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扭頭。
當看見形并不高大,容貌也并不出,但卻好像能肩抗萬的中年男子時,他們忍不住失聲。
“竇大人。”
“竇叔。”
“大人。”
所有人都齊刷刷見禮,恭敬而又真誠。
許默更是滿臉詫異,“大人怎麼來這里了?”
竇威名著自己的小羊胡須,半是氣憤半是無奈,“你這鼓聲都傳到吏部了,稍微打聽打聽就知道是有個學子要告科舉不公。”
再一詢問,學子姓許,是個小地方的解元。
竇威名恍然大悟,他就說這都二十天了,怎麼還不見許默過來報喜,以這小子的能耐,至也得是前十才對。
“許默啊許默,你真是讓老夫又驚又喜。”
喜他才華出眾,不僅摘得貢生,還拿了榜首會元。
驚他命運波折,竟方家盯上,還有膽子跟方家打擂臺。
不過想想,這小子白的時候就敢跟縣令作對,拿了秀才就把斜縣令告上府衙,聽說還跟賀郡守鬧過矛盾,現在又把方家告上奉天府,當真是無法無天,膽大妄為。ωWW.166xs.cc
但他喜歡。
竇威名松開自己的小羊胡須,欣賞地盯著許默,“方家的確是頂級世家,也的確有權有勢,奉天府尹也的確拿他沒辦法,就連禮部尚書也只能避其鋒芒,中書舍人更不必提。”
這話真打擊人。
齊淮慚地咬牙關,趙元不滿地撅起,臉上皆是憤憤。
只有許默雙目灼灼,等待著接下來的轉折。
果不其然,竇威名頓了頓又道,“但世家并非只有一條心,利益有翻船的可能,敵人也就比比皆是。”
許默的雙目愈發明亮,他想起來長宴說的賀家,想起來賀家跟方家的恩怨。
能有一個賀家,就不能有第二個賀家,第三個賀家嗎?
“大人。”許默試探著道,“是不是只要有足夠多的支持,足夠多的話語權,就能跟方家抗衡,也能讓天家放心主持公正?”
孺子可教也。
竇威名忍不住再捋羊胡須,“說白了,天家也要后盾,朝廷中只要有一半的世家附議,方家就不能為所為。”
說到底,大渝王朝還不姓方。
可上哪里去找一半的世家,不僅能跟方家抗衡,還得在朝中有人。
許默的眸又黯淡下去。
賀家嗎?他們只是參了方家一本,未必愿意參第二本,更何況是在朝中站隊。
齊淮雖然支持他,禮部尚書卻是個老狐貍,不可能干這種得罪方家的事。
古語云,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
齊振天雖然也有過錚錚傲骨,但在時的打磨下,他更傾向于利益,也只能在大勢之下才會向著許默。
“許小子,犯難了吧。”竇威名嘆息,“京就是這麼現實,說破天了也得用權勢抗衡權勢,這是誰都逃不了的宿命。”
灼灼的個人固然能散發彩,卻永遠難抵別人百余年的努力。
曾有位三世祖說過,“憑什麼你十年的努力,就想超過我祖孫三代的積累?”
這句話有多刺耳,就有多真實。
和平年代,科舉已經在給普通百姓機會了,如果沒有科舉,沒有考試,普通人將一輩子都平庸,被世家積累的財富打敗,被代代相傳的權勢碾。
而今在京,許默想要打敗方家,只能借用其他的權勢。
就像兄弟倆商量的借力打力,只是這次借地更多,也更大。
“大人……”許默苦地笑了,“可我,上哪里去尋得世家的幫助,又有幾家愿意幫助無親無故的人呢。”
竇威名能出現,說明竇家算一個。
賀家態度不明,但能有機會爭取。
但依然遠遠不夠。
竇威名沒說話,只是晦地掃了眼角落里的小胖妞妞,長嘆了口氣。
“總要先試試,萬一能爭取到呢。”齊淮又涌起希,“許兄,我們不能就這麼放棄。”
“是啊,這可是唯一的機會了。”趙元也跟著附和。
年們再次激烈地討論,誰家可以爭取,誰家相對公正,誰家是墻頭草。
姜笙仗著材矮小,默默地離開人群,坐在石頭上發呆。
知道竇尚書那一眼的意思,也明白大哥遇到了很大的困難,需要世家的支持。
江家好像是個很厲害的世家。
能幫到大哥嗎?
雖然并不想跟哥哥們分開,但如果能幫大哥拿回來會元,好像也不錯。
姜笙兩只手攪在一起,大眼睛漫無目的地挪,最終定格在兩步遠的綠子上。
仰起頭,不出意外看到了張俏生生的臉,“姚姐姐,你怎麼也來了?”
“循著冤鼓來的。”姚思卿眼神復雜,“你好像有心事。”
姜笙笑了笑,“姚姐姐,我大哥遇到了困難,我想幫他。”
從斜縣到京,既不夠聰明,也不夠厲害,只有剛開始哥哥們病的病弱的弱,仗著七年的爬滾打,勉強能出點主意,貢獻點力量。
后來生活好了,哥哥們開始嶄鋒芒,一個賽一個聰明,一個賽一個厲害,被襯托了小廢。
雖然哥哥們不講,姑姑也護著,可總有異樣的聲音吶。
大概是覺得,優秀的哥哥們后,不配站著這樣只會吃的小笨蛋吧。
如今難得有機會幫上忙,還能擺小廢的頭銜,覺好像也沒那麼難以接。
“姚姐姐。”小姑娘抬起頭,大眼睛里閃過迷惘,“我應該去求江家了,對嗎。”
即使曾經是自己拒絕了回去。
即使江家好像也并沒有多待見。
“求?”姚思卿皺了皺眉頭,“小可,誰說要你求江家了?”
姜笙愈發迷茫,不對嗎,現在是他們有求于江家啊。
“傻瓜。”姚思卿蹲在跟前,了的兩個小丸子頭,“如果真的需要你求,那求了也沒用。”
真正疼你的人,不需要你求。
不疼你的人,求了也沒用。
姜笙覺得自己好像索到關鍵,睜大眼睛,用力地盯著姚思卿。
然后,就看到那綠裳的俏出手,指了指奉天府斜對面的胡同。
那里,站著一對主仆。
主人滿頭銀,荊釵布難掩高貴。
仆人端方從容,眸中關切無所遁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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