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還沒有出來，五月的早晨尚有幾分清冷。

檀月扶著江老夫人在江家的池塘邊漫步，紓解著心中郁氣。

幾次言又止，又礙于份閉上了。

江老夫人忍不住輕笑，“好奇什麼就問吧。”

“老夫人。”檀月再也制不住疑，“姑娘真是被親生母親給扔掉的嗎？”

這放在京也是極其炸裂的消息了。

連母牛都知道舐犢，怎麼人還不如個畜生。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是廖家。”江老夫人輕嘆，“當年早產臨盆，子太過虛弱，前幾個月囡囡都是放在我這里照顧的，半年后子爽利了，執意將孩子抱走，我做祖母的也不能阻攔。”

結果這一放手，就是十一年。

“發現蛛馬跡，源自于江承歡那孩子過于纖細的骨骼。”江老夫人坦然道，“老將軍材魁梧，我亦有幾分骨架，生下的小輩們，承愿也好，承烽也罷，包括承瑜在都是高挑有余，纖細不足。”

“就連囡囡襁褓時，小也是渾圓。”江老夫人用手比了比，“可唯獨到了江承歡這里，纖細憐弱，又倔強敏，與江家的所有孩子都不一樣。”

剛開始只是疑，再后頭就是著手調查。

江老夫人始終無法理解，“如果說廖氏是來報復江家的，對承愿極好。我想不通為什麼非要拋掉囡囡，拋棄江家嫡。”

直至查到江家連襟呂家的頭上。

當年因為犯下大錯，整個呂家都到牽連，貶抄家，罪責千里。

呂廖氏到打擊，沒多久就病逝了，呂家兒郎一蹶不振，自此流連青樓，嗷嗷待哺的嫡只能被扔回廖家，自此蹤跡全無。

“難道夫人是到廖家脅迫，不得不扔掉姑娘，接三小姐？”檀月突然激，很快又否定自己，“可夫人對待姑娘的態度未免太過冷漠，一點不像是親生母，倒像是沒有緣的仇人。”

這要是讓姑娘知道了，該多難過呀。

幸好還有祖母。

“廖家的所作所為我并沒有確鑿證據，一直忍不發也是想等繼祖回來理。”江老夫人語氣冷漠，“廖氏若是能夠識大顧大局，廖家還有幾天好日子。”

但也只是幾天而已。

沒有人能夠在換了江家的嫡之后，還能滋潤地吸著江家的。

報應，總在后頭。

江老夫人逸出冷笑，帶著檀月踱步離去。

太調皮地從東方出半張臉，專屬于夏季的溫熱降臨世間，也不知道那呼呼大睡的小妞妞有沒有熱醒。

檀月扶著江老夫人回到德仁堂，才發現姜笙已經起床。

還有點睡眼惺忪，手里抱著個檀木盒子，里頭放著一整套藍寶石頭面，稱得上富貴人，閃瞎狗眼。

話癆小丫鬟滿臉艷羨，“三小姐真大方，給了這麼貴的頭面，比大公子還要大方，比夫人也大方，不過就是有點晚……”

竟然是江承歡送來的。

江老夫人的眼神黯了黯，緩緩踱進室。

姜笙終于回神，捧著檀木盒子站起，小聲道，“祖母替我還回去吧，我已經拒絕了，非要塞給我，還說替江夫人致歉。”

江老夫人的眼神愈發深邃，瞟了一眼檀月。

檀月機敏接過，“我替姑娘去還。”

便匆匆轉。Μ.166xs.cc

姜笙這才長出一口氣，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緒也隨之消失。

江老夫人憐地了的頭，“怎麼不多睡會？”

姜笙撓撓頭，“已經睡飽了，再睡也只是躺在床上瞪眼睛，哥哥們從來都不賴床，他們特別努力，我也要努力。”

說完才意識到這不是在二進小院，垂下長睫，遮掩緒。

江老夫人長嘆一口氣。

有些時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即使一顆心再飽含疼，也改變不了現狀。

就像姜笙最的人，始終是哥哥們。

江老夫人難以抑制心酸，卻又覺得自己應該高興，至姜笙最難的時候，還有五個蓬的年陪伴。

“你的哥哥們都很優秀。”輕聲道，“也都是很善良的人。”

沒有在恢復以后，拋棄掉看起來最無用的妹妹。

“那是當然。”姜笙又恢復驕傲，“我大哥的文采無人能及，每次考試都能拿第一，我還等著他拿狀元呢。”

“我二哥算盤打地最好，我三哥功夫最厲害啦，我四哥醫者仁心，我五哥最聰明啦。”

這些話說過不止一次，但每次提起都是興致。

江老夫人也順著，“哦？真那麼優秀？”

“一點水分都不摻！”姜笙叉著腰，小叭叭個不停。

從斗縣令，到考中生，拿了秀才，又中舉人。

從破廟里，到斜縣，再到安水郡，輾轉至京。

他們遇見過很多人，理過很多事，他們被欺負過，也解過氣，他們的人生很彩，他們的未來很絢爛。

江老夫人聽地津津有味。

寫在紙上的過往未免太過枯燥，姜笙巧舌如簧，偶爾加作演示，稱得上繪聲繪，幾次逗笑老夫人。

直到檀月把早飯端來，祖孫兩個才意猶未盡地停下。

大廚房的師傅很喜歡嫡姑娘，特意給做了粥，配著黏糊糊的米，吃起來糯又可口。

姜笙一連喝了三碗才打住，捂著肚腩嘀咕，“又背著哥哥們吃了新的味。”

江老夫人忍俊不。

看了看粥還有一大盆，輕聲道，“那我們去給他們送點吧。”

姜笙猛然扭頭，滿臉不敢置信。

“檀月們不喝粥，江家又沒有吃剩飯的傳統。”江老夫人面不改，“扔了也是可惜，不如送點人。”

檀月在旁邊含著淚點頭：對，不喝粥。

姜笙這才舒展起小臉，眉開眼笑地點頭，“好啊，自然是好的。”

雖然才分離一天多，但已經非常非常想念哥哥們了，也不知道他們見到，會是怎樣吃驚的表。

在檀月的利落持下，不過小半個時辰，祖孫兩個就坐在馬車里，由何銳趕到二進小院跟前。

還是悉的院落，還是悉的門檻。

姜笙手腳并用地從車里跳下來，還沒來得及拍門，就聽到里頭大嗓門的嚎啕聲。

“我妹妹呢，我妹妹去哪里了，怎麼出去兩個月，回來妹妹還沒了呢。”

“嗚嗚嗚，你們還我妹妹，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