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乞丐是在河岸下游撿到陸玉昇的玉佩的。

再加上當日圍觀者的描述，的的確確錯不了。

陸家二老老來得子，都年事已高，陸夫人聽說兒子溺亡直接暈了過去，陸老侯爺已經在祖宗祠堂前跪了一夜了。

陸伯山頭髮一夜全白，跪在祖宗牌位前悉數自己罪過。

他征戰沙場，殺人無數，這難道是老天對他的報應嗎？

這邊兒子之死打擊未消，又從外面傳來攸宜要嫁往契丹的消息。

陸伯山出了祠堂連服都沒有換就急匆匆的進宮了。

他當年親眼目睹十三公主自刎，便立下誓言，大齊絕不再有和親公主。

如今，天下盛世，國泰民安，兵強馬壯，竟然讓他的外孫嫁去契丹，趙恆是瘋了嗎？

老侯爺怒氣沖衝，從宮門到宮裡一路無人敢攔，一路往華清殿而去。

正要上台階之時備一道聲音攔住：“外祖！”

陸伯山回頭，正是攸宜。

“攸宜，你來的正好，走，隨外祖去見你父皇，外祖替你做主。”陸伯山著嗓子道。

“外祖，你的頭髮……”昨日傳來小舅舅死訊，也著實大驚，本打算今日出宮的，不想，外祖先宮了。

“外祖沒事！”陸伯山仍當攸宜是孩子般安。

“外祖許久未去攸宜宮中，不如去坐坐吧？”趙攸宜道。

陸伯山看了眼前面的華清殿，點了點頭，也好，一會兒再去找趙恆算賬。

“外祖應知我乃現任鬼谷谷主，而舅舅當年曾收契丹王子為徒，雖素未謀面，但若論起來，他正是攸宜的師兄。”趙攸宜親自給外祖沏茶，娓娓道來。

“你舅舅當年收徒不過形勢所迫，他的真正授業之師也並非你舅舅，攸宜，你只是個孩子，這些和你沒有關係，外祖和你父皇說，你放心，外祖給你做主。”陸伯山當年對和自己未有緣關係的四公主尚且在朝堂據理力爭，更何況自己的外孫。

“外祖，其實嫁往契丹是攸宜自己的決定。”趙攸宜神執著。

陸伯山不可置信的看著攸宜，很快明白過來。

攸宜乃瑤兒第一個孩子，便是趙恆那廝狠得下心，瑤兒也會拼命護著，不會眼睜睜看著攸宜嫁往契丹。

除非，自己願意。

“外祖，契丹八部之間混戰百年，幾大姓氏這數百年都坐過可汗之位，便是有我中原文化熏陶仍是戰不斷，外祖，攸宜不是去和親，攸宜要一統草原，希中原和草原之間再無疆域之分，共創盛舉。”

……

陸伯山終是沒有去華清殿，來時的怒氣此刻全部化為了沮喪。

是他老了嗎？

他知道攸宜這樣做沒錯，可為何卻難以接。

“殿下！”崔思如從外面進來。

“可有消息？”趙攸宜問道。

崔思如搖頭：“臣派人查到的消息和外面所傳差不多。”

“繼續派人順著下游找，便是死……也要見。”趙攸宜不相信小舅舅就這麼沒了。

“是。”崔思如說完並未退下。

趙攸宜看著：“還有事？”

“臣願追隨殿下前往契丹，就殿下大業。”崔思如突然單膝下跪道。

“不行！”趙攸宜反對。

崔思如乃崔祭酒獨，上大人懷著崔思如之時難產出，傷了，再未有孕，膝下只有這一個兒。

“殿下，臣父親母親已經同意，臣知殿下鴻鵠之志，早立誓追隨，殿下有朝一日要做草原帝，一統契丹八部，若殿下不嫌棄臣，臣願做相，此生輔佐殿下，永不背叛！”

趙攸宜沒想到崔思如竟懂，也是，自三歲進宮與為伴，整整十三年，沒有人比思如更了解。

“臣等亦願追隨殿下！”

甘棠，簫等人也都跪下。

他們其中有母后從福安堂挑的孤兒，也有世家貴族之，上都背負著家族重任。

若隨前往契丹，只怕十年未有機會回中原。

而此去，前路如何，也未知曉，並不想帶著們一同去賭自己的野心抱負。

“臣等願追隨殿下就大業，求殿下全！”

們再次請願，且態度堅決。

攸宜從們眼中看到的是同自己一樣的抱負。

“本宮要做的是前人未做過之事，前途未卜，也許會功，開創新的秩序，可也許會功敗垂，遭到反噬，你們還願意追隨嗎？”

“臣等無悔！”

“本宮這裡準了，只是，若你們家中父母不同意，便不要自作主張，一意孤行，本宮要帶著祝福前行，而非怨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