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煙花了？”姜笙著個白菜羊的包子，要去院子里看熱鬧。

長宴按住，輕輕搖了搖頭。

“我聽著像是敲門，可親朋友人都在這了，還能是誰？”鄭如謙疑。

剛剛落座的許默嘆了口氣，重新站起，認命地躺回床上。

“大哥先別著急。”長宴語氣淡淡，“看看是誰再說。”

姜三和姜四已經警惕地過去了，其他人也都站在門口張。

隨著木栓落下，大門緩緩打開，出個窈窕的影，并著世家才有的高頭大馬車，不是江府的檀月又是誰。

姜笙驚愕。

臨近年關的時候就想過，江老夫人肯定想和一起過年，但小院里也有四個哥哥在，大哥許默又是那麼讓人放心不下。

為了掩住裝病的，也為了均衡兩邊的親人，姜笙斟酌良久才做出決定——三十在小院過，初一去江家陪老夫人。

連帶過去給祖母嘗鮮的兩條羊都準備好了。

結果檀月出現在這里。

“是祖母生病了嗎？還是有什麼事？”姜笙眼可見地著急起來，手里的包子也不香了，三兩步跑到溫知允跟前。

眼看著瘦弱的小大夫就要被拽去江家，檀月急急忙忙出聲，“不是的姑娘，老夫人好的。”

姜笙這才長松一口氣，歉疚地松開四哥。

檀月回過，對著馬車上的何銳招招手，又示意姜三姜四把門開大點。

寬大的馬車勉強過門框，敞開的大門重新被合攏。

眾人這才發現，馬兒疲憊不堪，車里像是載滿了重。

“先搬東西吧。”檀月招呼眾人，“老夫人知道你們今年不宜鋪張，特意讓我天黑了再送過來。”

滿載的車，裝了數不清的，幾匹新緞子，米面糧油，糕點蔬菜，都是過年應該置辦，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置辦的東西。

還有一個小檀木盒子，被檀月親自捧著送過來。

打開機關扣，里頭靜靜躺著三條纏手藝的新簪子，并著兩條珍珠瓔珞，都是些上等材料，也時下最流行的首飾。

“老夫人代，等許舉人拿了會元，新裳新首飾只管戴出去，現在就先留著，權當老夫人送您的新年禮。”檀月笑瞇瞇地遞過去。

姜笙愣愣地不說話，盯著其中一個纏花鳥金簪，只覺得與江承歡那個十分相似，但又致矜貴許多。

“老夫人還說了，別家姑娘有的，咱們江家的姑娘也都有。”檀月又補了句，意味深長。

剎那間發生的事，姜笙自己都快記不得了，江老夫人卻能得知，還記掛在心頭。

說不出什麼覺，心尖上升起酸，又帶著難以言說的腫脹，像是隨時都會裂開，分出兩顆心臟。

“喜歡嗎，姑娘？”檀月捻起纏花鳥金簪，細心地簪在姜笙頭上，“真好看呢。”

其實姜笙看不到的，沒有銅鏡，連盆水都沒有。

但就是莫名肯定，特別好看。

因為別人家姑娘有的，也有了。

姜笙咧開，鼻尖酸酸的，眼也酸酸的。

那點迎著風起的艷羨，最終也順著風散去。

東西已經搬地差不多了，檀月又起，從何銳手里接過個香囊，塞進姜笙手里，“這是姑娘的隨年錢。”

之所以不裝在自己上，因為真的很沉甸甸。

姜笙要不是有點力氣，估計要摔地上。

細數兄妹六個，也就方恒前兩年收到過姨母的五十兩金錠子，當時可把其他兄妹五個艷羨壞了。

現在，終于到姜笙了。

這麼沉重，也不知道有多兩。

在檀月鼓勵的目下，姜笙小心翼翼地拆開荷包，看到了掌那麼大的金錠子，比曾經見過的五十兩要大上足足翻倍。

“哇，一百兩金子。”鄭如謙驚呼，“姜笙，你要發財了。”

按照大渝王朝的金銀兌換率，這些至能兌千兩白銀，雖然他們早就有很多個千兩白銀，但這麼高的隨年錢卻是頭一次見。

不是簡簡單單的金子，而是一位祖母對孫的。

還有滿車的吃喝用品，九相似的纏金簪，每一樣都是花費了心力才能置辦下來的。

“檀月姐姐。”姜笙握金子，“替我照顧好祖母。”

“姑娘放心吧。”檀月站起，“既然該轉達的都已經轉達到，我們就先走了。”

為避人耳目，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姜笙不舍。

張香蓮也跟著招呼，“吃完飯再走吧，剛做好的年夜飯呢。”

“不了，老夫人還等著我呢。”檀月姜笙的頭，“姑娘，要好好地。”

閉合的大門被打開，外頭是熱鬧的街道，來往的行人，高掛的紅燈籠，還有此起彼伏的鞭炮聲。

很難想象這樣好的年三十，江老夫人在做什麼。

是跟有齷齪的兒媳養孫一起用飯，還是枯坐在祠堂祭祖。

是那麼孤單的老人，曾經還有嫡孫可以談笑，如今也遠在天邊。

姜笙越想越難過，拽住檀月，“姐姐，我能把祖母接過來嗎？能來跟我們一起過年嗎？”

“姑娘別想這麼多。”檀月笑著轉，“老夫人在江家有很多事要做的，并不清閑。”

再者，要真來了，二進小院的眾人也不自在。

又何必呢。

“那我去江家，我去陪。”姜笙口而出。

這一次，檀月仍舊是搖頭。

“老夫人給姑娘送東西，是希姑娘開心，不是想帶走姑娘的。”

“分很多種，不是陪在邊就是最，老夫人對你的，也是慢慢增加起來的。”

“起初得知你的份，老夫人希你回來，那時候的源自于你是孫，希你做回江家嫡。”

“后來得知你跟哥哥們的，老夫人放手讓你離開，就變了對你這個人，變了放手與全。”

“姑娘，若你真的老夫人，就別想著三十過去，還要引得老夫人疚自己不該送東西。”

“不如明兒呀，起個大早來江家，我們都等你。”

檀月沒有停留太久，坐上馬車離去。

天空適時綻放起煙花，點亮黑夜，也照明了姜笙心底關于的區域。

雖然他們依然沒能放起年年念叨的煙花，但半院子的米面糧油，熱乎乎的北疆羊，還有擺放在最高位置的纏金簪，都證明了他們這個新年很好。ωＷＷ.166xs.cc

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