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說吧，如今這太平世道，大多數人通常都沒可能一出仕就五等以上大員的，對不對？」沐青霓循循善地開始剝繭。

徐靜書與申俊雙雙點頭。

「若你朋友朋友在進史臺之前就與擔朝職的宗親婚，那除非是出類拔萃到非不可，否則史臺一開始就不會選擇用。」

沐青霓兀自點了點頭，淺啜杯中佳釀潤潤，接著道，「若是進了史臺之後親，我賭十個銀角，上一定將退回祿府重新試俸！所以，讓你朋友不要惦記史臺了，早做準備，等別部職缺比較穩妥。明白嗎？」

徐靜書若有所思地撇了撇：「若一來就是五等秉筆史，那親就沒問題了吧？」

這回都不必沐青霓來解答，申俊就噗嗤笑出來：「怎麼可能？今年考文前三都在這兒了，便是要拔擢秉筆史，那也得是我們三個先上去。若從試俸裡拎出來一個就給任五等史，我們三個還九等呢，這不是將我們仨按地下打臉嗎？」

徐靜書沉默地笑笑，端起酒盞仰脖一飲而盡。

其實這些事都在的預料中，只不過是心懷僥倖地希有人告訴，是你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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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等殿前糾察史到五等秉筆史，最快最快，也需要兩三年。

這是徐靜書翻遍史臺記檔，又旁敲側擊問過許多前輩同僚後得出的結論。

以儲君對趙澈的重視，一旦他順利襲爵，不可能不擔朝職。

也就是說，若徐靜書此時與趙澈婚，若無旁的奇遇，會被退回祿府，灰溜溜便一名侯任的「試俸」。

而且很難有機會重回史臺了。

以往在沒想過要進哪一部，可做了這將近兩個月「徐史」後，對袍上的小獬豸已非常有了。

只要再給一點時間去經歷、去磨練，真的能為一個很好的史。

可是，世間事，有時真的很難兩全。

四月十八，散之後的徐靜書回到柳條巷，抱了酒罈子躲進自己房中。

民諺說，酒醉心明白。

徐靜書抱著酒罈子坐在窗前花幾旁，在黑暗中醉眼如，腦中卻不斷浮起這些年的種種。

若無姑母的收留，不會是如今的徐靜書。若不是表哥出言讓有了讀書的機會，也沒可能做了這兩個月的「徐史」。

貞姨，阿蕎，甚至幾個表弟表妹，大家待都好，讓這個原本誰也不要的無浮萍，了有家人疼呵護的小姑娘。

如今只要點頭，對他們，對這麼多人來說都是一勞永逸的好事。

而與趙澈，本就是兩相悅的，原本就想過要與他婚的啊！

「沒關係的。沒有小宅子無所謂的，退回祿府也無所謂的。大不了從頭再努力……」

徐靜書抱起酒罈子灌了一大口，辛辣得酒味衝得皺起了臉，淚流滿面。

一直都很用功的，又是今年文榜眼。即便被退回祿府做試俸，想來也不會待太久，很快就會被別部挑走的……吧？

「沒挑走也沒關係，都是小事，不要瞎矯，」仰頭靠在椅背上，怔怔看著黑暗中的房梁，勾起角安自己，「會好的。將來，會更好的。」

就要與心心念念的兒郎親，這是好事，哭什麼啊？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