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吳家出現的順理章,而是先刁難,再收徒,還能隨手拉出病患做佐證,最后來個以退為進,擒故縱。
孫子兵法里的三十六計讓他們用到淋漓盡致。
可鄭如謙有句話說對了,他們的仇敵是方家,而方家想要算計溫知允,沒必要大費周章。
比起來懷揣惡意,許默更覺得像是有人在幫他們一把。
“好像有點道理。”溫知允輕聲喃喃,“之前我跟小五拜師,去過幾座府邸,其中就有位退下來的老太醫,結果連門房都沒有見到,吃了個結結實實的閉門羹。”
如果不是有人在幫忙,世代醫家怎麼可能看上平平無奇的小大夫。
“那是誰呢?難道是江家?”鄭如謙順著思考。
姜笙搖了搖頭,是有想求過爹爹,但還沒來得及張口。
其他的諸如竇家齊家趙家,都是跟許默好的家族,不可能僭越擅自幫忙。
只有濃骨的親人,才會悄無聲息安排好所有。
可他們在偌大的京城,沒有其他親人了呀。
溫知允滿臉茫然,姜笙跟鄭如謙苦思冥想。
只有許默和方恒對視一眼,心底泛起些許漣漪。
“小四,你還記不記得去年跟小五一起拜訪的告老太醫是誰嗎?”許默大著膽子聯想。
溫知允苦思冥想,“當時小五說這位太醫頗為厲害,是個有份的世家中人,我們去的那套宅院上面掛著的好像是……吳。”
吳府,吳家。
這突如其來的發現,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這位吳太醫跟長宴有關系?”鄭如謙口而出,“可他不是在安水郡?”
“沒有人能夠肯定小五回安水郡去了。”方恒沉聲開口,“相反,我跟大哥都疑心他就在京城。”
想想這個弟弟對京的了如指掌,想想他對錢財的視若糞土,想想他永遠不疾不徐的模樣,倒真與京城的貴公子們差不離。
再加上許默的猜想,他是世家中人,那麼安排個吳太醫收溫小四為徒,好像也稱得上順理章。
“五哥他要是真的在京城,為什麼要不告訴我們,為什麼要瞞躲藏。”姜笙氣到拍桌子,“為什麼,我就想知道為什麼!”
溫知允脆弱抿,還沒張眼眶就已通紅。
那麼多人為他擔心,為他難過,想想他就躲在不遠的某個角落,現在又多了氣憤。
“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許默深吸口氣,努力平復弟弟妹妹們的怨氣,“并沒有得到證實,也許事實并非如此。”
“是不是事實,明天就知道了。”鄭如謙嚷嚷,“明天讓小四看看,這吳府跟吃閉門羹的地方是不是同一個。”
當然……是。
溫知允站在吳府牌匾下,想起上次來還和弟弟手牽手,這會就剩自己一個,眼角又忍不住泛紅。
他單手銅環,猶疑著要不要拍下去。
突然大門被打開,門房殷勤地探出頭,看到他便問,“是溫氏醫館的小大夫嗎?”
溫知允遲疑著點頭。
“哎呀,您還真是準時,既然來了趕進吧,老太爺已經在等了。”門房喜笑開,熱四溢。
溫知允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引到了吳老太醫跟前。
上了年紀的醫者永遠都是那麼干凈整潔,穿著最簡單的棉,在一眾藥材里翻撿,偶爾提筆記錄。
他跟長宴是什麼關系,通過吳家能找到他們的小五弟嗎?
滿心疑縈繞,萬般困難吐。
但想起哥哥們的叮囑,溫知允還是強行咽下所有,將注意力重新挪回醫與藥材上。
許默說過,既然長宴沒有主,說明他不合適出現。
方恒代,只要吳家是認真教學,那就趁機好好學習。
鄭如謙保證,以后總會把小五弟找出來的。
就連姜笙都握住他的手,認真道,“四哥你放心,只要五哥在京城里,我們總會遇見他的。”
只要還是親人,我們總能重逢。
溫知允的注意力被深奧的醫吸引,看著不同的藥材,不同搭配的藥效,他逐漸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只有在非常偶爾的間隙,才會流出復雜的打量。
吳太醫看在眼里,不聲。
晌午時分。
按照兩人約定,溫知允上午學習醫,下午坐診醫館,中午得回小院吃飯。
吳太醫沒有阻攔,目送他離去以后,了馬車趕進皇城。
在破舊凌的院落里,他對著年深深俯首,“殿下,老夫已經完全按照您所指示,解釋清楚緣由,也順利收下徒弟,可不知為何過去一夜,小大夫又懷疑起來。”
演戲這種事,溫知允向來不擅長。
被懷疑也不例外,他們兄妹經歷了那麼多,怎麼可能沒點防人之心。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猜到他上。
“殿下,老夫接下來是裝作不知,還是再次解釋,打消小大夫的疑心呢?”吳太醫小聲詢問。
年回過神,掐指算了算時間,“不必。”
能被造出來的謊言,本就帶有無數破綻。
而小院里的每個人,又都是那麼聰明。
與其辛辛苦苦遮掩,不如大大方方教學。
“只要吳太醫傾心教授,四……小大夫知到沒有惡意,會消除懷疑的。”年語氣淡淡。
吳太醫心領會神,“殿下放心,老夫必定傾盡所學,決不藏私。”
兩人再度寒暄幾句,老人告辭離去。
獨留年立在破舊庭院,半晌后推開主屋,跪在滿是灰塵的團上,雙手合十,閉眼呢喃。
有人輕輕走進來,踩碎枯枝發出輕響。
年仿若未聞,對同樣落滿灰塵的牌位叩首,似是表達五年未歸的歉疚,又像是告知牌位上的人,他回來了。
“五年了,母親,你還好嗎?”
“生前您比不過鞠貴妃,如今兒也比不過大皇兄。”
“聽說父皇已經準許他金鑾殿觀覽殿試,您在泉下想必也十分欣。”
“倒是兒這個沒娘的孩子,只能在您生前的居所里悼念。”
“悼念你這……無人問津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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