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劍氣穿雲

迄今為止，眾人進到這流火宏化天之中，已是足有兩年又六月。

在這期間，不說地皮被諸弟子狠狠颳了一遍。

至大多的機緣造化，是被紛紛尋出，鮮有了。

而早在三月之前，火霞老祖的那座行宮。

便被蕭修靜、司馬明業、劉觀、沈澄這幾位玄鍊師給消磨了制，將里的什給瓜分了乾淨。

因蕭修靜出手大方，便是連紫袍男子這等憐惜命，從不肯上戰陣之人，也是分潤得了不好，拿了好些符錢和丹藥。

不過行宮中的機緣造化還不止於此，在重重樓閣殿宇之下，實還藏匿著一座偌大地宮。

蕭修靜等鍊師因為猜疑流火宏化天真正的造化，還在那座地宮之中，未被掘出。

近幾月里。

也是在調集人手，傾力攻打那座地宮，分無暇。

而至於紫袍男子先前的豪言，實是半真半假。

他雖是紫府三重的修士，擁有保命底牌不假，但這等手段哪是可以浪擲的？

且是否可以敵得過陳珩，也並不好說。

那年修士強行拉他下水。

著實是高看了他。

也高看自己了……

……

「小子無知，妄送命！那陳珩在進天之前，就能生生抗下劉觀的一道雷，似這等人，哪怕不用上劍籙手段，也絕不是好相與的！」

紫袍男子著臉，對兩位修叮囑一句：

「今日之事，是他自己尋死，非我見死不救，爾等可明白了？」

兩名修聞言連連頷首，自無不可。

在修行過《黃籙五老飛天科儀》過後，年修士在長右謝氏中，已不再是無名之輩，連幾位家老都曾將其召到前，指點勉勵過一番。

這也是紫袍男子為何會一改前態，對他忽得親近起來。

死了一個頗有前途的族親，他雖然有過，卻也算不上什麼大過。

但分明是可以出手阻一阻，便是將之救下，也不乏可能，最後卻不戰而退，漠視族親喪命。

這等醜事倘若傳開，傳到了長右謝氏，必會影響紫袍男子在世族中的風評，也逃不開責罰。

這等時候。

統一口徑，便是必然要做的事了。

「那等自不量力的狂徒，死了也便死了！他為了向蕭世兄邀功請賞，還想拉我們下水，以為我看不出他的晦心思嗎？」

一個修目圓睜，寒聲開口，同時眉宇之間，又有幾掩飾不住的憂慮，道：

「不過若陳珩在殺了他之後，又追趕上來，我等又當如何？九兄，你那底牌到底可能應對？」

這被他們喚作九兄的紫袍男子名為謝牟，後那一脈在謝氏中的地位超然，祖父更是謝氏的家老，手握族大權。

雖然論起份，比之蕭修靜還是稍遜了一籌，但也同樣分量不輕，連蕭修靜都無法強令約束，遇事時候需好言相商。

與其說是臣子幕僚。

倒不如說是盟友，還要更為妥帖一些。

而謝牟進到這流火宏化之中，上也必是存有長輩為他備好的護之，只是不知威能如何，又是何。

「方才我等主退去，已是在給他陳珩面子了，若他還敢不知死活追趕過來，拼著元氣折損，我也要讓他吃個大虧！」

聽得修的問話，紫袍男子謝牟本是默默無言，但一袖囊，想到里的什，稍稍定下心來，膽氣也是霎時一壯。

「到時候若他僥倖未死，為兄便把他由你們兩位發落，反正當面首，也正是他的老行當了！」

而那兩位修見謝牟聲俱厲，似底氣極足的模樣。

雖還不甚放心，但也不似先前那般繃，神漸緩，也跟著出聲附和幾句，調笑起來。

這時。

不遠之忽得有一道藍芒閃過，之瑰麗非常，滿目迷離，陳珩的形也自現出。

謝牟靈覺敏銳，眼角當先掃到這幕，一時手足無措，只後背發寒。

而那兩名修見他神有異，順著他的視線後知後覺去，聲音猛得一頓，俱是大驚，花容失。

「背後編排故事，暗語中傷，可並非玄門修道人的行徑，這位青院的師兄，謝牟？」

陳珩目視向前，微微一笑：

「謝牟師兄每次放大言時候，貧道卻是湊巧，總能聽得些隻言片語。似這般看來，你我倒是別有一番緣法，也是有趣。」

這語聲雖然平緩，其中的那淡淡殺意和嘲弄之，謝牟卻不難聽出。

他麵皮紅了一陣，又白了一陣，最後不聲向後退了幾步，令兩名修悄悄擋在前，拱手道：

「陳師弟，是我浮浪，在言語上開罪了……不知今日可否抬一抬尊手，我等兩不相妨，就此別過？」

謝牟半是威脅又半是恭維的補了句：

「我知曉陳師弟伱手段厲害，但這流火宏化天中可不乏高人好手，若在今日傷了寶，你要如何去爭奪地宮中的造化，還不如就此相安無事，你好，我也好？」

「地宮？這天中的造化，還未被分完嗎？」

陳珩微微一訝。

聽得這句，謝牟心頭大喜，連忙道：

「未完，未完！在那行宮之下，實還存有一座地宮，不——」

他話沒完，便被陳珩淡淡打斷：

「閑話不必多提，謝師兄既然應了這差事，心中便也該存了赴死的準備才是，所謂相安無事，不過妄言罷了，爾等存了謀我之心，難道我便不可殺人嗎？豈有這般的道理！

今番是若換作是我手段低劣，謝師兄怕也不會多費口舌，而是早早手，將我給擒殺，拿去邀功請賞了。」

謝牟和兩名修愈聽愈是心驚，軀微僵。

「我可出錢財來贖命——」

「殺了你也是我的。」

陳珩搖頭。

「莫怕，一起手！除了這狂生！」

眼見已無斡旋的餘地。

謝牟厲喝一聲，把手一抬，放出了一片如若飛刀般的鋒利貝葉，渾芒璀璨，刺眼非常，刺向陳珩的眉心紫府。

而那兩名修卻沒什麼反應，在謝牟手同時，就將遁法匆匆催起，向左右分開逃去。

「我就知曉！我就知曉！上雖然說得漂亮，但爾等鼠輩無一個是靠得住的！」

謝牟目眥裂，心頭狂。

而今這等形勢，唯有合力於一，攏上戰圈，才能夠支撐到喬彥帶人趕來，存下命。

不過那兩名修卻不敢輕信謝牟，萌生出了懼意。

這一逃，只怕大家就都難以得生了。

陳珩眼中微微出了一抹嘲弄之意，將阿鼻劍架起，當中將那斬來的貝葉穩穩格住。

劍一起，就帶出一酷烈的煞意，如水般轟隆噴涌而出，令謝牟心頭一凜，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神來應對。

而同時，陳珩也手掐了個決，雙肩飛出了三百六十五滴蝕紅水，朝左逃遁的那名修擊打過去。

這一擊快如奔雷電閃，頃時功夫，就來到了那修後，後背發寒，匆匆將雙掌一拍，頭頂冒出了一朵黃雲，嚴實籠住了軀殼。

蝕紅水乃是幽冥真水的三子水之中，最擅正面攻殺的子水。

若論污穢破敗之能，也僅是在七大神水中的黃泉真水之下，兇威赫赫！

那修顯然也知曉厲害，幾乎是提起全數真炁，才凝定出了這一朵護黃雲。

隨著蝕紅水和黃雲一，雲空中立時開了一聲人牙酸的尖響。

附近十丈之，都是一片凄艷的紅，奪人目！

修悶哼一聲，口鼻有鮮沁出，幾乎穩不住形，劇烈了。

待得駭然視去時候，只見那朵護的黃雲，已是破爛了大半，華黯淡。

見修又出幾張符籙，還想尋機會逃走。

陳珩袖袍一揮，那三百六十五滴蝕紅水憑空一旋，匯了一掛浩浩河，索將修給完完整整裹了進去！

自河之中，初始還有靈和道的響傳徹開。

但不過十數息功夫后，一切便寂了下去，

陳珩散了法決，將蝕紅水收起，霎時河一散，唯剩一白骨跌墜，滾落下了半空。

他手一招，將白骨不遠的乾坤袋隔空攝了過來，也不打開細看，只隨手塞袖中，然後便轉目看向了謝牟。

見陳珩視線掃來，謝牟心頭大駭，也顧不得再驅策貝葉，與阿鼻劍纏鬥了了，連忙將此符喚回。

又一拍後腦，抖出了一圈彩環，甚是警惕戒備的模樣。

方才陳珩分出心思，在對付那修時候，他幾番左衝右突，都尚還逃不過飛劍的阻攔。

只能被困在原地，艱難守。

可而今那修已死，再無人替他分擔力，只余他一人來承。

此刻容陳珩集中了神，想必形勢又更兇險，容不得毫大意了。

雖然已做好了堅守門戶，等候喬彥帶人趕來的準備，但謝牟還是懷有一希冀，又心有不忿，喝道：

「你何苦死盯著我不放！我的兩位族親，你只殺了左那位，卻還走了右的那個！的修為要弱於我，豈不聞先易后難的道理？你怎不先殺了，再來尋我？」

「謝師兄倒是有意思……」

聽得這胡攪蠻纏的言語，陳珩也不搖頭，道：

「僅看在此言份上，我也該先送師兄你上路。」

「該死！」

謝牟然大怒。

他剛出言喝罵，卻見一道劍撕裂虛空，飆而來，其劍速足足是比先前時候，快了一倍都還不止！

謝牟神狂變，貝葉被慌祭起，卻本截不住劍的行蹤，耳畔忽聞「刺啦」一聲，好似裂帛般的靜。

抬目看時。

只見他護的那圈彩環，已被撕開了八九。

劍鋒堪堪被一點芒托定不，只隔著兩寸距離，便是他的眉心紫府！

陳珩心中暗嘆可惜。

若是自己修了劍道第四境，只此一劍，便可貫穿謝牟顱首，輕鬆取了他的命去！

而見這一擊不中。

陳珩也不更多糾纏，轉瞬了飛劍，與謝牟開始游鬥起來。

劍時而如太白經天，氣貫長虹，時而又細若遊，微不可察……

謝牟不是沒有同劍修斗過法，以他在長右謝氏之中份，自然是不了給他喂招之人。

不過能將劍施展到如此出神化的地步，倒也的確是罕見，著實令人心驚。

而在謝牟左支右絀，撐了兩盞茶功夫，已逐漸有些疲於奔命的時候。

此刻。

見自己的真炁已然是所剩不多，這樣繼續下去，縱然是不被飛劍削了顱首，也會因真炁耗盡，為任人宰割的魚。

謝牟眸厲一閃，終是下定了決心，深吸了口氣，就探手袖。

而陳珩早已通過一真法界，知曉了謝牟的底牌究竟為何。

在斗戰時候，將注意力一直定於他，也自不會過這一幕。

謝牟手上那雖然厲害不凡，是一樁切實的利。

但他有遁界梭在手，大可暫避鋒芒，實談不上有多畏懼。

不過他已將謝牟底牌視為己之，當然也不會容謝牟隨意浪費。

之所以與謝牟纏鬥至今，也是看穿了他堅守到援兵到來的心思。

既然速殺不得，那便慢慢消磨他的神，不令其在走投無路之下，突兀行險搏命。

這一刻。

在謝牟手袖的同時。

陳珩也掐了個法決，自了數滴紅水，弄造出一片凄凄慘慘的大霧，瀰漫里許，遮了形。

而謝牟本已用神意暗暗鎖了陳珩氣機。

這時候，卻見大霧散開，陳珩形沒其中。

非僅眼看不見，連陳珩氣機也似分作了百十，忽東忽西。

見此景狀，他反而不好手了，忙回心神，又重新起了彩圈護住周，擺出個守勢。

陳珩等得就是他這一手。

見他果然是不敢冒險，雙目芒一，隨意擲出了幾件符，從不同方位擊打過去。

謝牟本就如驚弓之鳥般，本驅散周遭紅霧，卻被這打來的符給拖住了幾息，只能下躁的心思，先應付起來眼前的局面。

就在他真炁鼓盪，發力震開了符時候。

下一瞬。

還來不及作何作。

卻見一道劍忽不知從何殺來，劈裂長空，須臾就到了眼前！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