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葉紀棠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蘇晚秋這樣想著，陷了沉思。

看起來將軍府風平浪靜的，但是其實已經風起云涌。

他們去金禪寺的路上遇刺，在金禪寺秀芝遇刺，回來之后曹大夫又被害，這麼多的事，都在告訴大家一件事——秦曼要下手了。

“現在是個好時候。”葉紀棠說：“京城各家的夫人都到了，等到明天，各家的大人們也會過來賀壽。”

蘇晚秋點點頭，坐在葉紀棠邊。

“葉鴻明已經被皇上派去戍邊了。”葉紀棠轉頭小聲吩咐小翠上菜，并且讓端到茶桌來吃，“等到這件事傳皇上的耳朵，葉鴻明戍邊的事再添點味道，基本上葉鴻明和秦曼就再也沒辦法站起來了。”

蘇晚秋低頭抿笑，這種計謀多年，一擊必殺的覺，有點爽。

秋風落葉，落日斜，突然有了點愜意的味道，之前的沉重，此時也已經消退了一些。

蘇晚秋轉頭看看那邊那個枯死的樹，吃著飯，笑了一下，“那棵樹，你到現在都沒有告訴我他的故事。”

葉紀棠側頭去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或許這棵樹承載著什麼難能可貴的記憶，或許是一些關于母親的……

大腦中的悲傷緒剛要涌出來，蘇晚秋就看見葉紀棠起，走到那棵枯樹下，喚素心，“拿把鏟子來。”

蘇晚秋眨了眨眼，急忙跑上前去，咳嗽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那個，你冷靜，我什麼都沒說，畢竟這也是難得的回憶，我沒有要……”

“不是。”葉紀棠咳嗽一聲，站在那里，看著素心彎腰挖土的樣子，耳尖微微泛紅，“那樹下埋的是酒。”

蘇晚秋：“……”

真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現在的心，還記得當時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訴葉紀棠，千萬不能喝酒。

卻沒想到，這小子竟然，竟然藏在樹下。

“今晚喝一杯吧。”葉紀棠回頭看看蘇晚秋，“蘇大夫？”

蘇晚秋噎住了。

能說不行嗎？葉紀棠千藏萬藏，藏了這麼多好酒。

看著素心累的氣吁吁的從樹下搬出幾壇好酒，打開一壇，一瞬間，酒香撲鼻，綿延到蘇晚秋的鼻子里。

蘇晚秋咂了咂，覺唾腺已經開始瘋狂分泌，咕嚕一聲咽了口口水，剛想說不行，口水已經從里流出來了。

吸溜一下口水，那邊葉紀棠已經笑了出來。

“那行吧。”蘇晚秋心中掂量了一下，葉紀棠的最近看起來已經好了不，喝點小酒應該沒啥。

一天的生辰宴，歌舞升平的，雖然沒有葉鴻明的生辰大氣，但是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夜晚，整個將軍府都安靜了，小院子竹子下這個茶桌，蘇晚秋已經看膩了。

葉紀棠似乎早就明白了蘇晚秋的意思，轉頭招呼素心拿著酒，對蘇晚秋說：“在將軍府里這麼久，將軍府中聞名已久的景，你去過嗎？”

蘇晚秋一愣。

只記得將軍府中有這麼一個小院子，卻忘了，將軍府綿延百里，依山傍水。

這個將軍府大的難以想象，但是在蘇晚秋的記憶里，只知道這小小簡單的院子。

“走吧。”葉紀棠坐上椅，“夫人。”

前面的院子里還在陣陣笙歌，燈火闌珊，遙遙映在湖面上，波粼粼。

遠的山在黑夜之中，黑夜中也分了層次，山上星星點點。

素心抱著兩壇酒，蘇晚秋推著葉紀棠，一路走過茂的樹林小路，彎彎曲曲的。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覺曲徑通幽之后，豁然開朗。

月亮斜斜的在湖面上還沒升起，上弦月已經半滿，幾近橢圓。

三個人來到涼亭中，涼亭懸空在湖上，波粼粼。

“我真的沒想過我一直景之中。”蘇晚秋坐在亭中，風吹的一片清涼，甚至還有些冷，“我一直以為將軍府就只有那麼一個院子。”

“是我的疏忽。”葉紀棠溫的說，回手接過素心手中的杯子，遞給蘇晚秋。

葉紀棠的溫讓蘇晚秋有些措手不及，這個人平日里的那種冰冷淡漠，好像在此時突然就變了個人。

蘇晚秋接過酒杯，瞬間就被酒香迷，早就已經忘記了剛才在想什麼。

深深吸了一口氣，蘇晚秋忍不住嘆息一聲，“這是什麼酒？竟然這麼醇香。”

“這是二十年前的酒了。”葉紀棠說：“是母親當年結婚之后存下來的。”

果然，說是越久遠的酒就越醇香，這二十年的酒就如此味，也不知道百年的酒該如何。

吹著風坐在亭子里看著夜景，喝著酒，蘇晚秋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快要窒息一般的生活中，好像突然暢快了一些。

轉頭看葉紀棠杯子里的酒已經沒了，素心正拿著酒壇子給他倒酒，蘇晚秋眉頭一皺，按住了素心的手，“不能再喝了。”

葉紀棠喝了一杯酒，手迅速熱了起來，溫也漸漸升高，蘇晚秋的手到他的手背，覺到一陣滾燙，驚的回手來。

先是以為葉紀棠發燒了，看過去時候，卻發現平日里他這張鮮見到有些慘白的臉上，此時有了一。

那種溫的，帶著淡淡紅暈的。

他突然一下有了鮮活氣。

蘇晚秋愣了一下。

“我覺今日我的沒有大礙了。”葉紀棠看著蘇晚秋笑，“既然開了葷，那便喝盡興吧。”

蘇晚秋愣愣的放開了手。

杯子又被滿上了，葉紀棠了一下蘇晚秋的杯子，一口飲盡。

蘇晚秋倒吸了一口涼氣，手拽下了葉紀棠的杯子，“你怎麼不聽話，要是一會兒再開始難了，我可不管你。”

葉紀棠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對了。”蘇晚秋回頭看了看這四周的夜，還能夠聽得到秋蟬在樹上的聲音，“張子揚呢？怎麼沒有看見他？”

素心聞言笑了一下，低下頭去，給蘇晚秋將酒杯滿上，“缺了些下酒菜，我讓他去買了，他喜歡醉仙樓的肘子，一會兒就帶回來了。”

蘇晚秋哦了一聲，抿了一口酒。

遠傳來了不真切的笑聲，聽起來像是在夢里，蘇晚秋知道那是遠秦曼生辰，和那群夫人們的玩笑。

和那邊的喧囂比起來，這邊倒是略顯的有些孤獨了。

　　“來嘍！”后傳來一個笑聲，接著，一陣勁風，張子揚輕盈的落在亭子里，將手中的幾個牛皮紙包放在桌子上，嘿嘿一笑，坐在桌旁，看見空杯子就拿起來一個，倒了一杯酒灌下去，“這可都是好菜，難得的你們竟然在這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