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進小院甚待客,茶葉也都是最普通的碎沫子,再沏也沏不出好茶,擺在桌上純粹就是個禮數。
所有人都知道江老夫人不可能喝這里的茶。
但茶盞真的送進來后,竟然手接過,用蓋子撇去漂浮的碎末,抿了兩口才放下。
瞧見幾個目不轉睛的年,江老夫人坦然一笑,“我只是想嘗嘗,我孫每天喝的茶,是怎樣的味道。”
姜笙咧著笑。
幾個哥哥卻都沉默下來。
尤其是鄭如謙,原本以為妹妹是被搶走的,江家是可惡的,沒想到真有個人疼姜笙,錯愕之余忍不住欣。
分小與大,小捆在邊,大放手遙觀。
如果江家真能對小姜笙好,哥哥們也可以咬咬牙與分離。
只要……只要好好地。
鄭如謙吸吸鼻子,快要被自己的偉大了,一扭頭瞧見正在眨眼睛的姜笙,頓時滿頭霧水。
“二哥……給你……帶了……粥。”小姑娘努力用表輸出。
鄭如謙用搐回答,“你……說……什麼?”
“粥。”姜笙眨眼。
鄭如謙搐,“什麼?”
江老夫人在旁邊看著,忍俊不,“姜笙給你們帶了一大盆粥,檀月正在燒火,這會差不多好了。”
剛說完,一子香混著米香襲來。
腸轆轆的鄭如謙哪能忍得了,跟江老夫人告罪一聲,便火急火燎地沖了出去。
姜笙也跟祖母行個禮,規規矩矩地跟到門口,撒丫子狂追。
兄妹倆影眨眼消失在視線里。
溫知允和長宴不算,但哥哥妹妹都去了,總免不了蠢蠢。
到底還是小孩子。
江老夫人莞爾,“你們也快些去,大師傅特意煮的粥,姜笙喝了三碗呢。”
兩名小年齊齊告罪離去。
整個正廳便只余下許默穩坐如山。
“你怎麼不去?”江老夫人奇道。
許默笑了笑,“稚子尚可隨心,吾為長兄自擔責。”
就像是家庭中來了客人,為父母需要認真待客,孩子卻只需要禮貌問候即可。
他們沒有父母,沒有長輩,為長兄的許默承擔起所有責任。
不饞,不卑,通沉穩,進退得。
莫說是京其他十五歲的年,便是二十上下的,也比不得他半分。
姜笙夸過無數遍的贊詞適時響起,江老夫人必須承認,許默的優秀遠超江家子弟。
年紀輕輕,數次魁首。
哪怕會元被奪,依舊能夠平心靜氣。
唯一吃虧在世不足,卻也并沒有將他打倒。
這樣的兒郎,若是生在勛貴世家,該怎樣扶搖直上,該怎樣平步青云。
即便在寒門,將來京也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江老夫人有些恍然,紛雜的思緒閃過:姜笙有這樣的長兄,或許也是一道靠山,是余生安穩的關鍵。
富貴不看眼前,重在后代。
世家若出不了優異的小輩,再多的權柄也將沒落……
江老夫人的心思百轉千回,許默也就安靜地作陪。
正廳里寂靜到落針可聞,連帶著外頭的嬉笑嚷鬧都清晰許多。
“他們又在玩鬧,讓老夫人見笑了。”許默替弟弟妹妹開,“我們相伴著長大,總難免親些。”
江老夫人面不改,拄著拐杖站起,“無妨,我過去看看。”
許默也只能跟在后。
二進小院共有兩吃飯的桌子,一在正廳,一在院子。
正廳用來待客了,兄妹們就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品嘗熱乎乎的粥。
四個孩子各就各位,姜笙額外多個墊子。
“二哥這次去嶺南可有帶什麼好東西?”小姑娘明明吃飽來的,這會又抱著個碗不撒手。
鄭如謙則已經見底,去盛第二碗,“當然是有好東西了,不過先不告訴你們,等我賣出去再說。”
“啊?”姜笙大失所,“二哥不先給我們嘗嘗嗎?”
鄭如謙忍著笑,從懷里掏出個玉鐲,“你是想嘗東西嗎?還是想要禮?”
看起來通純白的玉圈,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棉絮和瑕疵,價格應該不會太貴,起碼世家嫡不會稀罕。
但姜笙還是如獲至寶地捧在掌心,“二哥最好了,二哥每次都給我們帶禮。”
鄭如謙嘿嘿地笑,把粥一飲而盡,放下碗的時候才發現兩個弟弟也開始瞄。
唔,都是些小鬼頭。
老二哥從懷中出兩個小玉掛,“給你們的。”
“多謝二哥。”溫知允和長宴異口同聲。
鄭如謙高興地直撓頭,“不你們,老三跟大哥都有,嶺南那邊的玉算不得珍惜,價格卻相當低廉,我這次除了果子還帶了不玉件,回頭賣給首飾鋪子,絕對能賺一筆。”
他的上糅雜著明與質樸兩種悖逆的氣質,能夠做到明利落,卻又多了幾人味。
雖說格有些大開大合,喜怒哀樂都掛在明面上,但越是這種人,越能獲得百姓信任,行商路絕對不會艱難。
江老夫人吸了口冷氣。
掌管悠然居幾十年,眼稱得上犀利,絕對不會看錯人。
之所以震驚,是沒想到這所小院里,除了許默,居然還有第二位優秀兒郎。
院子里,鄭如謙與姜笙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突然嗆了聲,咳嗽不止。
許默張地上前兩步。
溫知允反應最快,扔掉碗筷,先拍鄭如謙后背,又拭他口鼻,最后順著他脊梁猛地一。
奇跡般的,鄭如謙不咳了,面也從通紅恢復正常。
長宴掏出帕子,語調四平八穩,“妹妹不要逗二哥了,吃飯容易嗆著。”
墊子上的姜笙乖巧又聽話,“五哥說得對,以后肯定改。”
長宴也只能啼笑皆非地坐回去,不忘給鄭如謙倒了杯水。
江老夫人的眸子愈發亮。
也是這個時候,兄妹看見擔憂的許默。
姜笙歡快站起,捧著滿滿的粥送過來,“大哥,給你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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