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默雖然不是京土生土長，但也知道高門大戶最在意名聲。

朱思桓與朱志同屬朱家，朱志真要是出什麼事連累了朱家，朱思桓也落不到什麼好。

但這個人眼底的厭惡又是如此真實明顯，讓許默一時間拿不準他的想法。

回到小院。

許默就把今日發生的事告訴了弟弟妹妹，并征詢他們的意見。

鄭如謙若有所思地點頭，又搖頭，又點頭，最后搖頭。

溫知允抿著，眉頭皺地可以夾死蒼蠅，始終不說話。

姜笙倒是張了，但想了想，又咽回肚中。

表面上是大哥征詢全家的意見，實際上二哥茫然，四哥無措，姜笙自己也暈頭轉腦，本提供不了任何見解。

電火石間，姜笙突然明白長宴那句“至告訴我”的意思，原來不是五哥故意挑事端，而是告訴他們也沒什麼用。

想明白這些可真傷心啊。

但姜笙的目，還是并著鄭如謙以及溫知允一起，齊刷刷地看向了無辜又純良的小老五。

“小五，你怎麼看？”許默也終于開口。

長宴單手托腮，俊俏的面龐上多出幾分思索，“這件事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朱思桓跟朱志沒有仇恨，單純陷害你，想要對你出手。”

“另一種可能是朱思桓真的恨朱志，但是又沒有辦法對朱志手，只能想方設法挑撥他人對朱志的仇恨。”

如果是前者也就罷了，要是后者，朱思桓能夠看許默對朱志的在意，又順勢挑撥離間，甚至可能當初許默主接近的時候，他就在刻意逢迎，那這個人的心思稱得上可怕。

許默面微白。

無論是在斜縣，還是在京，有朱家和方家當靠山的朱志都不會這樣算計兄妹六個，因為他們之間的地位太過不對等，朱志沒有費盡心思的必要。

那就只能是朱思桓這個人心思深沉，復雜到令人畏懼，也讓許默的心底五味雜陳，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跟這種人往。

好在長宴又托著腮道，“既然是后者，說明朱思桓說的話很真實，他是真的不盼著朱志好。”

這也代表著，朱志就是個布滿裂紋的蛋，隨時都能盯上麻麻的蒼蠅。

許默的神為之一振。ωＷＷ.166xs.cc

他幾乎是立馬把姜三姜四進來，要他們觀察朱志的向，跟隨找到外室所在的庭院與位置。

姜三姜四領命離去。

姜笙著他們的背影，第一次領悟到三哥買家仆的深遠意義。

也許沒有姜三姜四，他們跌跌撞撞也能打聽到朱志外室所在，但總歸要麻煩很多，還要擱置掉手中的事。

在安水郡，家仆可有可無，甚至跟雇來的短工一樣干活。

但到了京，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家仆，將為主人家最鋒利的武。

姜笙握了握掌心，模仿三哥握住長劈砍的姿態。

鄭如謙瞧見了，跟個猴似的湊過來，“小姜笙，你干什麼呢，是不是又想吃大肘子了？”

姜笙抬起頭。

不想大肘子，想三哥。

要是三哥能回家，一輩子不吃大肘子都行。

“二哥。”小姑娘突然抬起頭，“你說能給三哥送東西，真的嗎？”

當初敷衍妹妹的話題陡然被掀起，鄭如謙有一瞬間的茫然。

可瞧見姜笙眼底的期盼，他又著頭皮點頭，“啊，真的，你想給老三送什麼？”

“送吃的，喝的，送服，送銀錢。”姜笙掰著手指頭，“我們已經在京安頓下來，夏季的臘味產量雖然，但也能賺點錢，可以給三哥送東西了。”

看得出來，這件事在心底惦念了很久，只是苦于家中銀錢不多才沒提出來。

鄭如謙嘆了口氣，頭皮愈發繃，里卻道，“好，放心給我安排。”

可怎麼安排呢。

京的人工實在是太貴了，作坊的姨姨們都給到了四十文一天，雇個送貨的短工還不知道要多錢，送到北疆更是給錢都沒人去。

姜三姜四倒是可以，但他們只有兩個人，劈開都不夠用的。

鄭如謙著下，也會到方恒買家仆的良苦用心。

到底是在京生活過的年公子，方老三不僅隨父親學得一武藝，還深刻明白人手的重要。

哪怕是個員外，也有幾個長工幫忙。

更何況世家大族，他們通常有忠心耿耿的家仆辦事，甚至有死契奴人差遣，只為悄無聲息達目的。

鄭如謙沒這麼多奢，他只是想多幾個長工，能夠穩定地運送東西即可。

回看以前，無論龐大山也好，汪小松也罷，都是誤打誤撞地遇到，再順勢收為己用，像是被命運推著走。

到了京，鄭如謙一咬牙，一跺腳，決定主出擊雇長工。

然后。

他就出現在了京城西的勞務市場。

隨行的還有小姜笙。

都說善人結善緣，兄妹倆找不到雇傭長工的地方，索在城西瞎溜達，還誤菜市場，見到了殺魚的小販。

小販銘記昂貴的贈腸之，吆喝著要給他們殺兩條魚帶回家吃。

姜笙落落大方地拒絕了，順道，“叔知道哪里有地方能招長工嗎？”

殺魚小販就推薦了這個勞務市場。

京分城東與城西。

城東尊貴，住的都是達顯貴與名門世家，基本不存在雇傭長工短工問題，出手就是買人，一個適齡的丫鬟小子最高能賣到三五十兩。

城西平庸，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不愿賣為奴或者賣也沒人要的，便蹲在灰撲撲的勞務市場里，用一天的時換幾十文錢。

比安水郡高好幾截，但跟賣為奴的錢比，又低廉許多。

鄭如謙領著姜笙出現在這個市場門口的時候，百無聊賴的人們蜂擁而起，當看到是兩個穿著普通的小孩時，又興致缺缺地坐回原位。

即使是短工，他們也想找看起來更有錢的主家，也許隨便丟塊碎銀，就足夠他們耕耘良久。

“二哥，這里真能雇傭到長工嗎？”姜笙小聲詢問。

鄭如謙拽妹妹的手，心底也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