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攔住姜四與姜笙，只擋在前頭，冷聲道，“不知道京何時規定了，不允許馬車走太慢？多是慢？拿什麼判定慢與快？”

丫鬟瞠目。

京當然沒有規定馬車不能走太慢，京規定的是馬車要規矩停放，不可以隨意停下。

今日逢三，乃文昌閣的酒會，門口迎來送往都是馬車與人。

姜四想要從文昌閣門口過去，只能放慢速度，只能小心翼翼。

長宴不覺得己方有什麼過錯，哪怕姜笙小心翼翼地拉扯他袖，依然筆直地站立，遙丫鬟。

“你們……你們這些外地人，在京闖了禍還要胡攪蠻纏。”丫鬟急眼了，口不擇言，“明明是你們的錯，我們也不想追究，卻非要反過來潑臟水，真是蠻夷。”Μ.166xs.cc

蠻夷，泛指外族人，大渝王朝的百姓也會用來稱呼北疆那些游牧民族。

但沒想到，中原的安水郡人也會被稱為“蠻夷”，看來京對于外地人的偏見不止一點兩點。

長宴冷著臉不說話，目落在江家的馬車上。

雖然不知道馬車里的是江家哪位小姐，但他知道，真正能發號施令的只有主子，收回命的也只有這位江家小姐。

真正對峙起來，己方會吃點虧，但對方也討不得好。

“江家的人都是這麼厲害，稱呼別人為蠻夷，還不講道理地將錯推到別人上嗎？”長宴大聲質問，生怕別人聽不見。

丫鬟頓時慌張起來。

不僅僅是怕丟臉，還因為長宴的糾纏不休，已經耽誤了姑娘的行程。

決定速戰速決，“你們兩個小孩是想耍賴嗎？來人把他們按住，找他們的長輩商談！”

這本是無可挑剔的說辭，四個筆的小廝也沖了過來，要將姜笙兄妹捉拿。

說時遲那時快。

文昌閣正在看朱思桓侃侃而談的許默到心頭不安，又恍惚好像聽到了小五弟的聲音。

他拽了拽朱思桓的角，便悄無聲息地離開文斗區域，立在文昌閣門口，他一眼看見被圍住的弟弟妹妹，當即面大變。

“住手！”

許默掀掉錐帽，沖到弟弟妹妹跟前，張開手臂護住他們，“休得當街欺我弟弟妹妹。”

丫鬟沒想到又竄出來個，有些愕然。

反應過來后，又揮手示意小廝繼續。

旁邊的姜四都快急哭了，松開馬車怕馬兒帶著貨跑了，勒著馬韁就沒辦法去救公子姑娘們。

眼看著兄妹三個就要被江家四個小廝捉拿住。

朱思桓從文昌閣里沖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他有那麼瞬間的呆滯，心霎時涌起天人戰。

在許默的扶持下，他已經有了屬于自己的名氣，以后沒有許默也可以維持住份。

但許默對他的意義重大，也許可以全他與心的姑娘，有全之恩。

可幫了許默等于當街承認兩人有關系，萬一有人懷疑起是許默幫他作弊……

三種思緒來回旋轉。

朱思桓只停頓了片刻，就毫不猶豫地沖上前，一腳踹飛兩個小廝。

旁邊的姜四也狠心丟掉馬韁，飛撲過來擋在姜笙跟前。

“江家怎麼了，江家了不起，江家當街欺人！”朱思桓扯著嗓子嚷嚷，“你們就這麼欺負兩個小孩？”

他本是文昌閣新秀，從里頭出來的時候就有不人關注，這一開嗓，簡直把整個文昌閣的文人都吸引過來。

江家的丫鬟小廝全都僵住，連辯解都忘了。

“江家勢大，就能這樣欺負人？”朱思桓的就跟了風的彈弓一樣，突突個不停，“這是在文昌閣門口就敢強行捉拿孩子，背著文昌閣還不得殺人放火？原來這就是江家，真是讓人害怕，以后我們是不是都要躲著江家人走了。”

文人壯。

雖然沒什麼靠山，但架不住他們雄心壯志，沉醉之前他們是大渝王朝的，沉醉之后大渝王朝是他們的，心的激憤一旦轉化，哪怕是帝王跟前都敢諫言，更何況是區區江家。

當即，許多文人都指著江家一頓罵，反正人多，反正雜，江家也不可能將文昌閣的人殺干凈。

丫鬟的臉黑了，膽怯了，小廝們也害怕了。

馬車里的人更是坐立難安，神糾結。

好半晌，文人才住。

丫鬟怯怯地張口，“我們……我們只是想讓他們賠禮致歉，就放他們離開，是他們不愿意，非要胡攪蠻纏。”

朱思桓一愣，文人們也一愣。

長宴瞪圓眼睛，知道江家這是要顛倒黑白。

他正準備反駁。

一直被護在最后頭的小姜笙竄出頭，氣憤道，“明明是你們的馬車撞了我們的馬車，你們不賠禮致歉也就罷了，還要我們賠禮致歉。”

“我五哥不愿意致歉，你們便要強行捉拿我們，現在又要反過來說是我們的錯，當著這麼多才子哥哥們的面，你們到底要扯謊到什麼時候。”

小姑娘口齒清晰，聲音清脆，句句都質問到心底。

那句“才人哥哥們”，更是讓不文子直了脊背，愈發堅定為小妹妹撐腰的信念。

丫鬟徹底沒話了，抖著后退，眼睛不時瞄著馬車，顯然是在等主子出面。

馬車里的人愈發糾結，手指放在車簾子上，幾次要掀開，又急促地回。

這種況下，不出面是最好的。

但不出面，還有誰能出面？

就在這電火石間，江家大公子江承愿終于姍姍來遲，他疑地看了眼妹妹江承歡的馬車，又看了眼人群中的兄妹三人，突然眼前一亮。

“小生姜，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