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進小院里。

許默并鄭如謙正在審問弟弟妹妹，其中以長宴為重點關注。

“是你讓姜三騎馬回云水縣的？”許默滿臉震驚，“他七天僅睡三晚，子都磨破兩條，你可知曉？”

長宴點頭，他知道。

“你還讓姜三把高家人找來。”鄭如謙吹胡子瞪眼，“既然都了安水郡，怎麼沒給老朋友帶點京特產，臘臘腸什麼的。”

長宴搖頭，這個他真忘了。

“是特產的事兒麼。”許默啼笑皆非，給了鄭如謙一下，“現在是高家人的問題！”

高氏是朱志在安水郡娶的夫人，原是為了在當地過得更為舒服些，后來朱志被安水郡守置，朱家為保他，把高家姐弟盡數滅口，稱得上殘忍。

高家人心中含恨，卻敢怒不敢言，最適合用來當刀。

但殺了朱志，他們也難逃律法置，若是順著姜三揪到了二進小院，那可就糟了。

“大哥你放心，高家人仗著高氏是縣令夫人，沒欺凌鄉里，死不足惜。”長宴無辜道，“姜三至始至終沒有臉，就更攀扯不出來我。”

最重要的是，沒了朱家做后盾，誰也不會因為一個廢柴的死，大干戈。

許默安靜良久。

他知道五弟苦心籌謀為了誰，也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但他依然不愿意傷及無辜，更不愿意看到姜三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大側都是。

復仇本該是他自己的事，結果讓那麼多人都為之犧牲，他心難安。

“小五，以后這種損人利己的事不要做了。”許默皺著眉頭叮囑。

長宴乖巧點頭，還沒來得及答應，旁邊的溫知允坐不住了，猛地攥住袖口。

“大哥，是我，都是我的主意。”本就孱弱的小溫大夫抖著開口，讓遠的姜笙都跟著揪心起來，“是我求五弟幫忙，是我不愿意看著大哥一個人辛苦籌謀，我也想復仇，我也想為爹娘做點什麼。”

他猛地抬起頭，眼窩里已經漾起晶瑩，“朱志害了你的父母，也害了我的爹娘，他明明是我們兩個的仇人，每次卻都是大哥沖鋒陷陣，都是大哥辛苦籌謀，我什麼也沒做，什麼也做不了。”

“斜縣我給他下了致敏藥，可耐心治上半年就能痊愈，除此之外，我束手無策，我不配為人子，我不是個好孩子。”溫知允強忍著哽咽，“所以我央求五弟，求他為我想想辦法，怎麼能殺了朱志。五弟才為我出謀劃策，為我瞞所有。”

明明都是他的主意，小五只是好心幫忙，卻要承擔所有責備。

溫知允膽子再小再怯懦，也知道擔當兩個字怎麼寫。

“都是我不好，是我迫切，是我不擇手段。”溫知允閉上眼，淚水順著面頰滾滾而落，“請大哥責備小四，一切與五弟無關。”

整個院子里充斥著小溫大夫忍的啜泣聲。

長宴輕聲嘆息，許默僵在原地。

是啊，怎麼就忘了，朱志也是害溫知允為孤兒的元兇呢。

為六個孩子里最沒有存在的那個，溫小四永遠都是怯地站在角落里，哥哥弟弟妹妹需要幫忙，就往前一步，沒有人需要，就安靜地托腮。

為了對付賀郡守，他可以勇敢地開起溫氏醫館，再眼也不眨地關閉。

到了京，要不是鄭如謙推上一把，他依舊在后院，安靜的閱讀醫，再默默鉆研新藥。

同姜笙的安于現狀不同，溫知允是真的膽小怯懦，最畏懼變化，也恐慌失去。

能夠決定殺朱志，得需要他積攢多久的勇氣啊。

請求小五瞞著哥哥與妹妹，又用了他多恐慌。

許默長嘆一口氣，放緩聲音，“小四別害怕，大哥不是想要訓斥你，只是告訴你，往后有什麼想法都要告訴大家，不要一個人憋著忍著。”

“只要你提出來，哥哥們都會幫你的。”

“是啊小四，咱們是兄弟，有什麼話只管跟哥哥說。”鄭如謙也不吹胡子瞪眼了，“二哥肯定第一個贊同。”

剛剛被訓的長宴，“……”

沒辦法，誰讓四哥的跟小姑娘一樣，哥哥弟弟們都怕摔著。

幸好溫知允容易哄，很快破涕為笑，“都是小四不好，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嚴肅的小院再次恢復和樂，張姑姑趁機端出來兩大碗元宵，笑瞇瞇道，“前幾天都沒好好吃，現在多吃上兩口，這餡兒都是我親手磨地呢。”

姜笙面一變。

哥哥們確實都沒有好好吃，只有吃了不，到現在看見元宵還有點發膩，只想遠遠地躲一邊。

可能躲哪里去呢。

小姑娘托著腮，腦中反復回四哥哭哭啼啼的樣子，不知不覺走出小院。

距離上次跟悠然居鬧掰已經十天啦，曬干的臘臘腸都堆在倉庫，張姑姑的糕點也了一盤又一盤。

雖然二哥憤而離去，但姜笙覺得如果有希，還是繼續合作比較好，臘腸臘可以賣給別人，張姑姑辛苦出來的糕點可怎麼辦。

再想想，四哥都在為了復仇努力，小姜笙也不好什麼都不做吧。

揣著復雜思想，小姑娘慢慢走到悠然居，到底是年紀小有點怯，停在門口，心天人戰，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正好江承歡從雅間出來，目紅紅的不知道經歷了些什麼。

瞧見姜笙，迅速恢復矜貴，高傲道，“都說過不與你合作了，還來做什麼，別指再耍心機，我哥哥不在這里，你誆騙不了他。”

姜笙疑地抬起頭，視線緩慢延，最后與木階上的江承歡相撞。

兩個截然不同的小姑娘，站位參差不齊，世也天差地別，一個紅著眼睛滿臉矜，一個圓圓小臉呆呆愣愣。

唯一相似的，大概只有年齡了。

蹲在柜臺后的小二哥猛地站起來，起初他還有疑，大掌柜只說老夫人在找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卻沒說這小姑娘是誰的親戚。

現在他好像知道這個小姑娘的真實份了。

也明白這個消息，將給江家帶來多大的震。

遲疑了片刻，小二哥還是轉跟大掌柜告了假，然后轉，直奔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