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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存了一些銀子，買了間宅子，宅子不大，里面的一草一木，一房一舍，都是照著大小姐院子的樣子布置的。

他想謝老爺終歸是要走的，大爺大也終歸是要接下這個家業的。

如果有一天，他們容不下大小姐，他就求了三爺，把接到宅子里住著。

不用故作乖巧，也不用討好任何人，隨心所地做自己就行。

其實，大爺他們也未必容不下，三爺也未必會同意，可他就是一廂愿著。

“晏姑娘，不是死人才有心魔，活的人也有。”

朱青抬起頭，十分平靜道：“就是我的心魔，很多年了。”

屋里，針落可聞。

所有人臉上的表，都變了。

尤其是謝知非，他定定地看著跪在他面前的朱青，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是很多年了，寒來暑往，四季轉，他竟然毫無察覺！

這時，只聽晏三合開口。

“沒錯，活人也有心魔，只是無法訴諸于口，既然無法訴諸于口，謝道之又是如何知道的？一份自由，還不足以讓你背叛三爺。”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但他就是看出來了，可能喜歡一個人，眼神不大能藏住吧。”

朱青頓了頓：“他對我說，我肖想大小姐，按規矩得趕出謝府，趕出京城。

只要告訴他三爺的行蹤，除了放我自由外，如果我對大小姐的心意一直不變，他百年后，會考慮把大小姐托付給我照顧。”

晏三合神一變。

謝道之竟然這樣說？

當真是對癥下藥。

聰明，聰明啊！

“你同意了？”

“我……”

朱青垂下眼，聲音低了不。

“晏姑娘，老爺百年后的事我不圖，我圖的是偶爾能在府里遇上一遇，見上一見，看安好就夠了。”

“你他/娘的，還真是癡一片。”

謝知非猛的一拍桌子。

“聽不出他是在訛你嗎？我不答應，他能趕你出謝府，出京城？

他百年后大爺在，我在，再不濟還有二房的人在，大小姐得到你照顧嗎？”

朱青然一笑，子伏倒在地，不再說話。

他不給自己找借口，七寸被人拿住，什麼冷靜，什麼思考，統統滾一邊去了。

晏三合冷冷掃謝知非一眼：你答應我什麼的？

謝知非口起伏幾下，癱倒在椅子里。

“朱青，你抬起頭來，詳細和我說說，關于鄭家，你都告訴他了些什麼？”

“除了晏姑娘的世，他該知道的都知道。”

朱青直起，很詳細道：“鄭家圍墻倒塌后，三爺查到哪一步，查了哪些人，事有沒有進展，他都要我詳細說。”

晏三合：“你問過為什麼嗎？”

朱青：“問過，他不說。”

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了。

晏三合在心里回答了一句，“那麼事關嚴喜，你是怎麼送訊給他的？還是說，你們之間有特殊的傳訊方式？”

“小花中，有一個春子的，是我的人，每次都由他遞信給老爺，我不親自出面。”

朱青徹徹底底待。

“嚴喜有著落后，我立刻通知了春子，春子再告訴老爺。”

怪不得做得天無。

晏三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后悔嗎，朱青？”

朱青抿著，黑沉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晏三合。

晏三合把目別到一旁的謝知非上，“這件事過后，三爺邊就再也沒有你的位置了。”

一子酸之氣沖上眼眶。

“朱青，我煙青的那件裳呢？”

“朱青，去和明亭說一聲，晚上春風樓喝酒，不醉不歸。”

“朱青，爺醉了，你扶著。”

“朱青，一會我大哥要罵我，你看我眼行事。”

“朱青……”

“朱青……”

“朱青……”

酸中，朱青的目看向謝知非。

他記得第一次見三爺，三爺還躺在床上，小臉白得跟什麼似的，可眼神清得像一汪湖水。

“你朱青？這名字好聽，哪個起的？是兩種呢！”

“你放心，我很好侍候的。”

“以后，咱們就是一伙的了。”

“有誰欺負你，你別忍著，和我說，我替你出氣。”

他一邊點頭，一邊在心里想：

同樣是做的人的兒子，為什麼這一個就這麼好呢？他已經是孤兒了，這世上還有誰能替他出氣？

朱青沒有說話，漸漸垂下頭。

他從來不會花言巧語，也沒必要替自己辯解，錯了就是錯了，沒有后悔藥可吃，是殺是剮全憑主子置。

后悔嗎？

只要一想到三爺，他就后悔死了。

他想，他此生再也遇不到一個比三爺還要好的主子了。

后悔嗎？

如果老天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如果謝道之還是拿大小姐做他的七寸，他應該還會做同樣的選擇。

什麼是七寸？

是一個人最弱的地方，是要害部位。

蛇的七寸，是心臟。

人的七寸，也是心臟。

人是不能背叛自己的心的，即使要吃很多苦頭，即使什麼都會失去，最終他也能笑著說，我不悔。

……

朱青審完了。

他朝謝知非磕了三個頭后，留下一句話，退出了花廳。

“爺，別心，我這樣的人不忠不義，該怎麼置就怎麼置，我絕無二話。”

他是真正的豁出去了，只是愁煞了花廳里的人。

殺了他嗎？

事沒到殺他的地步。

不殺嗎？

好像事也沒這麼容易過去。

趕他走？

能趕他走的人，只有三爺。

所有人的目向三爺看過去——三爺眼里冷沉一片，黑得幽深，涼得嚇人。

丁一在心里幽幽嘆口氣。

三爺月月罰他月銀，可又月月補給他。對他尚且如此，對朱青……哎，真難啊！

李不言在心里幽幽嘆口氣。

這世上是沒有同的，就像旁人會不到和三合的誼，他們也會不到朱青和三爺之間的誼。

哎，忒難了。

晏三合沒有嘆氣，而是緩緩開口。

“關于朱青，如果沒想好怎麼置，就先放一下，反正事已經弄清楚，也不急在這一時。后面，你還要面對一個謝道之。”

“晏三合。”

謝知非直直凝視著，臉上說不出的懊惱，顯然還沒有從朱青的故事中走出來。

“你說我是不是賤，他都背叛我了，我剛剛聽完他和我姐的事，我卻還替他揪著一顆心。”

“你不是賤。”

晏三合一針見：“你那是長。”

謝知非啞然了，心里暗洶涌。

長，是鄭家男人的特點。

————

關于朱青這個人，怡然有幾句話要說。

本來在這麼關鍵的時候，不應該他的回憶，或者說，應該簡略寫過，這樣不影響節奏，但思考再三，還是選擇了放慢節奏，把這個人滿一下，否則他背叛三爺的機，就顯得很弱，也立不住腳。

也有怡然的私心，我很喜歡朱青這個角，話不多，但事事妥帖。

后面朱青去留，我沒有想好，想聽聽你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