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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符羽沉默了半晌，突然又道：“這些西梁暗探，愧怍狡詐，武功又極高，實在令人頭疼，任何把柄都不留下。不管了不管了，小爺現在陷地自難保，哪還有心思管什麼西梁暗探。”又道，“我不會真要死在這里吧？這里怎麼看……也不像是什麼葬的好地方。呸呸呸，小爺福大命大，才不會死在這不見天日的鬼地方……對不起啊諸位老骸骨，老鬼魂……啊不，老英靈、老前輩，我不是說你們死的地方不好，雖然……確實也不怎麼好，咳……我其實就是胡說八道的，你們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放在心上……”

后面的話，江川徑自忽略了，他心里也有很多疑問關于西梁暗探，比如，之前書院里留下聯絡暗號之人到底是誰？比如，僵尸馬一事到底是誰的手段？比如，紅衛大干戈抓的君到底又被關在了哪里？是死是活，再比如……

難道，適才打斗之聲，真的是小護衛和西梁暗探？暗樁為了不暴份輕易不會與人手，何況還是小護衛這樣的高手？若輕易就跟人起手來，怎可能會被安在書院這樣一個年天才云集的地方？

不管是以什麼方法進的尚方書院，都不可能送一個庸才過來。起手來，必然是有原因，原因又是什麼？

另外……小護衛眼下的首要任務是找到自家主人，幫助他離險境，怎麼還能被人給纏住不開？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就聽那邊傳來了一陣，驚呼之聲，“哎呀呀，怎麼又整鬼火出來嚇唬我了？我都說了，我膽子小，閻羅王不帶這麼嚇唬人的，您老人家看看生死簿好不好？我像是那麼短命之人嗎？算命的說了，我起碼活到八十呢。哎呀呀，怎麼……我說……”

他一陣語，終于找回了調調，“在下確實說了讓閻羅王用燈籠照照我的臉，看清楚我的長相，可我沒說一個燈籠不夠吧？怎麼又點了兩盞出來了呢？趕滅了吧，鬼火點的可是亡靈之氣，你們也不容易，修煉了幾百年，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靈火，別因為一個我，全給點了。地府是不是缺人了？對了，書院有個飛閣，那里面有個人，我看著適合跟你們走的……謝天謝地，總算滅了。我要好好說說你們這些老前輩，你們都多大年紀了？起碼幾百歲有了吧，怎麼氣怎麼還這麼大？不就把閻王爺請來打燈籠照一照我，晚輩說錯了行不行？晚輩道歉，諸位老前輩，我錯了……”

靈火？鬼火？聽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江川才明白過來，原來符羽口中所謂的閻王爺的燈籠指的是靈火。

他在夏夜時的墳地里，不止一次目睹過靈火，一簇簇綠油油的小火苗，有時候還會跟著人跑，看起來嚇人的，其實也就僅僅只是火苗而已，并不像民間傳說的那麼可怕，是什麼鬼魂作祟，是什麼閻羅王打著燈籠在引人魂魄黃泉。這種靈火稍微一打就滅了，更不像民間傳說的那樣，打滅靈火之人，必活不過三日。

若真如此，自己怕是已經死了上百十回了。

《天工開》曾有記載：多雨之年,孤野墳墓,多被狐貍,穿塌其中,棺板水浸,朽爛極謂,母質壞也，火子無附，母飛揚.然火不,見待,日沒黃昏,此火沖隙,而出其力,不能上騰，飄游不定……

大致是說禾稻穗之后，夜晚“鬼火”四飄游燒焦禾稻，這些鬼火是從腐爛的木頭中散發出來，每逢多雨的年份，荒野中的墳墓很多因為被狐貍挖穿而導致塌陷，墳里面的棺材板子被水浸而腐爛，母壞了，火子失去依附，于是離開母而四飛揚。但是火是見不得的，只能等到黃昏太落山以后，這種鬼火才從墳墓的隙里沖出來，但又不能飛得更高，只能在幾尺高的地方飄游不定。此為一解。

后來他讀了南疆醫書，對鬼火有了新的認識，書上說，鬼火不是從木頭中散發出來的，而是從死尸骨頭里散發出來的某種氣，與空氣接便會燃燒，發出了藍的火焰，也就是人們俗稱的鬼火或者靈火，這種況多發生下夏季，夏季氣溫高，是鬼火產生的必要條件。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面前的骸骨，從進來到現在一靈火不曾出現過。他又仔細打量著地，此出口被堵，外面的風進不來，里面的氣出不去，沒有靈火出現也就不足為怪了。

由此推想到符羽所在的地，定是四通八達，不但連著活水，還有風，應當距離溫泉瀑布不遠，風把溫熱的氣吹進了地，與尸上散發的氣接之后發生的燃燒，故而出現了靈火。可見，出口在對面，不在這邊。

那邊，符羽已經開始跟骸骨推心置腹地聊上了：“諸位，你們在天有靈，請保佑我從這里活著出去，只要我活著出去，我定會給你們多燒紙錢，多多燒，保證你們在那邊有使用不盡的金銀珠寶，據我目測，諸位應該都是將士兄弟們，想必也都是年紀輕輕就沒了命，離家之時，大多年紀十五六歲，家中父母恐是照顧不上了，只能托給了兄弟姐妹，所謂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我想你們中絕不多數的人，肯定還沒娶著媳婦呢吧？不要，我給你們找，我不但給你們燒紙錢，還燒紙人，紙騾子，紙馬，紙宮殿，保證你們在那邊過得幸福滿，其樂融融……”

符羽那張說起來就沒完，聽他這番話，就知道多半是給自己壯膽。倒也是，深更半夜的坐在一堆骸骨中間，還不飄過來幾朵靈火，沒點膽量確實撐不下去，壯膽酒沒有，還不容許他說一些話麼？

“諸位，其實我這人很煩人的，不，不煩人也煩鬼，你們看，我擅地也沒人管我了，既然活人不管我，你們死人，管管我行不行？你們行行好，給我指個方向，讓我出去，我出去了才能實現諾言，你說你們也真是的，比我大好幾百歲，別給我這后輩鬼打墻啊，這怎麼回事？就這地方，我都來來回回都跑了三次了，你們打了三遍墻，你們累不累？我都替你們累，看我長的好看？非我死在這里跟你們作伴不可？哪有你們這樣的？一點不護后輩，我要是真死在這里，你們一會都別想安生，我天天鬧你們……”

他這麼絮絮叨叨的，江川倒也不覺得煩悶，不小心，又他抓住了一重點：鬼打墻。

符羽的能耐江川是知道的，青州考場的迷宮，他能從原路回去，可見他有很強的方向，即便將他放到任何一復雜的環境，他都能憑著直覺順利走出去。他能在這里迷路？大概只有一個原因，地之中被人布了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