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對他同事很好,上下班接送,還經常給帶早餐。
我警告男朋友離遠一點,他說我小氣。
可我是天生眼,我看見那個人肩上,還坐著另一個人。
1
傅宴舟的車剛停穩,副駕駛的車窗就被搖下來,一個長相的人坐在里面,沖我靦腆地一笑。
「星染姐姐,不好意思哦,我有點暈車,所以坐了副駕駛,你不會介意吧?」
我開車門的手頓時一僵。
「沒事,你星染姐大方得很,才不會在意這種東西,鄧星染,快上車吧。」
傅宴舟不耐煩地按了下汽車喇叭。
坐在副駕駛上的,是他的同事陳瑤。
陳瑤職不久,前幾天偶然發現和我們同住在一個小區。傅宴舟有車,就理所當然地蹭傅宴舟的車上下班。
剛開始還好,可這幾天傅宴舟下班順路接我,都提前坐了副駕駛。我很不爽,強忍著沒說什麼,打開車門,卻意外地發現后座上還坐了一個人。
人穿著一條紅的連,低垂著頭,長長的頭發蓋在臉上,上還漉漉地往下滴著水。
傅宴舟和陳瑤,都仿佛沒看見的樣子。
我心頭頓時一。
媽的,又來了。
我是天生的眼,從小就能看見臟東西。小時候住在農村里,經常一抬頭,就看見床邊坐了個鬼。
有頭掉了一半的,有七孔流的,有著舌頭的,嚇得我發瘋一樣地尖。爺爺知道后,給我戴了條紅手繩,又告訴我,以后即使看見那些東西,也要裝作看不見,他們就不會一直纏著我。
從那以后,我果然很再遇見鬼,特別是長大后搬進大城市,遇見的就更。
沒想到這麼久了,居然又見一個。
「今天有點熱。」
我裝作沒發現異常的樣子,卷起袖,出手腕上的紅手繩。旁邊的鬼僵地轉頭看了我一眼,果然坐得離我遠了點。
2
按爺爺的說法,這世上的孤魂野鬼,大部分是怨氣太重,心念未了,不肯去投胎。可他們也是冤有頭,債有主,除非已經了厲鬼,否則也不會隨便地害人。
我原本以為這個鬼只是路過,等我們下車以后,自己就會走了。
可是意想不到的況發生了。
車子駛地下室,陳瑤剛打開車門,那個鬼就飄到旁邊,從背后緩緩地升起,然后騎到了的肩膀上。
兩條慘白的小垂在陳瑤前,上頭還有鮮蜿蜒地流下。
我表僵,倒吸一口冷氣。
下一秒,鬼瞬間出現在我眼前,一雙漆黑的眼珠死死地盯著我看。
「你能看見我?」
我心頭狂跳,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直接穿過,湊上去了陳瑤的脖子。
「你這項鏈還好看哈。」
陳瑤地看了傅宴舟一眼。
「是一個朋友送的。」
傅宴舟神立刻不自然了。
「是好看的,星染,你要是想要,咱也去買一條。」
「咯咯咯,傅哥好喲,星染姐,真羨慕你啊。」
陳瑤捂著笑,然后沖我們擺擺手。
「明早見,星染姐,你早上做的三明治真好吃。」
三明治是我做給傅宴舟的早飯,傅宴舟沒當回事。
「今天早上胃口不好,就給陳瑤吃了。」
「陳瑤很喜歡,要不你明天早上再多做一份?」
我沒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陳瑤離開的影。
鬼騎肩,怨氣沖天,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啊。
這麼強的怨氣,很容易變厲鬼,到時候不止是陳瑤,跟親近的人也要到牽連。
3
「傅宴舟,你以后離陳瑤遠一點,別再接送上下班了。」
回家以后我剛說了一句,傅宴舟的臉瞬間板了下來。
「不是吧,鄧星染,你怎麼那麼小氣啊?」
「今年大學剛畢業,在城里打拼多不容易,我順道接送一下怎麼了?你能不能有點同理心啊?」
「不是這個原因,陳瑤,有點不對勁。」
我面嚴肅地著手腕上的紅繩,傅宴舟一愣,不屑地嗤笑道:「草,又搞這一套?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神神道道的一天天,你到底是大學生還是鄉下的神婆?」
「晚飯我出去吃了,神經病!」
傅宴舟轉過,甩門就走,我看著關上的房門,深深地嘆了口氣。
算了,這個男朋友不能要了。
我爺爺是做紙扎人的,特殊時期被關過,把拖垮了。
他給我講過許多神神鬼鬼的東西,當時年紀太小,我也記不得多事了。只記得他給我講過,以我的本事,見厲鬼,就趕快跑!
傅宴舟長得帥,家境也不錯,他家很早就在本市給他全款買了房子。他雖然有點小病,但是目前確實是我圈子里比較優質的男生了。
不過這一切跟我的小命比起來,啥也不是。
我連夜打開行李箱收拾東西。
收拾了好一會兒,又打電話預約好明天的搬家公司,我拖著行李箱打開房門,發現傅宴舟站在門外。
他一手撐在墻上,一手搭在陳瑤肩上,歪歪扭扭,臉頰漲得通紅。
「鄧星染,你他媽能不能別每天嚇唬我?」
「星染姐,快扶一下,傅哥喝醉了。」
「你們倆該不會吵架了吧?」
他們兩個在門口,我只能先放下行李箱,幫著把傅宴舟拖進來。
陳瑤上的鬼就飄在旁邊,幽幽地盯著我們看。
「呵呵呵,吵個屁,嗝——鄧星染這個傻,說你旁邊有鬼!」
傅宴舟說完,屋子里空氣頓時冷了好幾度。
我渾僵,心頭狂跳,試探著朝外推門,果然,房門已經推不開了。
眼角余,瞥見一道紅的影緩緩地朝我靠近。
4
「我真是夠鄧星染了,陳瑤,你知道嗎?以前還跟我說有眼,能看見鬼。」
「不就跟我提爺爺的事,爺爺一個鄉下扎紙人的,擱里跟半個神仙似的,真有病一樣。」
傅宴舟半閉著眼,靠在玄關柜上絮絮叨叨。
陳瑤「撲哧」一笑。
「真的假的啊,星染姐,你能看見鬼?」
鬼就站在我前面,眼眶里只有黑眼珠,看不見一點眼白。眼兇,死死地盯著我看。
鬼其實是很怕被看見的。
因為一旦被發現,很可能會惹來人間的道士出手,制服它們。
所以,如果知道你能看見,厲害點的就會殺了你;沒那麼厲害的,就每天魂不散地盯著你。
「星染,你記著,你命格特殊,離那些東西越遠越好。」
「咱們祖上造的孽,哎,娃啊,苦了你了,咳咳咳,星染啊,真遇見厲害的鬼,你也不用怕,這紅繩能護著你。」
人在極度恐懼下,腦子變得格外清醒,爺爺以前代我的話在腦海中回響,我冷靜下來,試探著出左手,擋在前面。
果然,鬼眼中閃過一抹驚恐的神,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我松一口氣,轉過頭去扶傅宴舟。
「行了,陳瑤,這里沒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我幫你一起扶——」
「我他媽你回去,你沒聽見嗎?我家不歡迎你!」
我生氣地把陳瑤推出家門,鬼就跟在旁邊,渾往下淌著水,看向我的眼神既兇惡,又有幾分忌憚。
陳瑤委屈地掉眼淚。
「星染姐,你怎麼這樣?我沒別的意思。」
我用力地甩上房門。
5
陳瑤哭著下了樓,我走到窗前往下看,就坐在小區的長凳上抹眼淚,那個鬼依舊騎在肩膀上。
仿佛察覺到我的視線,鬼猛地朝我這邊看來,嚇得我立刻拉上窗簾。
我低頭看一眼手機,已經快十點了。
越靠近子時,鬼就越兇,我本不敢出門。
傅宴舟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我把屋子里所有燈都打開,抱著膝蓋坐在他旁邊,熬到后半夜,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爺爺,這紅繩子真的能保護我嗎?」
我坐在爺爺床上,好奇地看著手腕上的紅繩,繩子上串了三枚銅錢,紅繩特別細,好像輕輕地一扯就能斷。
爺爺笑了。
「這是五帝銅錢,上頭還刻了個三陣,厲害著呢。」
「爺爺,要是這繩子斷了怎麼辦?」
「不會斷。」
「爺爺,要是我把它弄丟了怎麼辦?」
爺爺的神突然變得很嚴肅,他用力地著我的手腕,渾濁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我。
「要是丟了,你就再去管喬家人要一個,這是他們欠我們家的。」
「13****6666,咳咳咳,你記住這個電話,星染,背一遍給爺爺聽聽。」
我哭著掙扎。
「爺爺,你得我手疼死了。」
「星染,快背。」
「星染,把這個號碼背下來,這是喬家人欠我們的,他們欠我們的——」
我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氣。
一陣刺骨的冷風吹來,我轉頭一看,客廳里的窗戶大開著,白的紗簾被風吹得一鼓一鼓的,后面好像站了個人影。
我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
我記得我剛才明明關過窗戶的。
6
窗簾下,有一攤水跡,在慘白的燈下微微地反。
我心頭狂跳,本不敢走過去看。
剛才睡夢中的那個電話號碼忽然變得格外地清晰,我連忙掏出手機,撥打了那個記憶中的號碼。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迷迷糊糊的嗓音,聽著像個年輕孩。
我愣住了,雖然小時候的記憶很模糊,但我其實記得的,爺爺給我紅手繩的前一天,村里來了一個陌生的老爺爺。
他比我爺爺看著更老,頭發花白,爺爺喊他喬門主。
是我記錯了號碼,還是這麼多年,他早就換了電話?
「有屁快放!」
電話那頭的小姑娘兇的,我嚇一跳,試探著問道:「我是鄧星染,我想找一個姓喬的爺爺。」
「咦,是你啊,鄧家的娃娃。我喬墨雨,我師父這號碼現在給我了,你有啥事兒?」
娃娃?對方聲音明明聽起來比我小啊。
就在這時,窗戶被風一吹,猛地撞在窗框上,發出「砰」的一聲。
我尖一聲。
這才發現,窗簾下的水跡,不知不覺已經蔓延到了沙發這邊。
「鄧星染,你咋了?」
「我——我家好像有個鬼,我該怎麼辦?」
我哆哆嗦嗦地把今天的事大致地講了一遍。
「哦,就這點事啊,沒事,你聽我的,你現在走過去,把窗簾拉開。」
電話那頭的聲音鎮定自若,我被染,心中忽然有了幾分勇氣。爺爺既然這麼相信姓喬的,說沒事,應該真的沒事吧。
對,可能只是我自己想多了,外面好像下雨了,窗戶被風吹開,雨水淌了進來。
都是我自己在嚇唬自己。
我鼓起勇氣走到窗戶旁邊,然后出手,猛地拉開窗簾。
那個鬼就站在窗簾后。
渾漉漉的,一雙漆黑的眼睛惡毒地盯著我,看見我,朝我詭異地一笑,張開。
的牙齒漆黑,舌頭像蛇信,頂端是分叉的。
舌頭從我臉頰上過,冰涼膩,我人都嚇傻了,僵在原地,一不。
「鄧星染,看見那個鬼了嗎?」
擴音里傳出響亮的聲。
「你給兩個大子,他媽的,半夜吵我睡覺。」
我:……
鬼:……
7
我和鬼面面相覷,我快哭了。
「是說要我打你的,不是我啊。」
「三陣還在,鬼就傷不了你,頂多嚇唬嚇唬你,嚇唬人有啥可怕的?行了,沒啥事我就先掛了,有事明早再說吧。」
電話毫不留地被掛斷,我握著手機,吞了吞口水。
「反正你也傷不了我,要不大家都省點事?」
我不敢再看鬼,轉過回到沙發上,拉過傅宴舟的胳膊,擋住自己的臉。
我能覺到鬼一直蹲在我面前看我,但是看了一會兒,好像確實拿我沒辦法,很快地就消失不見了。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
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看見傅宴舟開門拿了一大袋外賣。
他把豆漿和生煎包放到茶幾上,去廚房給我倒了杯溫水。
「星染,起來吃早餐了。」
傅宴舟就是這樣,有各種小病,但是每次吵完架,第二天他都會主地討好我。看見他這樣,我有點心。
畢竟這麼多年的,我不能丟下他自己一個人去逃命。
「傅宴舟,我真沒跟你開玩笑,你離陳瑤遠點行不行?」
傅宴舟正低頭喝豆漿,臉頓時一板。
「鄧星染,你有完沒完?」
我急了。
「傅宴舟,陳瑤邊跟著個鬼,隨時都有變厲鬼的風險。你每天接送上下班,到時候你也要出事。」
我剛說完,陳瑤的電話就打來了。
「傅哥,我在地下室等你呀,你頭還痛嗎?我給你帶了醒酒藥哦。」
「好,就來。」
傅宴舟掛完電話,嗤笑一聲。
「鄧星染,你知道我最討厭神神鬼鬼那一套吧?你如果因為吃醋,你好好地跟我說,我還能考慮一下。現在你非要搞這種借口,我偏要接。」
說完也不等我,直接拿起車鑰匙,轉走了。
我急得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我和只能選一個,你選誰?」
「鄧星染,幾歲的人了,玩這一套,有意思嗎?」
傅宴舟毫不留地拍掉我的手臂,我抓著他不肯放,兩個人拉扯間,我忽然覺手腕一松。
低頭看去,我手腕上的紅繩被扯斷了。
三枚銅錢掉在地上,咕嚕嚕地打著轉。
我愣在原地,寒倒豎,渾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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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傅宴舟走了,我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地給喬墨雨打電話。
「什麼,紅繩斷了?扯斷的?這不可能!」
「你把八字報給我。」
我報完出生時間,喬墨雨在電話那頭算了一陣,嘆口氣。
「哎,你命中居然還有這麼一個大劫,躲不過去啊,鄧家人真是難。」
「你在家待著別,我讓人給你送點東西過來。」
「我明后兩天還有期末考試,考完就來找你,你撐兩天,問題不大。」
我按喬墨雨的吩咐,把那三枚銅錢撿起來放在口袋里,然后在家等了一會兒,有一個同城快遞上門,送來一個紙箱子。
我打開紙箱,里面居然是兩個紙扎人。
兩個紙人,綠的是男人,紅的是人,臉上畫著鼻子、,但是眼睛的地方只留下兩個黑眼眶,并沒有畫眼珠,看著格外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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