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摔倒的那一瞬間,姜笙想了很多。
比如要是死了,以后誰照顧哥哥們。
比如二哥肯定哭的最慘,四哥梨花帶雨,大哥和五哥倔強地不肯流淚,最后被三哥拿子全打哭。
比如,還沒吃夠糖葫蘆,而且吃的不是山楂,是山楂外頭那層香香脆脆的糖皮。
最后想的是,哥哥們還沒娶媳婦,好憾哦。
珠圓玉潤的小妞妞在半空中閉上眼,神安詳地等待被摔死。
然而。
落地的瞬間,只覺被硌了下,既沒有摔到腦殼的痛楚,也沒有斷胳膊斷,反而覺得乎乎的,像張姑姑給鋪的新棉被窩。
就連驚慌失措的哥哥們都沒了聲響。
難道是一下子摔回阿娘肚子里了?
那一定要趁著為流浪乞兒之前,記住阿娘的模樣。
姜笙快速睜開眼,沒看見溫婉的婦人,反而瞧見三張湊近的大臉。
大哥許默清風霽月。
二哥鄭如謙正直寬厚。
四哥溫知允疚含淚。
咦,還缺了位哥哥,五哥去哪了?
不等姜笙張口,下突然傳來痛苦地,“姜笙……你……以后……吃……點……”
原來小五長宴給妹妹當了墊,此刻已經進氣出氣多。
哥哥們緩回神,七手八腳地把胖妹妹抬起來,這才挽回長宴的一條命。
姜笙愧疚不已,“五哥,你救了我一命,以后我把糖葫蘆的皮讓給你吃,我吃里頭的山楂。”
長宴,“……”
想想小五弟把糖葫蘆的脆皮全啃干凈,再遞給妹妹的畫面,哥哥們的表全都出幾分不忍。
“小姜笙啊。”鄭如謙清了清嗓子,“以后咱們也賣糖葫蘆,姑姑說可以學著做,你想吃多吃多。”
“真的?”姜笙的眼睛亮了。
“真的。”鄭如謙點頭,“姑姑正在熬糖稀呢。”
其實是張香蓮對于即將承擔一家店的大師傅之位到恐慌,決定把見過的糕點都制作一遍,糖葫蘆只是初步嘗試。
但對姜笙的也足夠了,隨著鄭如謙話落,小姑娘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外沖。
哥哥們有笑瞇瞇的,有言又止的,還有輕聲嘆息的。
姜笙最后一腳踏出房門前,還依稀聽到了大哥的勸誡,“糖是蛀牙的,要吃……”
哎呀,不聽不聽,和尚念經。
大哥雖然一言九鼎,聰明果決,堅毅穩重,等等……但有一點不好,經常管著不讓吃糖,還說時吃苦太多導致量不足,十一歲了仍在換牙,若是再多吃幾口糖,將來肯定滿爛牙。
姜笙剛開始也被嚇到過,夢見自己亭亭玉立地站著,一張又黑又臭,還有幾個囂張跋扈的蚜蟲在舌尖穿梭,當時就被嚇醒了。
之后的老長一段時間都沒過糖。
直到再遇見賣糖葫蘆的伯伯,紅亮的果果就在糖倉上對招手,那些苦日子里唯一的甜與希重新涌上心頭,小姑娘一狠心一跺腳。
吃!
拋棄誰都不能拋棄糖葫蘆!
姜笙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真的滿爛牙,就……就不嫁人啦!
大不了拋棄未來夫婿,也絕不拋棄糖葫蘆!
姜笙為自己的聰明到沾沾自喜,沖進廚房的時候,看到張姑姑正在攪糖稀,高興地不行,趴在窗臺上觀看。
用同比例的水跟紅糖熬出來的糖稀紅紅又亮亮,裹上山楂本應該外脆里,香甜可口。
但張姑姑攪了幾下后,紅亮亮的糖稀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暗黃的糖砂,不太均勻地掛在山楂果子上。
窗外上的姜笙捂住小。
灶臺上的張姑姑皺起眉頭。
“不應該啊。”疑地自言自語,“我是按照糖水同比例熬的呀,剛開始也是糖稀,怎麼就了糖砂。”
張香蓮抬手想把山楂上的糖砂洗干凈,被沖進來的姜笙阻止。
“姑姑別,萬一能吃呢。”小姑娘張咬去一半,口先是綿的砂,隨后襲來山楂的酸與甜,回味間綿砂又裹上了山楂,擊退最后一酸,只剩下滿的甜。
張香蓮張起來,“好吃嗎,小姜笙?”
姜笙說不出話,只有用點頭回應:好吃,姑姑,可好吃了。
哪怕是制作失敗的糖葫蘆,味道也頂呱呱。
張香蓮恐慌不安的心一下子就穩定下來,了小姑娘頭頂上的兩個小啾啾,心底突然浮現大膽的想法。
當天晚上,糖砂山楂就被端上了飯桌。大風小說
許默盯了半晌,突然問道,“姑姑是攪糖稀了嗎?”
張香蓮驚訝不已,“小默怎麼知道?”
“制作糖葫蘆的糖稀是不能攪的,攪過就會翻砂。”許默捻起一塊糖砂山楂,“古籍里有先輩提及,只可惜寥寥數語,并未詳細。”
但對于迷霧中的張香蓮來說也夠了。
糖葫蘆的制作并不復雜,百姓們口口相傳也能知道水和糖的比例要相同,但誰能想到,熬糖稀中最重要的一步是不能翻攪。
看來古人說的學海無涯,書中自有黃金屋,確鑿有實。
張香蓮心中激,連飯也不吃了,起再去熬鍋糖稀,這次沒用多大會,就把紅亮亮的糖葫蘆給端上桌。
雖然對于做大師傅這件事還沒有底,但功的糖葫蘆和意外產出的翻砂山楂給予了自信,也讓在接下來的時里愈發認真地研究起糕點制作。
南來的北往的,傳說的書里的,只要出現過大致的配比與過程,張姑姑就敢嘗試做出來,失敗了也沒關系,有小姜笙在窗臺邊等待。
院里,娘倆通力合作。
院外,鄭如謙也沒停歇過,一共四間鋪子需要拾掇清理,還要打招牌,以及原材料進貨,事多地數不清楚。
只可惜,家中余糧八百兩全都用在房租上。
許默心底擔憂,決定跟朱思桓借上二百兩銀家用。
鄭如謙搖頭阻止了他,“大哥,我敢租八百兩的房,就不怕沒錢花。”
因為趕去北疆的人該回來了,帶著北疆的特產,安水郡今年來的凈利潤,以及親朋好友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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