主換了我，而池青青又不肯放棄這部戲，只好給了一個二的角。

圈子里最好的經紀人帶我，助理、保鏢、化妝師等一應俱全。

甚至，我還有一間自己的化妝間。

大牌明星才有的配置。

我一邊吹著空調，一邊看著劇本。

這第一場戲就是扇掌的。

起因是二爬了男主的床，主便人把拉過來質問，結果二不僅得意洋洋地炫耀，還說早晚取代主。

主一氣之下連扇了二好幾個掌。

這個角倒是符合池青青的子的。

【系統，打這

麼多掌，不會見吧？】

【主環并不是擺設，宿主你還是多擔心自己。】

Ok,fine.

本來池青青帶了替的。

可開拍時，導演說，懟臉拍的戲不能用替。

眼看屈辱地在我面前跪下，我只想笑。

我第一個掌落下的時候，徐青青就炸了。

「宋知柚！你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假打嗎？」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對不起啊，我不會演戲。」

到底是顧及著周圍的攝像機，沒敢當場發作。

「導演，再來一條吧。」

「啪！」

第二掌帶著風下去，的發型都被扇得偏了偏。

「我想了想，還是真打比較好，假打怎麼能出來真實的效果？」我佯裝認真道。

面前的人忍不下去了，揪住我的領子，往墻上按，目眥裂：「宋知柚，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我家保鏢收拾你，當年你在巷子里有多慘……」

「池青青。」我輕巧地打斷，笑著：「你可真是一點沒變啊。」

攝像師異常敏銳，立刻把攝像頭對準了我們。

池青青在圈子里立的人設一直是優秀驕傲，清醒獨立的富家千金。

不人追在后面喊姐姐好颯。

不知道當那些知道自己日夜崇拜的姐姐是校園霸凌的主使時會有什麼想。

我無視狠狠警告的眼神，任由被我的保鏢拉開。

面對著鏡頭，我冷靜地把當年做的那些事一一道出。

那些被霸凌的孩子，長相漂亮，格溫吞，哪怕是在面前經過的時候慢了幾秒，都會為欺負的理由。

當年那些被學校下去的事件在這一刻浮出水面。

微博熱搜再次了。

池青青的代言掉了個，不綜藝都把 P 掉了，現在全網都是抵制的聲音。

有幾個孩子發了長文作證。

那些年時過的折磨，終有歲月替們平反。

14

二要重新選角，拍攝暫時中斷。

傍晚回家的時候，徐青州說要來接我。

劇組這邊有車，助理可以送我的。

可他堅持。

我只好由得他去了。

薄暮時分，天際泛起的玫瑰紫。

低調奢華的車子閃著尾燈，緩緩在我面前停下。

「怎麼自己開車？」

我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他穿著一件黑襯，袖口卷起兩道，矜貴又隨意，冷白的手腕戴著腕表。

整個人像是心打理過。

「司機請假了。」他面不改道。

「哦。」

他側，從格子里拿出一個致的黑盒子給我，上面綁有漂亮的蝴蝶結帶。

「這是什麼？」

「送你的禮。」

我愣了愣，推開盒子，笑道：「又不是什麼節日，為什麼送我禮？」

「錢多，燒得慌，可以嗎？」

我：「……」

他抿著，就那樣側著看著我。

一秒。

兩秒。

三秒。

他的指尖在慢慢收，對視間，他的眼神漸漸黯淡了下去。

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就有些不忍心，到底還是出了手，：「好吧，那就這一次」

他將禮泛上我的掌心。

連帶著一枚銀白的鑰匙。

「這是什麼？」

「二樓盡頭房間鑰匙。」

15

剛吃完晚飯，徐青州就接到了助理的電話，說是公司那邊有要事理。

直到深夜，他也沒趕回來。

月下，我盯著桌面上那枚鑰匙看了很久很久。

……

鑰匙進孔。

二樓盡頭那個閉房間被打開。

輕微的塵土揚起，璀璨的吊燈灑下來，晃了晃我的眼。

那是一個巨大的歐式柜子。

里面的每一格，都放滿了禮。

人節、七夕節、生日的、圣誕的，除夕的……

每一個禮盒子上都掛著漂亮的金標簽和簡短的話語——

【知柚，七夕的月亮很亮，你抬頭看了嗎？】

【知柚，玫瑰花的花期不長久，所以我把每一片花瓣都做了標本，你回來就可以看到。】

【下雪了，知柚，你那里冷嗎？】

【知柚，新年快樂。】

這些致的、昂貴的、用心的禮，就那樣靜靜地躺在那里，等著主人親手拆開。

過那些禮，我好像看見無數個時間點，一西裝的徐青州站在這里，任由細碎的燈

落了滿，一個人滿屋子的禮發呆。

柜子的最中間，是當年被我變賣的戒指。

被剔的玻璃罩子罩住。

他買了回來，盛放在這里，日夜相伴。

我的心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始痛，指尖上罩子的時候，還有些發。

「啪嗒。」

淚珠砸到了地上。

我手上去，臉上早已一片冰涼。

心口涌起前所未有的、洶涌至極的，把我得不過氣來。

當年。

我好像很很一個人。

【系統，我是不是……】

我還沒問出口，系統就回答了我的問題：【當年為了讓您能重新開始生活，抹去了您一部分的。】

所以，無數個寂寥的長夜里，只有他在苦苦掙扎，一遍遍地思念著遠方的人。

【宿主，這里不屬于您，您遲早要離開的。】

我沒答話。

只是呆呆著那些禮，眼淚爭先恐后地往下掉。

【宿主。】系統再一次出聲。

【知道了。】

我深呼吸，拼命平復緒。

然后退出房間。

滿柜子的禮漸漸在門中消失。

啪嗒，上鎖。

16

一星期后，劇組重新開機。

我深知自己是個半吊子，把一號的位置讓了出去，撿了個小角來演。

徐青州家在半山腰的別墅區，離拍攝地點實在是太遠了。

深夜拍完戲，助理給我找了個附近的酒店。

凌晨一點的時候，房間門被敲響。

我從貓眼里看到了悉的形。

風塵仆仆，頭發微微凌，臉上盡是張和無措。

「這麼晚，有什麼事嗎？」

我側讓他進來。

在門關上的那一刻，他俯地抱住我，用力得像是要把我進他的里。

他說：「知柚，我找不到你。」

聲音又啞又低沉，微微抖著。

外面的風從飄紗吹進來，月落到了我們相擁的影子上。

我很輕地問他，「不是給你發消息說不回去住了嗎？」

「我怕你在騙我。」

我微愣，笑了笑道，「那你現在看到了，我不就好好地站在這里嗎？」

「嗯，你不會再走了的，對不對？」他把我抱得更，聲音很輕，像是在害怕碎這個夢。

我依舊笑著，可卻說不出任何承諾的話。

17

月正濃，深夜的風有些涼意，我仰頭喝下一杯紅酒。

他攥住了我的手腕：「你的……」

「已經好了。」

我沖他笑了笑，將最后半杯酒飲盡。

「在國外治好的？」

「不是，在夢中遇到了一位特別的醫者。」

我靠在欄桿上，看著遠城市璀璨的燈火，緩慢開口：「你可以理解世界的掌控者。

「它說可以幫我治好我的心臟病，但是有條件。」

「什麼條件？」

「離開你。」

「你信嗎？」我偏頭看他。

深沉的瞳孔里，清晰地呈現出我的倒影。

我抿著，忽然又笑了：「我開玩笑的。」

可他卻手上了我的口。

怦、怦、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