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著牛車進了城,許老對城里得很,門路的將牛車趕到了賣菜的市場。
這會兒市場人來人往的,買菜、買的,都是趕早來一趟,買回家里一天的吃喝。
他們這邊牛車才停下來,就有人眼尖,見到車里滿滿一車的白菜、蘿卜,立馬就有人開口問起來。
“你們這菜是拉來賣的嗎,怎麼賣呢?”
“喲,這菜不錯,看著新鮮還干凈又這麼大顆。”
聽著這話,路過的人都不由駐足看一眼,這一看就挪不步子了,這時節的菜,長得這麼水靈的,還真見。
“嘿,那老頭,你這菜怎麼賣呢?”有人朝著許老直接喊了一聲。
才停好車,就被這麼多人圍著,許老都急出一頭汗來了,他就擔心他們一個老頭,一個弱子,沒個能頂事的,一會兒有人帶頭哄搶,那他們這一車菜就別指賣錢了。
“別急,也別,慢慢來啊!”他連忙招呼著眾人。
反倒是林滿月,被這麼多人圍著,也沒見著慌,揚聲朝著人群,中氣十足的高喊了一聲:“都別急啊,要買菜的一個個的來,白菜、蘿卜都是兩文錢一斤,概不二價。”
這話音一落,就有人道:“兩文一斤太貴了吧,白菜、蘿卜又不是什麼稀罕菜,平常時候一文錢三斤都能買。”
“那你得看什麼時候,一文錢三斤,那是菜最賤的時候,現在這大冬天的,你想吃口新鮮的可不容易,我這菜可是費了不心思照料,才長得這麼水靈,其中辛苦就不說了,只說這大冷天兒的,我一大早去拔菜,還洗刷得這麼干凈,怎麼也得掙個辛苦錢不是。”
頓了片刻又道:“再說了,你們別哄我不懂菜價,就前兩天白菜、蘿卜都賣兩文一斤了,而且人家那菜,還沒有我這水靈呢。”
“這是實話,這幾天的菜價,確實漲起來了,每年這個時候,菜都比較貴,而且還,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
“就是,有菜賣就不錯了,還說什麼錢,等到下雪天,你捧著錢都買不到一口新鮮菜吃呢。”
城里人家里沒地兒,吃口菜可不都得買嘛,沒有新鮮菜吃,那就只能吃些咸菜、腌菜,這麼一冬吃下來,還不膩得慌,若能提前多存些菜在家里,到時候換著口味吃,那才過日子。
“我這菜不講價,嫌貴的可以不用買,要買的就上前來,一個個來不要,有滿滿一牛車的菜呢。”林滿月招呼了一聲,隨即取出一桿稱來。
許老見人真就沒了,也不由松了口氣,看林滿月的目又多了些贊賞,先前那許多人過來,他一個老人家都慌了,反倒是個弱子,半點不見慌,還能朝人群中喊話呢,果然是個能干人兒。
“這稱給我,我幫你稱,你就只管收錢就好,我們兩個人忙活得快些。”他手把稱接了過去。
林滿月也不拒絕,一個人又要上稱,又要收錢,又要招呼客人,確實忙不過來,有人分擔,那就輕松多了。
第一個上前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本是挑了兩顆白菜、兩個大蘿卜,但看著這菜確實很新鮮,隨即又多挑了幾顆五六顆。
別看只有幾顆,但這一顆白菜就有七八斤重,這好幾顆算下來,怕不得也幾十斤重了。
許老從那婦人手里接過一顆最大的白菜,上稱一稱,都不由呦呵一聲:“這顆菜足有九斤重呢。”
“你這眼不錯啊,一出手就挑了顆最大的。”
那婦人一聽,也不由惦起腳去看稱,隨即就是一笑:“還真有九斤重呢,我拿著就覺得特別沉手,這菜種得真是不錯,包裹得也真結實。”
十顆菜一稱完,還真有大幾十斤重的。
婦人倒是痛快的付了錢,瞧著菜就有點發愁了,這菜籃子裝不下,這菜怕是有點拿不啊!
林滿月卻是早有準備,從車里扯出一把干草來,隨手幾下,就是一條草繩,將那些菜用草繩一綁。
“這位嬸子,你看看能不能拿得,要實在拿不,就找個人幫你一把。”
“我是這籃子裝不下,這麼一綁,倒是好拿了,你這姑娘可真是會做生意啊!”婦人提起草繩往背上一扛,還真是方便得多了。
買菜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這會兒也沒人再嫌菜價貴,也就兩文一斤嘛,再貴也貴不過去,住在這城里的人,手里都有活計做,有份穩當的收,自是不會缺了這兩文買菜的錢。
兩人幾乎都沒空停下來歇口氣,撐著一口氣將菜給賣完了,還有人排到后面,沒能買上的,頗有些憾。
“這麼一大車的菜,怎麼說賣就賣完了,我這排半天呢,一顆都沒撈著。”沒能買到菜的人,難免抱怨幾句。
“明兒趕早,我那種了三畝地的菜呢,得賣上好幾天的。”林滿月臉上帶笑的跟人說道。
“喲,明兒還有啊,那行,明兒我早些來,還是這個價,不會再往上漲吧?”那人多問了一句。
林滿月就笑道:“這菜再怎麼俏,那也賣不上價的,你放心,明兒還是這個價。”
“那就好,行,明兒我一早就來,這一冬的時間還長,我可得多囤點菜在家里了,是了,我嫂子家里怕是也想囤點菜,我得跟說一聲,明兒了一塊兒來。”
“誒,行啊,嬸子你好走啊!”林滿月沖人揮了揮手。
許老直接累得坐牛車上了,這麼一陣他一直沒停的稱菜,給人報重量,畢竟是上了些年歲的人,這一停下來,才覺得累得夠嗆。
林滿月見狀,忙道了一聲:“老叔,可真是辛苦你了。”
許老擺了擺手:“說不上辛苦,也就幫著稱了一下稱,要說辛苦,你這都不帶歇的,我就聽你說個不停,不是跟人說價錢,就是在招呼客人,我都不知道,你是個這麼能說會道的一個人。”
他不由回想了一下,以前對林滿月是個啥印象來著,哦是了,就是個悶不吭聲的,只知道干活兒,家里家外的活兒都做,就知道是個極能干的。
“這賣菜做生意,就得多說些話招呼客人,不然我那三畝地的菜,豈不要砸在手里了,這也是生活所迫,沒有辦法的事麼。”
許老想想,覺得這話說得也對,過日子嘛誰家都不容易,別看這三畝地的菜,現在是能賣不錢,可來年地里的莊稼,還不好說呢,就盼著現在能賺點錢,來年地里沒收時,日子也能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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