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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區清潔中心大樓上空熄滅了一盞燈, 最安全的方案被否決了，他們無法有效利用任何污染區域的邏輯。

惡的游戲，他們只是玩。

霍文溪站在清潔中心大樓最高層, 在獲得指揮權之后終于爬上了頂端, 曾經好奇過，百六十樓到底是什麼？

是否埋藏著什麼，是否有個什麼大人正在暗中觀察。

但推開了最頂樓的大門, 這里只有一片空白，里面連張桌子都沒有，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純白。

四面墻壁都是玻璃，清潔中心頂層像個觀景臺, 人站在這兒可以看清整個103區。

太高了，已經站在云端，下方的人都像螞蟻, 今天沒有遮擋的云層，霍文溪能看到下方。

的惡魔之眼蠕著, 比尋常眼睛的視力更好, 可以在云端之上看清楚街道中的每一個人影。

霍文溪說要用自己的眼睛尋找污染源, 確實到了, 惡魔之眼在蠕，旋轉速度非常快, 如同詭異海域中的神旋渦。

一滴順著的臉龐緩緩流下, 到了地下的污染，到了肆的暴力，到了無邊的痛苦。

的實在是太真切了，仿佛臨其境，每一個人的痛苦都在上, 霍文溪的止不住抖著，劇痛一寸寸碾過的骨頭。

在劇痛中冷靜尋找污染源，像是在沙子中淘金，沒有，不是，都不是。

莊臨在門外守著，這里只有一個人，的耳機里傳來無數人的匯報聲，仿佛跟無數人站在一起。

祝寧已經否定了A計劃，意料之，但依然讓人失，接下來會死很多人。

霍文溪是103區戰爭的總指揮，必須有條不紊推進計劃。

“螻蟻無法用智慧打敗大象，”霍文溪打開了公共頻道，說：“螻蟻唯一的勝算是力反擊。”

死死抓住大象的表層皮，同類被碾碎模糊的一片仍然不會停下腳步，眾人合力圍攻，這是螻蟻在大象面前唯一的勝算，不足百分之一的勝算，但這就是全部。

我們只是神的玩，但會舉起雙臂反抗惡的游戲。

霍文溪的話清晰地傳來，作戰人員怔怔愣住，霍文溪繼續說：“各位，末日到來了，我們在賭一個未來，神國人是被我們選出來的，他們是被我們供奉著飄上天空，但他們背棄了人類的協議，停止了對凈化世界的探索，反而期待從污染那兒榨取資源。”

神國人在會議桌前圍坐，眼神，腦子里不斷計算，他們的世界里只有能源。

他們被能源蒙蔽了雙眼，已經完全忘了自己的初心。

霍文溪的聲音很緩慢，“非自然人類希全人類染，達到全人類進化，我相信沒有人期待這樣的世界。”

讓世界為惡的游樂場，讓人類永遠被奴役，失去尊嚴匍匐在污染的腳下。

“103區要走的是第條路，我們走功之后將會迎來全新的人類未來。”

霍文溪想證明給神國看，你們放棄的人，你們放棄的道路和理想，會有人重新撿起，會有人繼續向前。

高貴的一等公民做不到的事兒，他們這些低等人類來做。

“神國視我們為燃料，污染視我們為食，他們要分食我們，我們會被乖乖分食嗎？”

有人在頻道里回應，“不會！”

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更多人怒吼：“不會！”

“我們不是燃料，不是食，我們是人類，我們只想生存。”霍文溪堅定地說：“各位勇士，末日已至，103區絕不覆滅，我們永不為奴，我們為尊嚴而戰，為生存而戰！”

藏在暗的士兵抬頭向鋼鐵穹頂，他們明白了自己的命運。

不要停止反抗，要做殺死大象的螞蟻，即使被踩在腳底也無所畏懼。

為

尊嚴而戰！為生存而戰！

轟隆——

垃圾場附近傳來一聲巨響，廢棄的守城機人一直被當做垃圾焚燒爐使用，它一直以來都保持著一個姿勢，屈膝抱著自己，這是它第一次站起來。

它站起來，他們才知道有多高，幾乎要到蒼穹之頂，上覆蓋著的垃圾咣當向下滾落，垃圾山坍塌了一半。

它行走時土地震，如同地震，沿街店面的招牌搖搖墜，人在地面都站不穩。

焚燒爐沒有關閉，它的雙眼在燃燒，如同燃燒的怒火。

這是第二個信號，A計劃失敗，即將執行B計劃。

103區現有的武儲備不足以推平地下污染，不代表他們不會用。

無痛吞噬污染源的計劃失敗了，他們走了第二條路，刺激下方污染，讓污染區域提前進獵殺模式。

一般進污染區域，如果火力足夠，直接進火力碾覆蓋就行。火力不足的都會藏自己，順著污染區域的邏輯尋找線索找到污染源。

這是他們參與的所有任務中遇到的最特別的，火力不夠沒有勝算，卻要刺激污染區域，以此來得到更多線索。

這是很危險的一步，螞蟻在大象上攀爬只會被漫不經心掃落在地，但螞蟻開始啃食大象會讓它惱怒。

一定會有人死去，死去的速度非常快，他們自愿為馬前卒，以此來獲得更多關于污染源的信息。

守城機人正在行走，103區地山搖，每個人在它面前都顯得很渺小。

原本控制它的應該是普羅米修斯，但現在是陸啟勤負責的技部門在接管。

陸啟勤站在控制臺后苦笑，他職場老油條，最信奉的原則就是，不管我事兒，別找我麻煩，堅決不擔任何責任。

沒想到他被迫走向戰場，作為技部門，他們部門五個資深技員，包括陸啟勤自己走進了守城機械人部。

機械人老化了，需要手開啟，守城機械人在他們的控制下已經起，這麼個龐然大和地下的污染相比竟然顯得像個孩。

陸啟勤完全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麼一天，一點都不像他，竟然會鬼迷心竅同意霍文溪的布置。機械人奔跑時，部控制臺視角很顛簸。

技員們都很興，這麼大型的機械人被他們控，很有就，他們那時候想的不是去赴死，而像孩子拿到了新的玩，好酷。

耳機里傳來調查員的報告，“東區死亡人數超一千五。”

一千五百人，死亡時只是彈指一揮間，記錄他們死狀的圖片被回傳。

分析員上線：“猜測惡現在可能在東區。”

污染區域的邏輯是惡的游戲，雖然沒有確切可反擊的規律，但有些線索有用。

這麼多玩，總有個集中玩樂的區域，他們可以知道哪個位置污染濃度最高，污染源所在的一個模糊方位。

東區范圍很大，是四分之一個城市的大小。他們必須抓時間，因為惡只要一個轉就可以離開。

“東區作戰人員撤退！守城巨人進場！”

守城機械人的右腳向后，踩裂了路面，它做出了一個起跑的姿勢，像是一個百米沖刺的運員。

它的機械屈膝，關節下，接著一個蓄力，猛地朝東方奔跑。

那一瞬間，很多人都想到了一個古老的神話故事，夸父逐日。

巨人在陸地上奔跑，只是為了追逐太，現在機械巨人快速奔跑只是為了尋找一個玩游戲的孩子。

守城機械人行時撞碎了路面的高樓，巨大的廣告牌掉落，上面印著永生藥業的招牌，它一腳踩碎上面的廣告語。

改變你的基因，創造你的未來。

咔嚓一聲巨響，機械將廣告語完全踩碎，耳能詳的廣告語為了一地垃圾。

接著是一個英俊男人的廣告牌，上面畫著某個當

紅的明星，代言的廣告被攔腰折斷。

巨大的守城機械人橫沖直撞，在狹窄的都市中穿行，象征著科技未來的廣告被碾，大樓傾倒，硝煙四起，附近的作戰人員紛紛躲避。

它跑到東區的速度很快，機械之心打開，里面是焚燒爐，之前被用來存放炮彈，被棄后用來焚燒垃圾。

它在進東區之后，將手臂向機械之心，機械手覆蓋在冰冷的心臟上，像是拉響了炸彈的拉環。

作臺中的技員眼中倒映著火，他們力一拉。

轟——！！

以它的心臟為圓心，沖天的火炸起，空中浮現了一朵黑的蘑菇云，巨大的沖擊力幾乎要掀翻鋼鐵之穹。

機械之心最大的火力，閉的穹頂被炸出一條裂，鋼鐵殘片掉落，有微弱的芒傾斜而下。

方圓十公里都被夷為平地，如果從俯視視角來看，集如森林般的高樓塌陷了一塊兒，形了一個標準的圓形。

一個機械守城人跪倒在地，它的隨著炸而分崩離析，頭顱散落，四肢分散，只有膝蓋還跪在地上，作臺的技員生死不明。

硝煙太濃了，好像整個103區已經提前執行了A級程序，但他們知道沒有，冰冷的墻壁埋藏著普羅米修斯的眼睛，他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并且如實轉告給神國。

眼前濃煙滾滾，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眾人屏住呼吸，仿佛深迷霧，對未來一無所知。

距離守城機械人最近的調查員渾都很燙，巨大的炸帶來滾滾熱浪，他一刀扎在地上穩住，卻極力抬著頭，想要看清。

失敗了？

他聞著硝煙味兒，空氣中還彌漫著味兒，那是污染區域中最讓人嘔吐的氣息，不用思考也知道是戰友燃燒的，蛋白質燃燒時發出的“香氣”。

突然，他一愣，聽到了一聲很黏膩的聲音。

咕嘰——

像是有個孩子出了一塊晶瑩剔的果凍，或者在玩某種橡皮泥發出了詭異的聲。

他屏住呼吸，在黑濃煙中極力睜大雙眼，他的頭盔屏幕是一片黑。

但他切換了模式，熱像模式竟然有用，他驟然一僵，看到了極為恐懼的生。

眼前是一條巨大的手，熱像不是很清晰，邊緣都是模糊，但他能認得出來。

手從炸開的地表隙中鉆出，蠕著自己的，一條手都有一個街道那麼大，本看不清全貌。

手蠕著，如同翻滾的海浪，從地面鉆出后，游走在人類的街道上。

手在高樓上攀爬，躲在防污避難所的幸存者瑟瑟發抖，眼睜睜看著巨從他們的窗邊蠕而過，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污染出現了。

調查員原地不，仿佛有什麼東西抓了他的心臟，讓他連簡單的眨眼都做不到。

不可直視，這是一個不可直視的污染，他們從錄像帶里知道了。

污染區域進獵殺模式，它會無差別殺死所有人類。他已經看見了污染的一角，那麼巨大，那麼無法反抗的東西，死亡已經近了。

但在那時他卻沒有覺到害怕，反而覺到了一輕松，甚至想大聲嘲笑。

不是神啊，本不是所謂的神，只是一個怪啊。

那樣標準的污染，因為過分龐大就讓人敬畏，惡生氣了，稚地揮舞雙臂，人類作為脆弱的玩，惡手指就可以輕而易舉殺了他。

但他已經不會覺到恐懼，因為人恐懼未知，他已經知道了，這是怪，如果沒有人類賦予它七八糟的意義，沒有人類的信仰支撐，它真的只是一團爛。

“哈哈哈哈哈哈——”他控制不住大笑，目卻很純凈，像是一個孩發現了一個。

我不怕你，他在心怒吼，我不會再畏懼你！

噗嗤——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一條小手穿了他的，將他原地頂起五米高，就像是一個樹枝扎進來那樣輕松而容易。

防護服破了，頭盔哧啦兩聲之后變失去了電力，他低頭看著蠕的手，鮮紅的，巨大的，帶著極致的痛苦。

他能覺到疼，卻不會覺到害怕了，角的笑意沒有消失，鮮溢出，他一張一合：“永……不為奴……”

他為生存而戰。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垂在側的雙手了，發送一條信息：

【激活污染區域，功。】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