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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修一想，有道理。

若如塵的師傅不識好歹……咳咳，應該說不懂變通，他鄭修也不是迂腐之人。

能夠連續兩次從北的腰間將腰牌神不知鬼不覺地走，這楚素素有些本事。

“抱歉，北姐姐，我……”

楚素素將“上弦三”腰牌還給北，正想禮貌道歉。

北卻笑著出一掌。

掌風呼嘯，印向矮墻。

簌簌——

掌風刮過之如無形的利刃切割，鄭修一腳踹開的墻，頃刻間被切了方整平齊的門框。

“無妨，這次，我原諒你。”北緩緩將腰牌掛回腰間，用力點頭。

言下之意是下次別了。

不然有如此門。

鄭修默然，回頭一看。

所有孩子都被北的“原諒”嚇壞了，傻在原地。

鄭修小聲對楚素素說道：“下次別了，懂？”

楚素素如小啄米般點頭，表示再也不敢了。

真不敢了。

鄭修決定帶楚素素一同前往云流寺。

如塵心中猶豫，覺得這般做法對不起師傅。

但鄭修道：“如塵大師放心，我等都是講究之人。我即便取走了那副畫，事后也會遣人留下足夠的錢銀，以表歉意，就當是我鄭氏買下了那副畫，這樣就不算了吧？”

如塵和尚聞言，頓時瞠目結舌，但他卻不知如何反駁，左想右想，橫聽豎聽，都仿佛有一點點道理。

“走走走，叔帶你去見見世面。”

鄭叔叔笑容和煦，笑瞇瞇地牽著楚素素往外走。

邊走邊教育道：“以后小小的事別再干了。”

楚素素一愣。

鄭修又道：“你現在是奇師了，要干就得有格局，干一票票大的。完給錢，那就不算了。”

“這，行嗎？”

楚素素很懷疑。

一路上鄭修簡單為楚素素說明“門徑奇”的奧妙。

雖然他自己也是半桶水。

但面子上可不能虛啊。

一旁北聽得連連點頭，心道不愧是鄭善前輩，說得頭頭是道。

直到此時楚素素才明白，自己“斷手盜”并不是一種病，而是一種“奇”。一下子格上去了，讓楚素素心病盡去，興得不知所以。

月剛上枝頭，幾人便開始攀山向上。

雖說月暗澹，樹林間黑燈瞎火的，但如塵和尚是寺里的人，上山的路即便是蒙著眼睛也能清晰記得，這一路上也算走得順暢，無事發生。

楚素素此刻是徹底信了鄭善的“世前輩”人設，于是像耍寶般，當著鄭修的面演示的“斷手盜”。

的斷手盜，是奇的一種，規矩自然就是“”。

而問題是，怎麼。

楚素素說：“我首先必須遮住我這只手，”

說著將施的“手”藏在懷里。

“若想功竊，首先要親眼看見要的人是誰。”

….“這是必須的。”楚素素藏起手后笑道：“但我將這種法，稱作盲。”

很快鄭修便覺到懷里有一只手非常猥瑣地來去。

但這覺沒持續多久，楚素素快速地將藏起的手亮出，像變妖法似地，掌心中多了一枚銀子：“這就是‘盲’。”

銀子是鄭修事先藏在懷里的。

楚素素怕北生氣，沒敢再的腰牌。

“隔空取？”

鄭修眼睛一亮，心道竟在這旮旯山坳里挖到寶貝了。這楚素素可真是個人才，這詭異的盜，不比那什麼旮旯里走出來的榮四爺強多了？

為首富的鄭修頓時有了挖角的想法。

他在想此事一了，該用什麼法子將楚素素挖到自己的鄭氏集團里。

鄭家要繼續做大做強，就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

人才興邦，古人誠不我欺。

小小年紀的楚素素就沒料到，自己已經被來自北方的大財主給盯上了，仍興致地演示自己的盜。

“除了盲之外，素素的第二種盜，我將它稱作‘明’。”

“要達明，素素除了要親眼看見盜的人之外，還需對目標財見過、聞過、最好是親手過。”楚素素閉上眼睛：“我必須知道它的味道，知道它長什麼樣子，知道它起來是什麼覺。了解越深越容易功，但至要親眼見過。”

楚素素將銀子在鄭修的掌心，開始在腦中臆測這一枚銀子的形狀、味道、大小、。

鄭修瞪大眼睛，直勾勾盯著掌心中的銀子。

不僅是鄭修，連北、和尚也都停下腳步，看向鄭修掌心中的碎銀。

忽然。

一個掌大小的灰“鏡面”，詭異地出現在銀子上空。

鏡面一閃而逝。

常人眼不可辨。

一只蒼白的手無聲無息地從“鏡面”中靈活探出，兩指頭如火中取栗般，向銀子。

“常闇？”

北敏銳地察覺到細微的氣息變化，皺著眉輕呼一聲。

楚素素呼吸一，掌大小的鏡面一陣抖后，化作一縷縷黑氣消散，那只手勐地了回去。只見楚素素哎喲痛呼一聲，紅著臉吐吐舌：“呀，失手了。”

失手后的楚素素臉上多了幾分疲憊，搖頭說一句失手后會頭疼，不了。

和尚聞言，又閉上眼搖頭晃腦神神叨叨念了一句：“心病只有心藥能醫！”

北走快幾步，烏黑束起的馬尾隨著的步伐左右甩。

鄭修撓撓頭，不知道為什麼，他約察覺到北有點不開心。

無妨，哄哄就好了。

鄭修大步向前，與北并肩而行。

“在想什麼？”

鄭修問。

北目看向前方：“是好苗子。”

“怎麼說？”

“短短半年能無師自通，能接近常闇還能安然無恙，即便只是一只‘斷手’，北所認識的人且仍存活于世的人當中，不超十數。”北不著痕跡地看了鄭修一眼，又道：“或許這與的規矩有關，‘’之一字，倒是切。若夜主得知的奇要領，定會想方設法將招攬夜未央。”

….鄭修心里撇撇，心道或許沒有夜主挖墻腳的機會了。心中這般想著，鄭修上附和。

“可是，”北搖搖頭，道：“若非異人，過于接近常闇，并非福蔭，而是禍患。”

鄭修眉頭皺起。

北繼續道：“鄭大哥應該也能看出，的奇，赫然是穿過了常闇，方能做到這般神出鬼沒。可即便小心翼翼遵從規矩施展奇，太過接近常闇，沾染了常闇中泄出的穢氣，而門徑不足以深的話，稍有不慎，將會被常闇吞噬。”

鄭修臉微變：“會死？”

北想起了當年與鄭善一同經歷的慘桉，點頭道：“若鄭大哥仍記得二十一年前，白鯉村一事……會慘死。”

鄭修知道北此言并非恐嚇。

也不是在擔心楚素素。

事實上他們二人與楚素素非親非故，楚素素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麼可擔憂的。

北的背影之所以帶給鄭修一種澹澹憂傷的覺，是因為北在那一刻，又再一次想起了二十一年前白鯉村的經歷。想起了南天的死，想起了王蒼云強行以凡人之軀突破兩界壁障的慘狀，更想起了魏辰被王蒼云帶出時的慘狀。

事實上直到現在，鄭修仍不確定魏辰是否還活著。只知道白鯉村的最后，魏辰渾的皮如被烈火灼燒般，無一完好，看起來非常凄慘。

白鯉村桉，是北與“勐男鄭善”如今唯一的牽連，這是他們共同經歷的往事。可同時，白鯉村桉也是北心中的一道疤，本該在那里死了，卻又因鄭善活了下來。至今仍孤獨一人活在世上，負不祥，以異人的份，苦苦尋求活在人間的意義。

鄭修在白鯉村中與北接的剎那，北的記憶流了他的腦中。讓鄭修得知了北的過去，這時他依稀能會到北心中那復雜的思緒，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北。稍作思索，鄭修主握住了北的手。

北渾一僵，如遭電擊，轉頭震驚地看著鄭前輩。

鄭修笑了笑：“瞧，我這不是沒事麼。”

北訝然片刻，然后低下頭，任由鄭修這麼握著。著自前輩掌心傳來的暖意，北心中冰冷的堅冰、主構起的厚壁，仿佛因鄭修而融化了許。對北而言，鄭修的存在，并不是單純能用“朋友”、“人”、“親人”、“故人”這些俗世的詞語去理解的存在。

對于北來說，鄭修是這世間，唯一能安心，而無需擔心一不小心滅了對方的“那個人”。

鄭修握了握北的手，以示安，就速速松開了。

北一愣，尾指往回一勾，沒勾著，只能悶頭往前走。

比起楚素素，鄭修其實更好奇的是和尚所走的門徑。

….無論是混地孤兒院裝賊子。

還是男扮裝混進青樓。

兩件事都讓鄭修嘖嘖稱奇，對和尚的癖好刮目相看，提升了眼界與格局。

萬萬沒想到門徑還能這麼修的。

只是和尚與楚素素不同。

楚素素未經人事，不懂人心險惡，大咧咧地將自己奇分。

正所謂門中人不輕問門中事，鄭修回退幾步盯著和尚那禿禿的后腦勺老半天，都沒好意思開口詢問。

和尚專心帶路，接下來一路無言。

鄭修在思索著楚素素施的介、規矩、限制。

施時竟是將斷手分離，從常闇穿過，達到目標邊。

如此詭異的奇，鄭修聞所未聞。而從北的反應得知，連夜未央中也罕有這種能穿越常闇的奇。

即便只是一只手。

鄭修想到了自己。

他的分傳送，是否也用了類似的原理？

從常闇中穿越，直接抵達目的地？

進常闇的后果鄭修親眼目睹，想到這里，鄭修叮囑楚素素在他弄明白之前，不要輕易施展盜，避免出意外。

楚素素雖然不解，但想起了鄭叔叔用包子將小口填滿的舉，心中暖暖，對鄭修愈發信任，點點頭答應下來。

走到山腰，臨近山頂，黑烏烏的天勐地變亮。

起初他們都以為是月宜人，照亮了夜。但轉過幾個山坳后，楚素素勐地指著天空，震驚道：“和尚，你家寺廟好像著火了！”

“胡說，云流寺屹立兩百年不倒，怎可能——”

和尚先是嗤笑一聲，表示不可能。但他隨后順著楚素素指著的方向去，神又嗤笑瞬變愕然，加快步速往山上沖：“完了！真是云流寺失火了！你們跟小僧，小僧要速速上山救火！”

嗖！

“嘿嘿嘿——”和尚忽然發出一聲怪笑，一眨眼幾步踏出，后飄出重重殘影，竟轉眼沒黑夜中，消失不見。

“爺先走一步！”

山間傳來和尚的怪笑，鄭修與北詫異地對視一眼，這玩得很花的和尚竟如此深藏不，是這速度，即便是也未必能與他相比，你現在跟我說，這花和尚竟走的是？

“鄭大哥。”

北眨眨眼，將手來，意有所指。

“好！我飛上去！”鄭修秒懂，也不矯。可當他準備拉住小素素時，作一頓，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肯定：“你的不祥…我拉著沒事吧？”

北聞言，邊淺笑驟然凝固，但腮幫稍稍鼓起，轉過頭，平靜道：“無妨。”

鄭修這下放心了，拉著不知所措的楚素素，激發了的姿態。

剎那間，獠牙自角出，鄭修膛的爪型紋路暴漲，覆住全。

如墨般流淌的影中，巨大的片翼展開，鄭修化作妖邪般的形態，在楚素素震驚與恐懼的目中，分別牽著北與楚素素，一飛沖天。不，這已經不能算是一飛，準確地說，這稱作“三飛”。

….三人同時起飛之意。

鄭修攜北與楚素素二，一大一小，三飛上天。

自高看，一座百年古寺早已淹沒在熊熊火海當中。火沖天，映紅了黑夜。

映出的火讓鄭修約察覺到周圍的樹林中，有潛藏的人影蠢蠢！

鄭修幾乎是著林子的表面飛行，轉眼來到山頂。

云流古寺已是一片混，數十位和尚提著一桶桶水往火勢中潑。

然火燭天，一桶桶潑出的水在如此火勢面前，只能稱之為涓涓細流，難以滅火。

“師傅！”

鄭修剛落地，和尚后一步來到古寺前，神驚慌。

“你能開一條路麼？”

鄭修看著悍然沖進火海中的和尚，回頭問北。

北平靜點頭：“可以。”

“那？”

北無奈道：“可我會連寺廟、廟中人，一同毀了。”

怎麼辦呢？

鄭修想起了自己的“手核彈”。

威力同樣巨大。

只是在救火這種活計面前，鄭修的無論出什麼，都對火勢毫無幫助。

和北一樣，他只會將里面的一切都噼開。

“你們呆在這里！我去將畫救出來！”

鄭修想起自己這幅只是區區化，不懼火燒，便準備沖進去看是否有機會將那副畫取走。

篤！篤！篤！篤！

就在此時。

寺廟火海當中，傳來一聲聲急促的敲擊聲。

“所有人都后退！”

沖進火海的和尚神匆匆跑了出來，邊跑邊示意正在救火的苦行僧們后退。

“你們也是，快后退！事不宜遲！”

和尚快步走到北與鄭修面前，示意鄭修三人速速退后。

剛想沖進火海救畫的鄭修稍稍一愣。但他見和尚說話神智清明，不似驚慌失措之語，稍作思索，決定靜觀其變。

和尚們逐一退到了寺廟院墻之外。

這時不斷傳出的敲擊聲驟然緩下。

篤，篤…篤……篤………篤！

最終，一敲定音。

“等一等。”

寺廟中，傳出一個蒼老悠揚的聲音。

下一秒，奇異的事發生了。

兇勐的火勢以聲音傳出那為中心，如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推開了一般，向外擴散。

直至擴一個巨大的火圈，完全將寺廟包圍。

漫山火勢，

竟被一句輕描澹寫的“等一等”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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