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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大圣？什麼是齊天大圣？他是做什麼的？”

向天挑了挑眉，倒是從未聽說過這個人。

李平安一怔，轉而便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支支吾吾了半天，只得道：

“齊天大圣……就是，也是一只猴子嘛。我也是聽別人那里知道的——傳說他能上天地，一個筋斗便是十萬八千里，從東海龍族那里得來定海神針，喚作如意金箍棒，彈指一揮便能剿滅百萬天兵，反正是個很厲害的大妖！”

“齊天大圣？我在這平安城呆的時間也不比你短，我怎麼都沒聽過誰還知道有這麼一號人？”

“不知道啊，我也是偶然聽人說的。”

“所以你以后想為那麼厲害的大妖麼？”

“不是。”

李平安搖了搖頭，

“那猴子雖然一副妖怪的模樣，卻愿為保護自己所的家鄉反抗天地。”

向天皺眉：

“世間一切皆由天定，這世上也絕不存在能大過天的事……說什麼反抗天地，未免有些可笑了。”

“或許的確如此吧。”

向天更覺困：

“你以那猴子作為榜樣，想那翻云覆雨的齊天大圣，竟也認同我的看法？”

“與其說認同，倒不如說事實如此。”

李平安嘆氣一聲，

“那猴子攪天地，翻云覆雨，卻終究沒能逃出佛祖的掌心，被在了五指山下五百年之久。待他被人叢山下救出，踏上西天取經之路，歸來時卻只是化作了安分守己的斗戰勝佛，而不再是曾經的齊天大圣。”

聽到這故事的結局，向天只覺格外滿意：

“這便是天命。天命難違，那所謂的反抗天地，亦是天地既定下的一段微不足道的經過罷了。”

向天說地或許不錯，但李平安卻是越聽越覺得別扭：

“被上天掌握了命運的滋味很好嗎？為何你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

“你年紀還小，本不懂。

被掌握了命運又有何不可？吃水還不忘挖井人，我們練氣士的一本領，本都是上天賦予的，承蒙了上天恩澤，聽從上天安排又有何錯？

只有妄自尊大的凡人，才會認為借助天地的自己，能打破天地的桎梏。”

“既定的人生有何意義。”

“哼，所謂人生本就毫無意義，也不過是一場經歷而已。這段旅途中有對有錯，有功就，也有敗興而歸。可不論是非敗，到最后都不過淪為一捧無用的黃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經歷過便是意義，等你長到我這個年紀就明白了。”

“向哥哥竟還會想這些大道理……這也是師父講給你的嗎？”

“我與江前輩也并非傳統意義上的師徒，他哪里會傳授我這些道理，說不得這些道理講與他聽，他還會嗤之以鼻。

所謂書中自有黃金屋，讀書明理，等你多讀些書自也明白了。”

向天見李平安好像有興趣的樣子，想到這小猴子看起來伶俐，但終究只是個稚，對世間道理的悟必定不會深刻，便連忙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卦書，要塞給李平安，

“來來來，這是《天象簡章》，能幫你初步了解天地異象，從中窺見未來真章。等你研究了這本書，自會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喂喂喂，你別塞給我，傳教呢啊你——”

眼看向天大有一副強買強賣的意思，李為人連忙跑來替李平安接過了那本書，只是等目著眼于書籍上時，卻越看越覺得眼。

半晌，他才恍然大悟：

“你也是瑯琊山的弟子？”

向天點了點頭，重又拿回書籍：“現在不是了，我是天機閣的弟子。”

“天機閣？”

“觀測天機，占卜吉兇，說了你也不懂。”

“難不……江前輩便出于你所說的天機閣？他亦會占卜吉兇之法，故而你拜了他的門下？”

“非也非也，這卜卦之，盡是由我自己從古籍上自學得來，從未依靠過誰！”

向天還十分自信，

“前輩見我天賦異稟，有心為我舉薦至天機閣，然天機閣于世間，想要尋到天機閣自是需要一技傍武藝，我便留在平安城隨前輩修習劍法。”

李平安眨了眨眼道：

“那想必跟著仙人學藝，向大哥的劍該十分了得才對？”

“呃——”

被說到了痛，向天也沒了先前的自信，

“練劍三年，前輩還只讓我每日做些基礎的訓練。”

“沒了？”

“沒了。但是這苦日子應當是要熬出頭了，前輩閉關前與我說過，只待出關之后便教我劍招，喂招于我，助我提升劍。”

李平安轉了轉眼珠子，恍然大悟：

“師父出關之后沒與向大哥提起過此事？”

“許是沒時間提這些——前輩一聽你上有些玄妙，能看出他房中的靈機，便匆匆過來問候你們。后來我想要再說此事時，前輩已經疲憊回房，這些事終究不太好說出口。”

“原來向大哥方才之所以消沉，是因為這個。可師父是仙人，總不至于騙你吧？”

“興許如此，待我卜卦問天，咨詢一番。”

向天說罷，便有模有樣的從懷里掏出了幾木條，簡陋的皿中，最終不住嘟囔著什麼。

半晌，他神神叨叨地大喝一聲，旋即便有一枚便簽從皿中飛出，兀自掉落在地上。

他急忙撿起便簽，挑了挑眉：

“困卦，正所謂君子以致命遂志，或許眼下正是前輩磨練我地時候，唯有我堅定本心，拼命練劍，練到不死不休，方能向前輩證明我道心之堅。”

“這麼拼！？”李家父子皆是嚇了一跳。

“修行哪有容易之事，此為我修行所必經之路。”

向天不假思索，便要拔劍揮舞，大有一副沒有練到死，就往死里練的架勢。

李平安見狀連忙攔下向天，率先道：

“此事不急于一時，向大哥還是先帶我再看看這周遭環境才是，待日后我許是要與向大哥一同上山修行，總不能半道迷了路。”

“這……也是。”向天總算收起了那副癲狂模樣。

李平安嘆了口氣，心下也不由好奇：

“向大哥，算自己的命，能算的準嗎？”

“天命既定，自是不會有錯。”

看向天信誓旦旦，李平安也覺得這人好像有點靠譜，便眨了眨眼，問：“向大哥能否為我算上一卦？”

“自無不可，算什麼？”向天倒是來者不拒。

說是想算卦，也無非是覺得新奇，可真要問算些什麼，一時間竟也有些想不到。

半晌，李平安道：

“不如就算算……我以后能不能為齊天大圣？”

“。”

向天故技重施，又重新拾起跌在地上的便簽。

旋即他皺了皺眉，心有疑，但終究是毫無保留的開口：

“澤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

李家父子相視一眼，半晌，當著向天的面，不由悄悄道：

“爹爹，這向大哥真的靠譜麼？”

李為人亦覺古怪，良久，只嘆氣一聲：

“莫不是學藝不，只懂這一句卦辭，由他去吧。”

向天冷哼一聲，看出李家父子的意思：

“有言不信，有言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