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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
阿萱從娘的手中接過小公主,不由得笑了開來,“這孩子當真是越長越像娘親了。”
陳鴻熙站在一旁,看了眼另一名娘懷中的大皇子,這才道,“這一個月來,多虧有你。”
不說一出生狀況就不太好的小公主,便是聲音洪亮的大皇子,這一個月來也是不太安穩,夜夜吵鬧。
都是阿萱不解帶地照顧著。
阿萱依舊是低頭逗弄著小公主,并未看向陳鴻熙,只道,“阿依臨死前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這兩個孩子,我怎麼敢怠慢。”
陳鴻熙微微點了點頭,這才又問道,“那接下來,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哪兒,皇上不必知道。”阿萱說著,將孩子給了娘,這才看向他,道,“我只希皇上能夠信守承諾。”
不將假死之事告知天下。
畢竟,是為了救阿依跟兩個孩子,才會暴了份的。
陳鴻熙垂眸一笑,“放心,朕答應過阿依的。”
聞言,阿萱不由得審視起陳鴻熙來。
哥舒阿依死后,以皇后之禮下葬皇陵,下葬之前,陳鴻熙在阿依的靈堂里守了整整三日,誰來勸都不聽。
那三日,他仿佛蒼老了幾十歲。
等哥舒阿依出殯后,阿萱便發現陳鴻熙的眼里了往日的戾氣。
于是,忍不住問道,“你好像,想通了什麼。”
如若是從前的陳鴻熙,說自己答應過阿依不會害,定然不會信。
但眼下,卻覺得他很是真摯。
陳鴻熙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他拿起一旁的酒杯,小酌了一口,這才道,“朕自懂事那日起,便知曉人要自保。第一次親手殺人,是在六歲那年帶人打死了一名對我母妃不敬的小太監,朕至今都還能想起當時的懼怕,可朕告訴自己,不能怕更不能后悔,唯有心狠手辣方才能活下去!”
“可朕后悔了。”陳鴻熙說著,苦笑了一聲,“朕若是不那麼心狠手辣,不趕盡殺絕,是不是就不會想著去殺哥舒萬。朕若是不殺哥舒萬,阿依就不會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朕,就會乖乖吃藥,好好養胎……”
就,不會死。
“朕是愿不認識的。”陳鴻熙打開了話匣子,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朕愿從未殺過哥舒萬,從不認識過,這樣,如今便還在突厥,與的阿娘阿弟好好地生活在一起,或許是嫁給了一個五大三的突厥漢子,生下了一群可的孩兒……”
不認識他,也就不會死。
阿萱不知該說些什麼。
倘若真如陳鴻熙所言,他自便知道要做事留一線,沒有那麼腥殘暴的話,或許哥舒阿依真的還好好的活著,可他,卻未必。
深吸了一口氣,阿萱看著被娘抱著的兩個孩子,微微一笑,“可我想,阿依應該并未后悔與你相識。”
不說其他,至陳鴻熙對待哥舒阿依是真心實意的。
他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命來他。
倘若如今有人告訴陳鴻熙能有那起死回生的法,想,陳鴻熙定然也會如梁煜一樣,寧可自己慘死七世,也要換回哥舒阿依的重生。
“如今,也有兩個可的孩子,也與自己的阿娘跟阿弟在一起。”只是,不曾活著而已。
陳鴻熙聞言,嗤之一笑,“皇嫂這安人的功夫,不大行。”
當真與阿娘跟阿弟在一起了嗎?
誰知道呢?
或許只是孤零零地守在黃泉路上,等著他呢?
他說過,讓等著他的!
想到這兒,一子歉疚的緒便涌了上來。
阿依,原諒朕不能立刻去找你。
朕還有江山百姓,還有我們的孩子還未養人,至,朕要替你看看孩子們長大后的樣子,再去陪你。
你多等朕一會兒。
看著陳鴻熙眼中的悲傷,阿萱的鼻尖也忍不住酸了起來。
一個月的時間,陳鴻熙還沒有走出來。
可他早晚會走出來的,或許一年,或許十年。
他會越來越忙碌,想起哥舒阿依的時間會越來越。
但,知道,他只要想起,必定是撕心裂肺的痛。
不遠,小皇子忽然哭了起來。
娘也忍不住呼道,“哎喲,小皇子尿了奴婢一手!”
聞言,阿萱忍不住破涕為笑,轉頭看向陳鴻熙,就見他眼里的悲傷之下,亦是泛著一淡淡的喜悅。
哥舒阿依走了,但至留下了兩個生命延續。
想到這兒,阿萱的心頭終于稍稍松了些。
從懷中取出了幾個藥方給了陳鴻熙,“孩子若是拉肚子就用這個,若是著了涼了就用這個,還有這個是藥浴的方子,強健,等孩子三個月之后就可以泡起來了。”
看著那幾個藥方,陳鴻熙無奈的一笑,“你當朕宮里的醫真是吃干飯的?”
“廢話說。”阿萱說著,又拿出一張紙,這上頭所寫的,是居的地址,“孩子若是有個什麼不舒服,醫沒法子的,你就到這里來找我。”
見狀,陳鴻熙心中微微一驚,沒有接,只看著鄭重問道,“你不怕朕包藏禍心?”
阿萱聳了聳肩,“老實說,我的確是有些擔憂,若是從前的陳鴻熙,我是萬萬不敢的。不過……我信阿依。”
信阿依所之人,絕不是一無是的小人。
陳鴻熙這才手接下了地址,卻是笑道,“只沖你最后那四個字,朕便會保你一世。”
畢竟,他不能阿依失。
否則等他去找阿依的時候,阿依惱他,不肯見他怎麼辦?
陳鴻熙自顧自喝起了酒來。
等娘給孩子們換好了尿布回來時,阿萱早已走了。
小公主在娘懷里有些不大安穩,咿咿呀呀著。
陳鴻熙便手接過。
小東西一進寬大的懷抱就安靜了下來,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鴻熙瞧。
惹得一旁的娘忍不住笑道,“看來小公主還是最喜歡皇上呢!”
陳鴻熙抱著小公主緩緩往屋里去,“朕的兒,自然是最喜歡朕。”語氣之中頗有得意。
一陣風過。
酒桌下有幾張碎紙屑被吹得四散而飛。
“陳鴻熙把紙撕了。”
宮外,一輛馬車里,梁煜淡淡說著。
他全都看到了,陳鴻熙在接過阿萱給的地址之后,幾乎看都沒看一眼就進了手心里。
阿萱忍不住長嘆了一聲,“他大約還是信不過他自己。”
擔心他有朝一日會忘記了答應過阿依的,所以提前撕碎那張紙,以保跟梁煜往后的安穩日子。
梁煜淡淡‘嗯’了一聲,“我會讓人看著宮里,孩子若是有什麼不舒服,你也能及時知道。”
阿萱點了點頭,靠近了梁煜的懷中,“我知你想的最為周全。”
梁煜勾一笑,低頭在額上落下了一個吻。
輕輕的,的,卻蘊藏著強烈的。
是后怕,是珍惜,是失而復得的滿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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