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探幽

盛如炬，沖霄映空。

耳畔只聞宏音大放，如若有神人擊天鼓，隆隆發響，將人震得耳鼓發脹，略有刺痛之。

陳珩心頭一，將一縱，躍至了雲中，過不多時，就將層層流雲甩開，攀升到了數千丈高。

立在此等高去，見得行宮的四極位置，皆是有一團煌煌明在閃，好似某種活一般，在一呼一吸。

每次都能將天中的巨量靈機汲攝進去，磅礴如海中巨！

將整座小天都攪得一片混，聲勢極為煊赫！

陳珩靜靜看了半晌，又瞑目細察，只覺在四口水火井開啟時候，這天極的至深，似有子開裂的咔嚓聲音傳來。

時斷時續，微不可察——

「這流火宏化天，只怕再難延續了……」

他雙目睜開，微微搖了搖頭，袖袍一抖，便化做一道白衝下空的明德殿遁去。

而待得來到殿中，眾弟子皆是被驚，早已齊聚在了大殿之上。

見陳珩進來，都是一齊行禮，意態甚是恭謹。

「諸位不必多禮，沈師兄想必已在等候了，請罷。」

陳珩與赤眉道人對視一眼，微微頷首，便出言招呼一聲。

在諸修穿過牆壁，踏上了金橋之後。

那口水火井邊上，在除去沈澄外，已是立有了四五道人。

「諸位同門來何遲也。」

沈澄回一笑，道：

「如今地宮前的那三道石門已是被撤下，看來趙通那也是功，我等進地宮，卻再無阻隔了！」

早在七日前，沈澄便已是將明德殿的這口水火井掌控在手，不必再自囚於此廳中，可以真隨意出遊。

不過因趙通那，屢遭襲擾，以至他的進展也是稍慢了些。

直至今日，才石門俱開，制鬆。

也便是意味著，趙通終是將西位的那口水火井護住了，未被世族弟子搶奪去。

「我能據有此，細細想來，卻是著實不易。」

沈澄掌一笑，又手朝人群中指去，道：

「陳師弟，你先殺敗了喬彥等人，此舉無異於是斷了蕭修靜的一臂！而在鎮守明德殿時，又屢挫鶴和嵇月潭銳氣，使敵眾聞訊心怯，不敢上前……依我看來，師弟卻當記首功！」

這話一出，自無人不服。

沈洺微微頷首，赤眉道人臉上含笑。

「而至於次功——」

沈澄笑了一笑。

話未說完，便被一道銳意衝天的語聲突兀打斷。

諸修齊齊轉目看去，視線突然一花，然後唯見一道芒氣從金橋迅疾飆過來，寒芒四溢，須臾就到了石臺上，從中現出和滿子形。

他以手按劍，目掃過場中，傲然笑道：

「首功自是陳師兄，我萬不敢居於其上……而至於次功，捨我其誰！」

「你這脾，也便是幾位同門心地寬厚，若換作他人，豈能容你？」

沈澄搖頭笑罵一句，揮手令其退下。

沈洺和赤眉道人對這幕早已是見怪不怪了，皆面如常，無什麼容。

而之後在一番論功排序后。

眼見諸修緒都被調起來，戰意高熾，有了爭先之意。

沈澄心下極是滿意，遂趁熱打鐵，也說出了今日的重頭戲：

「諸位同門在得地宮之後，無論是得了何種造化，沈某皆分毫不取！只求諸位能助沈某一臂之力，爭奪地宮中的一本旁門道書，事後之後，沈某還另有厚禮奉上！」

此話一出，除開陳珩和沈洺兩個早已知悉的。

便連和滿子臉上，也是微微流出了一抹訝，眸閃爍。

「沈師兄，此言可真？」

赤眉道人大喜過，也不顧不得平日的儀態，連忙從人群中走出，上前幾步，躬請教道：

「沈師兄真箇如此？」

「我生平又何曾有過誆騙言語？」

沈澄對這話語也不以為忤，微微一笑。

「師兄高義！師兄高義！」

赤眉道人聞言大悅，振臂一呼：「有如此厚恩，我等敢不效死？！」

諸修大喜，皆齊聲應和，聲如雷震，引得廳迴音不絕，其音隆隆。

「請！」

沈澄見狀心頭一定，拱了拱手，暗暗將法決一引。

水火井中立時有瑞霞噴出，如明月耀清暉，雲漢含星，憑空有一極大吸力生出，使得眾人不由己，似倦鳥投林，紛紛朝井口飛出。

只須臾功夫。

石臺上便空空，不見半個人影……

……

易羅殿。

眼見畔諸人一個個都化不見。

鶴冷著臉，掃了面上帶笑的蕭修靜一眼，也招呼一聲，帶著自己的人手，朝井口投去。

數息功夫后。

石臺之上。

就唯剩有嵇月潭和蕭修靜兩人。

「一切種種，便有勞嵇世兄了。」

蕭修靜對其躬施禮。

「三郎客氣了，此乃應有之義！」

嵇月潭並不敢這一禮，閃躲至一旁，臉上流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我聽聞，陳珩那狂徒在害了喬兄后，還將三郎的法月鏡也給奪走了？我在除去此賊后，必是還原主，絕不令三郎失了此寶！」

「既然如此，蕭某便翹首以盼了！」

蕭修靜目一閃。

兩人相視一眼，俱哈哈大笑起來。

……

而在四口水火井皆是開啟，眾修已進到地宮時候。

忽有一聲崩天大響傳向，雲層齊齊一沉，降不過百尺距離，又紛碎開來！

地山搖，塵飛煙起，直達數百丈高，遮人眼目。

不多時，一條裂痕緩緩顯在天中，也不知究竟綿延幾許。

過那條裂隙，約約，似能看得現世的一二景狀，但一閃即逝，很快連那條裂痕也是消失不見。

被這靜驚起的喬蕤看著這一幕，呆了一呆后，小心翼翼將腦袋回巖里，又仔細將口給封上。

「流火宏化天，快要墜毀了……」

心道。

……

……

眼前似有無數紅黑芒在來回閃，麻麻，一眼不可窮盡。

短剎的恍惚過後。

陳珩眼前一花，待得能再視之後，自己已是置在了一片幾為廢墟的奇妙地界。

頭頂上方，無雲也無，也不知是幾多高遠。

四周幽幽暗暗，遙遙視去，可見得些斷壁殘垣和半倒的樓閣宮殿。

莫說什麼生機，便連靈氣寶，都是不存。

眼下陳珩僅是獨一人，似沈澄及和滿子等人，皆不在此。

而放開心神一察，周遭數里，都未探得一個稔之人的氣機。

由此看來，那水火井的挪移，倒也並非是固定，反是將眾人分散到了地宮的不同區域……

他沉片刻，取出甲在手，卜了一卦，在見得卦象蒙昧，看不出什麼結果后，也未猶豫什麼，隨意選了個方位，就飛而起，

在這座地宮之中，四面八方，都有抑和危險之，惹得太素玉不時示警，顯然絕非善地。

行了約莫小半鍾，待得遙遙見一座上有三朵碧雲盤旋，煙藹流轉，形制極是輝麗壯偉的宮闕時。

陳珩將遁微微一止，臉上不由現出一抹喜。

這一路上，他沿途所見，儘是些破敗廢墟和古怪的石刻。

那堆廢墟中自是尋不到什麼可用之，若是翻弄，也只會徒沾得一灰埃。

而至於那些古怪石雕，雖然形高大，足數十丈，俱是一個著赤袍的持杖老者模樣，疑似這座流火宏化天的真正主人，火霞老祖。

但石雕本，也只是凡。

不沾染毫靈氣，並非什麼傀儡之……

遠那座宮闕飄飄渺渺，玄幽非常。

顯然是宮闕的制尚存，才會顯出此等氣象。

既然如此。

在宮闕里，說不得就會有一二修道資糧，被封存留到了今時！

陳珩心神一，將遁一驅，繼續向前行去。

卻在近前到宮闕周圍數里時候，察覺一勁風忽自腦後襲至，將一閃，於間不容髮之際橫移出了數丈，輕鬆避開。

以目看去，那襲來之赫然是方兩人合抱的沉碩大青石。

同時，一頭披鱗帶甲，後背生尾的巨猿也從遠遠廢墟中鑽出，對著陳珩大嘶一聲，震耳難聽，接著又舉起一塊巨石，對準陳珩，作勢擲！

這一聲嘶吼過後。

似將無數蟄眠中的異同時呼醒。

須臾之間，便又有無數異破土而出，咆哮聲音此起彼伏，連了一片！

「英猿？」

陳珩微微一訝：「連此都有你們？」

……

……

地宮東面。

一已是法淡弱的八角閣樓邊，和滿子形猛得暴退出數十丈外，同時將飛劍召回在手。

見那群畢方模樣的怪禽仍舊是不肯罷休，百上千，繼續烏泱泱殺來。

他眼中閃過一不耐之，將真炁提起，便呼出了一狂嘯罡風來，狠狠卷盪過去。

此道名為「三臺靜定風」，不伐軀殼，而專攻神魄靈。

若是心不堅的修道人遭此風一刮，腦中立時就要生出無邊的妄景幻象來，軀殼僵直，如若行走般，只能任人宰割。

連修有玄功的道人逢上「三臺靜定風」這等上乘道，都無法等閑視之，需得小心應付。

這些靈蒙昧的禽遇上此風，下場自不言而喻。

只見慘白罡風如洪水一般，沖刷而過，只幾個回合的卷盪，那數百怪禽就好似飲足了醇酒般，東倒西歪，形不穩。

有幾隻甚至跌墜到了地面，不住的撲通打滾。

和滿子冷笑一聲，將神提起，抓住這個空隙，悍然縱劍殺出！

寒芒四，凄慘開，羽屑紛飛——

不過小半盞茶功夫，空中再不見半隻怪禽，唯有滿地淋淋的殘。

和滿子起手一劍，朝八角閣樓劈去，卻只打得靈發，未能將制破開。

他挑了挑眉，剛施出殺手鐧來，卻聽得遙遠之，似有人語聲響起。

因不知那來人究竟是敵是友。

猶豫片刻后，和滿子還是將一縱，躲藏到了不遠的山壁后，靜觀其變。

初始那人聲甚是模糊。

但不過數十息功夫，就漸次清晰了起來。

半空之中，只見王典和劉齡正踩著一片約莫畝許的紫雲上，向八角閣樓，臉上還微帶著些訝意。

「此怕有些蹊蹺，你看這些異禽，皆尚溫，顯然未死多久，那殺它們之人，怕應也在附近……」

王典皺眉朝地下那幾乎堆小山的鳥了眼，突然想起了姜氏幾位家老平日間的教誨。

他福至心靈，不由提起了個小心，道：

「劉兄，你我兩人在機緣巧合下，好不容易才聚在了一，為了穩妥起見，現在還是應去尋劉觀和司馬明業兩位師兄為好。至於這八角樓，待得兩位師兄至了，再打開它也不遲。」

「賢弟，怕什麼？我有兄長所贈的『金河車』在，能打能走！在這地宮裏，能夠傷到你我者，實是寥寥！」

劉齡正對王典這提議不以為然，朗笑一聲，道：

「正所謂天與弗取，反其咎！好好一樁造化在前，豈有拱手讓人的道理？便是兄長在前，也是萬萬讓不得的！

放心，那殺鳥的賊廝必是懼你我威儀，才遠遠躲開，怕個甚麽！」

而眼見王典還是猶豫不決，劉齡正又不耐煩開口：

「你我如今皆有保命的底牌護，哪個宵小敢上前領死，便是陳珩那潑才在前，我都不放眼裏，反——」

話還未落下。

一道劍已不知從何迅疾殺來，輕輕鬆鬆，幾乎剖開了他的半邊子！

只是被一團金突兀阻住，將之彈開，才未讓劉齡正當場喪命。

這變故僅在電火石間。

驚得王典神一滯，手足無措……

「誰！誰……」

強忍著錐心劇痛，劉齡正將手用力一拍，下紫雲煥出重重霞，護住己，聲言道。

「就爾等宵小，也敢放大言？不必陳師兄出手，我一人便可斬了你們！」

遠山頭，有一道劍衝天而起，里立著一個滿面寒霜的青衫年。

「你是？」

王典瞳孔一。

「斷脊之犬，也配問我名諱？」

和滿子屈指彈劍，冷笑一聲，也不多話，又是一劍瞬息殺去！

……

……

而與此同時。

另一。

隨著陳珩抬手，從一巨柱上收回真炁。

在無數異的注視下，那座宮闕瞬時華斂去，里制一開，徐徐現出門戶。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