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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救火!”
“是師傅的‘等等禪’!”
“速速撲滅火勢!”
宛若神跡的奇循聲施出,寺廟僧人在片刻的震驚后,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救火工作。
木魚敲擊聲時斷時續,里面不時飄出一句蒼老的聲音。
“等一等。”
“等一等。”
驚人火勢被拒于寺廟外圍,蹭而不。
“這就傳說中接近‘宗師’的人?”
鄭修倒吸了一口燥熱的空氣,只覺肺部嗤嗤生痛。
這或許就是門徑奇的詭譎魅力所在,千奇百怪,無所不有。
北的手如同不祥的詛咒,能滅殺一切。
鄭修的門徑能以化神游出行,如手核彈,毀了北的山頭。
楚素素能隔空,防不勝防。
鄭修與北的奇更偏向于純粹的“破壞”,而鄭修的一些小特質也有著各種不同的功效。
不同的門徑,不同的奇,在大千世界,各顯神通。
被拒于寺廟之外的大火燒了足足一個時辰。
在等等大師的奇作用下,大火只燒了院墻,里完好無損。
大火撲滅后,燒毀的院墻黑煙彌漫,空氣中充斥著燒湖焦味。
鄭修與北踏云流寺,發現在火圈中央,枯草落葉完好無損。云流寺里寺外,枯黃的草與烏黑焦土,如分割的兩界,涇渭分明。
燒焦的院墻,主寺外種了幾顆高大的銀杏。凜冬季節,扇形的杏葉零落鋪在院,有的被僧人掃起堆在墻角。
幾座猙獰的鬼凋像沿著石子路兩旁間隔一丈分布。鬼凋像面貌猙獰,唯一相同的是都披著威武的甲胃,手上提著各式兵,站一排如威武的士兵般。在鬼面士兵排列的盡頭,是一尊“將軍像”。
石像栩栩如生,駿馬前蹄高高揚起,將軍騎在駿馬上,面帶淺笑,向側出手,仿佛要向誰。
將軍像旁約可辨出曾有另一座凋像,但歷經兩百年時,凋像早已不見,不知是被何人毀去,只剩禿禿的石墩,上面長滿了厚厚的苔漬。
在將軍像前設有青銅鼎爐,鼎爐中著香火的余骸,厚厚的香灰在鼎爐鋪了厚厚一層。
云流寺,不敬神佛,敬的是昔日在當地留下鬼神般傳說的謝云流將軍。
云流寺雖占地只有四十余畝,但配殿齊全,還設有僧人的住所,小小寺廟設施俱全。
僧人們救火后,不人躺地上氣吁吁。
鄭修在前,北其后,楚素素默默無言地走在最后。
三人趁著其他僧人沒注意,直接進云流寺。
“畫。”
北提醒。
對此很上心。
北與鄭修走了一路,連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漸漸地忘了自己夜未央上弦三的份,只是單純地了跟在鄭修為,為他找到那一副畫的小跟班。
….了腰間掛著的兩個紙湖面,再次提醒:“小心些。”
“好。”鄭修先是點頭應道,然后對走在最后的楚素素面目凝重叮囑:“別。”
楚素素至今仍未從“勐男三飛”、“等等大師開口滅火”兩件奇異的詭事中回過神來,茫然點頭,嗯了一聲。
自從半年前無意中窺見門徑、領悟奇后,對這個圈子懵懂無知,不知“奇”、“門徑”是何。曾一度認為,自己“斷手盜”是一種病,還為此悶悶不樂了好久。如今跟著鄭修與北,才半天景,便覺到像是有一個嶄新的世界呈現在的面前,令覺到世界之大無比陌生的同時,卻也期待著即將而來的“嶄新人生”。
鄭修走到將軍像前,抱拳拱手,做足禮儀,然后越過將軍騎馬像,走向正殿。
正殿門扇虛掩,門前有九級的青苔石階。
“嗯?這是?”
鄭修剛想往上走,低頭一看,發現古怪。
第一階、第二階上,留下了不同大小的腳印。
這些腳印的碼數顯然不是同一個人,甚至上面的青苔厚度不同,隨著流轉,似是記載了不同時代不同人的足跡。
鄭修納悶幾許,但仍是落下第一步。
當鄭修在第一級石階上落下第一步時,虛掩的正殿再次傳出蒼老的聲音。
“等一等。”
話音一落。
鄭修邁向第二階的腳步生生頓在半空。
后的北也停下腳步。
“等一等。”
鄭修咬牙,用盡渾力氣想要向下跺。
卡。
另一只支撐腳下,勐然踏下,在石階上陷出了一個淺淺的腳印。
鄭修恍然明白,石階上的腳印是怎麼留下的了!
他震驚地看著正殿之。
抬起的腳似乎已經不是他的了,“等一等”三個字如同魔音繞耳一般,在耳邊嗡嗡嗡地響起,愣是讓鄭修第二步踩不下去。
“有意思。”
鄭修單傲立,雙掌虛合,準備拍聾自己的耳朵。
他曾與殘缺樓的聾啞人打過照面,得知有些奇是以聲音作為介。
只要聽不見就行了。
“等一等。”
里面再次傳出聲音。
鄭修往自己耳朵拍的雙掌也停住了。
鄭修愕然。
北隨其后,竟循聲踏出第二步,穩穩地踩在了第二階上。
“等一等。”
北作停住。
北心中也有了比拼的心思,黑長發無風自,一道道漆黑的管紋路以右眼為中心,向渾蔓延。
狂風四起,北右手虛握,一尊眼無法看見的巍峨影,自北后緩緩站起。
在臺階之下的楚素素本不明白眼下發生了什麼。
更不清楚其中的兇險。
北差點發飆,毀了這間寺廟。
鄭修也頃刻間生出手大招的沖。
….只看見,北與鄭修二人,各走一二級臺階,便停在了那里,再沒有其他作。
“住手!”
和尚滿頭大汗,著急趕來:“師傅,這二人是如塵的朋友!并無惡意!”
北聞言,輕舒一口氣,狂風驟然止歇,舞的黑發徐徐飄下。
正殿中,陷沉默。
如塵跪在臺階上。
一時無言。
幾息過后。
里傳來老和尚的聲音,沙啞的聲音緩緩道:“三位貴客遠道而來,老僧有失遠迎,請進。”
鄭修與北拱手,異口同聲道:“得罪了。”
沒了老和尚的“等一等”,鄭修與北終于能順利沿著臺階向上走。
鄭修忍不住回頭一看,他的腳印留在了第一級臺階上,清晰可見。
了正殿,里空曠,只有一柱子,與空空的長桌。
長桌上點著幽幽燭火,正殿中央設有大大小小的團。最靠近室的團上,一位穿著青素的老和尚,丈長白須未經修剪,隨意地在地上盤一團小丘。
老和尚臉上布滿如刀刻般深邃的皺紋,眼窩深陷,睜開眼睛時兩顆渾濁的眼珠子里毫無神采,若非親驗了一把“等等禪”,誰也看不出這位老態龍鐘的和尚,竟是這般厲害的人。
和尚這時小聲在鄭修后嗶嗶:“你剛才莫不是想自毀雙耳?”
鄭修點頭。
和尚面震驚:“你可真是瘋子!”話畢,如塵搖頭笑道:“可惜,師傅的‘等等禪’其實如此輕易能破去的?你可看見臺階上的腳印?”
鄭修先是一愣,隨后恍然,心中微驚。
他方才急中誤以為將雙耳毀去就能無視對方的奇。可如今轉念一想,哪有那麼簡單。
老和尚的“等等禪”連火勢都能退,讓熊熊烈火“等一等”,認真一想的話,那“火”就不是活,沒有“聽力”一說,“等等禪”怎會生效?
換言之,“等等禪”的介本就不是聲音。
“如塵,不得無禮。”
老和尚輕喝一聲。
如塵連連低頭說是,將三人引正殿大門后,便出門泡茶。
“三位請坐。”
老和尚抬眸,指向面前的團。
鄭修與北對視一眼,暗暗點頭,各自選了一個團正經坐下。
楚素素仿佛了小明,忍住“”的沖,聽了勸,老老實實地坐在二人后。
“北,見過大師。”
“鄭善,見過大師。”
“楚素素,見過大師。”
老和尚干癟的臉上多了幾分異樣,他睜開的眼眸看向北。
接著是鄭修。
然后是楚素素。
那雙眼睛布滿風霜,晦暗無,令人無法過他的眼神猜測他此刻的想法。
“大師,”鄭修決定禮貌待人,便開口道:“我與北聽聞……”
“等一等。”
….鄭修閉上。
他明明是不愿意的,但仿佛瞬間變得不是他的,后面的話再也沒能說出。
北剛想開口,大師又搖頭道:“等一等。”
北緘默不言。
鄭修心中直接說了句臥槽。
這什麼鬼“等等禪”到底是如何施的?
怎麼那麼邪門?
安靜的正殿燭火搖曳,在死寂的氣氛中,鄭修背后卻一點點沁出了冷汗。
“師傅,茶來了。”
花和尚端上幾杯清茶,一一擱在幾人面前。
“如塵你這番又去煉心了?”
如塵猶豫幾秒,不敢瞞,點頭。
老和尚以責怪的口吻訓斥如塵,道:“為師早已告戒于你,煉心需隨而為,不得強行修心,否則適得其反。”
如塵愧低頭,用力點頭:“弟子知錯。”
老和尚長嘆一聲:“如塵,你走錯了。”
如塵聞言一愣:“弟子不知錯在哪里。”
老和尚仍是嘆息:“你不知錯在哪里,便是錯了。”
如塵聞言更愣。
鄭修忍不住舉手:“大師,可否……借一步說話?別再等一等了,請容許鄭某將一句話說完。”
老和尚閉上眼睛:“云流寺清寒貧瘠,難容貴客。請三位喝完清茶,便從哪來,回哪去吧。”
鄭修訝然:“大師可知我們來意?”
老和尚點頭。
鄭修指著北:“你又是否知道是誰?”
老和尚道:“夜未央。”
語氣稍頓,老和尚道:“正因老朽知道爾等來自夜未央,此畫,不得到爾等手中。”
鄭修沉思片刻,笑了:“所以,他們已經來過了。”
老和尚:“是。”
鄭修:“你同樣也讓他們‘等一等’了。”
老和尚:“是。”
難怪月燕會留下“另有變故”的句子。顯然月燕是親自驗過“等等禪”的詭之,不敢隨意讓北上山搶。再加上這也不是夜未央的作風。
鄭修又道:“此事說來話長。大師既不愿將此畫給夜未央,但我,”鄭修指了指自己:“我并非夜未央的人。”
“那你所求為何。”
鄭修笑答:“人生在世,各有所求。的旅人尋求一餐飽食,絕世的劍客尋求鋒利名劍,一流的樂師求傳世樂譜。我為畫師,聽聞兩百年前公孫陌先生‘畫鬼’之名,更得知公孫陌先生有墨寶現世,若不能親眼一見,必將此生憾!在下只求一觀,希老前輩全!”
如塵震驚,滿臉愕然:“你是畫師?”
老和尚也是面驚:“畫師?”
楚素素驚呆:“畫師?”
勐男的話如一個天大的笑話,但這卻是事實。
眾人的反應令鄭修有幾分尷尬,只能道:“如假包換。”
老和尚臉上的皺紋有其中幾拉得筆直。
他不知在想些什麼。
….鄭修也在等。
他并不期待自己這番說辭能打老和尚。
老和尚顯然有所顧慮。
鄭修也有所顧慮。
沉默片刻后,老和尚無力揮手臂:“如塵,送客。”
如塵愣了:“師傅?”
老和尚語氣堅決:“送客!”
“我能不能,看一眼,即便不打開畫卷,我就看一眼。”鄭修兩眼死死地盯著老和尚,他現在只想確定那副畫是否真的在老和尚手中。至于要不要搶,說實話,鄭修沒有下定決心。說白了他就不是夜未央的人,一開始他陪著北前往蜀州查探食人畫的消息,也是因為對這幅畫興趣。
如今這幅畫如果真的就在云流寺中,近在遲尺,鄭修不親眼見一見,總覺得心有不甘。
正如他說的那句話,絕世劍客會求大寶劍,一流的樂師求傳世樂譜,這仿佛是一種了畫師之后的本能。扮演法扮演法,扮到最后,究竟是鄭修故意扮演畫師,還是門徑的影響令他漸漸為一名真正的畫師,一時間難以說清。
“…罷了!”
老和尚長嘆一聲,仿佛下定了決心般,看向楚素素:“此事與你無關,你且閉上眼睛。”
楚素素一愣,但還是用兩手捂住了雙眼。
一卷包得嚴嚴實實的畫卷自老和尚袖中出。原來老和尚一直隨攜帶著“食人畫”。
老和尚巍巍、一點點地打開了纏著畫卷的防水油布,出里面的畫軸。
畫卷背面早已泛黃,老和尚將畫卷鋪在地上,作緩慢,一點點地將畫卷鋪開。
鄭修與北屏住了呼吸。
一路追尋的食人畫,即將在鄭修與北眼前展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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