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醒來時,眼是一片繡金紋綢的紗帳。
琥珀宮燈散發出和的,地龍靜靜燒著,撐著手肘支起子,鼻尖聞見淡雅的清香,是上好的龍涎香。
翁汝舟滯了一滯,剛想張,尖微滾,卻是沙啞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醒了?”
旁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如玉石泠泠。
翁汝舟下意識側頭去,只見的床榻邊緣正擺著一張紅漆木的太師椅,椅上坐著一人,姿態懶散,修長的指尖夾著奏折,正垂目閑閑看著。
見不說話,衛予卿挑起眼尾,睨著,狹長的烏眸映著八角燭臺的淺淺暖,原本冷的廓因此和了幾分。
“做什麼不說話?”
衛予卿的目從呆住的翁汝舟上收回來,重新落在奏折上,翻了一頁,“傻了不?”
翁汝舟的確是傻了。
若是沒記錯,應該還跪在姜才人的春蕪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地到了衛予卿的寢殿。
翁汝舟想到這里,小心翼翼地抬眸,打量著周邊的飾。
鏤金彩畫圍屏、三足麒麟香爐、象牙筆雕……每一件都是價值上萬的寶。
“看什麼,有喜歡的?”
衛予卿睨著翁汝舟,真覺得這個人是不是腦子因為發燒給燒壞了,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木木愣愣,哪里有當年登殿的高華風采。
他道:“要不朕把這些東西送你?”
翁汝舟哪里敢要,囫圇搖頭,下意識張口說話,嚨卻痛得很,像是拉壞的風箱,吐出字眼沙啞得不行。
“陛下,臣不敢要。”
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自己都被這啞的嗓音嚇了一跳。
翁汝舟甚至怕自己嚇到皇上。
小心抬眼看去,只見衛予卿眉心蹙了幾分,問道:“你怎麼跪在姜的殿前,把自己弄這幅樣子?”
翁汝舟低垂眉目,將事緣由說了一遍。
當衛予卿聽到說姜才人也想要游湖時,眼梢挑起,逸出一抹譏誚。
他斂下眉來,向側的李常德吩咐:“把姜逐出春蕪宮。”
翁汝舟頓時一愣。
李常德彎詢問:“陛下,那姜才人應該安置在哪個宮?”
“隨哪個宮。”衛予卿拿起朱筆,落了一行朱批,“只要不是中宮。”
李常德在帝王邊伺候這麼久,人也明,聽衛予卿這語氣,心中便馬上意識到:姜才人估計是惹了陛下生氣了。
至于把安置在哪個宮……
自然是一破落宮殿,不僅如此,還得減了宮中的供應!
“喏!”
李常德領命退下,又聽衛予卿吩咐:“讓宮人把藥端來。”
很快,一位宮娥端了湯藥進來,擺在翁汝舟床側檀木案幾上,藥濃褐,熱氣騰騰,是剛煮好的。
那苦味,撲面而來,翁汝舟不由得往里側坐了幾分。
“你躲什麼?”
衛予卿早已注意到的作,也沒有抬頭,翻著奏折道:“太醫說你過度勞,寒氣,氣虛乏,要多補一補子。”
說著,筆的筆尾來,敲在碗沿上。
他吩咐道:“趕把藥喝了,不然罰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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