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多乖巧。
偏偏現在,伶牙俐齒。
陸縉眉眼微沉。
陸文柏倒是沒發覺異常,只盯著陸縉看。
如此氣度,陸文柏第一眼便猜出他是誰了,再聽江晚回答方確定,施施然拱著手作揖:“見過淵停兄,我是承安伯的第四子,陸文柏,當年兄長的宴會上,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眼,不知淵停兄是否記得?”
“有些印象,堂弟不必客氣。”
陸縉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樣。
不甚熱絡,也不過分疏離。
兩個人明明是遠親,卻相顧無言,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安平出來打圓場道:“縉表哥從前便博聞強識,過目不忘,七歲已知兵譜,沒想到對這花也知之甚多,比我這個一貫喜歡侍弄花草的知道的都全。”
江晚一聽到“從前”兩個字,心口像是莫名被扎了一下,輕聲道:“是嗎?”
然后又抬了抬卷翹的眼睫,看向左手邊:“姐|夫,那您知道這盆是什麼嗎?”
陸縉上前一步,同并肩而立:“紫龍臥雪。”
“那個呢,金紅錯的?”
“泥金香。”
“眼前這個又是什麼?”
“龍吐珠。”
陸縉不假思索,說完,掃了江晚一眼。
江晚連問三個都沒問倒他,揪著手中的帕,莫名有些氣惱。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就不能讓讓嗎?
再一細看那龍吐珠的花型,江晚立即移開了眼神,無人在意的耳后微微燙:“您確實厲害,我不問了。”
說罷不自在地看向陸文柏:“此已經看完了,咱們換一吧?”
“妹妹說的是。”陸文柏答應道,又邀請陸縉,“淵停兄同我一起走走?”
這話不過是客套。
陸縉眼睫垂覆,掃了眼江晚避著他側的模樣,冷淡地挪開了眼:“不必了,我還有事。”
陸文柏知道他貴人事忙,聞言也不敢多要求,只道:“那我們先離開了。”
“我們”兩個字愈發扎了陸縉的耳。
他這回連應也不應,只從間淡淡嗯了一聲,負著手任由他們離開。
安平仿佛沒看出來,接著江晚的話,繼續問陸縉:“沒想表哥這麼懂,那我便考考你,這千瓣同開,一團鵝黃的又是何品種?”
“兼六香黃。”
陸縉隨口道。
安平又指了旁的,陸縉依舊答著,卻沒什麼興致。
只余微微隨著遠走的兩個人飄遠。
忽然,江晚同陸文柏拐到一叢繁茂的萬壽后停了步。
經了雨,那萬壽足有一人高,完全擋住了他們二人的形。
人雖看不見,但兩條黑影在日底下倒是分外顯眼。
只見,江晚那條細長的影子一不。
另一側,陸文柏的影子卻向靠近。
這時,安平又另指了一團墨。
陸縉明知這是什麼花,到口邊的話卻完全頓住,手心緩緩攥,冷著眉眼看著陸文柏的影子向江晚越靠越近。
此時,陸文柏甚至還了手,似乎是在去捧江晚的臉。
而江晚,竟毫不反抗。
甚至微微仰起了頭,像晚間對他求|歡一樣,似乎在方便陸文柏親吻。
天化日,不過剛見了一面,他們竟已到如此地步。
就這麼迫不及待?
陸縉眼眸一片深黑。
當地上影子的鼻尖快要到一起的時候 ,他眉眼一沉,直接轉了,沉著步子三兩步穿過花叢,一把將江晚拉進懷里。
“胡鬧!”
江晚被拉扯的手腕一痛,子也不穩,直接撞進了一個如磐石的懷里。
撞的鼻尖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江晚雙手抵住,輕聲呼了句痛。
再一抬頭,卻看見了面沉如水的陸縉,頓覺莫名其妙。
“……姐|夫,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陸縉沉聲訓斥。
一靠近,又發現眼圈紅了,似乎是哭過。
這一瞬間,陸縉眉間戾氣叢生,聲音卻放的極輕,低聲哄道:“眼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江晚眨了眨眼,愈發茫然:“沒有誰欺負我啊。”
“你的眼——”
“我眼中好像進了飛蟲,讓文柏哥哥幫忙看看。”
陸縉渾一僵。
一回頭,果然發現陸文柏手中著一個帕子。
再往上,陸文柏靦腆地笑著。
“……淵停兄,要不,您幫妹妹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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