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有顧傾城說話的聲音，“角再往上揚，對，就這樣，這樣就毫無破綻了。”

他慢慢轉眸，看見顧傾城坐在他病床前的椅子上，他面前站著裴月。

他結滾滾，想開口卻發覺嚨干的厲害。

而這時，裴月開了口:“假扮裴月好累，平時都這麼端著的嗎？”

這聲音不是裴月的聲音，是綺。

顧傾城手抵著下，看著眼前的“裴月”沉沉地笑，“不是端，裴月知道自己是，這是包袱。”

“喔。”

他又用力咽了咽，發出了聲:“你們……在干什麼？”

聞聲，綺轉過了。

此時的從頭到腳都和裴月一模一樣，如若不是下意識恢復了自己慣有的表習慣，真的會讓人覺得懵。

顧傾城看他醒了并沒多驚訝，淡淡解釋道，“明天我們要去帝都參加帝青宴，裴月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去那里，只能找綺假扮。”

他剛說完，綺就抬手順著自己耳后，揭下了一層異常薄，又異常真的面。

賀凌舟知道這個，這是綺手底下那些人鼓搗的黑科技，運用納米技所制造的面，本來是往仿真機人上弄的，不曾想綺竟然搞了一張裴月的臉。

賀凌舟緩了口氣，很想問容婳的事。

可是，清醒過來一想那個名字，他的心就如同千刀萬剮。

當然這怨不得別人，都是自己作的。

也是因為自己作，他張不開。

頓了頓，他干地道，“綺要假扮裴月，那怎麼不是裴月本人來給點意見……”

他想，如果裴月不在這里的話，那應該是陪著……

“裴月在參與理容婳的后事。”

突然顧傾城的聲音，讓他的思緒宕機了。

他用了很久才回過神來，“什麼？”

“容婳沒了。”

顧傾城說著，臉上揚起了一種很覺得荒誕又覺得一切沒意思的笑，“世界沒這個人了，好不好？”

“放屁。”他說著，脖子上的青筋又鼓起來，“你覺得，這種話，會刺激到我？”

“我為什麼要刺激你？”顧傾城反問他，“容婳和我沒有半分關系，就是我之前為打抱不平，也扇過你耳了，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賀凌舟的眸子一點一點放大，放到最大。

結上下，又下來。

“不，不可能……”

眼淚，在他不自覺的形下，劃過了眼尾。

“容婳不可能那麼蠢，用自殺來報復我……”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顧傾城沒有給他半分客氣的語氣，“容婳自殺，不是為了報復你，是你……踐踏了的尊嚴。”

“也算容婳活該吧，有眼無珠，喜歡你這種傻。”

“不，”他碎碎念，“不可能，我，我只是……”

顧傾城沒有再搭理他，而是起朝外去了。

而綺把面小心的放在一邊后，拿出手機打開了v信上和裴月的對話框。

都是這兩天裴月發給的視頻。

點開第一個，是容婳母親面對蒙著白布的一，哭到昏厥。

第二個，是容婳母親躺在病床前抿著一口水不喝，一口飯不吃，只是一味的默默流淚，裴月哭著說，“伯母你吃口吧，我也沒有媽媽了，以后我當你兒。”

第三個，是容婳母親趴在一口棺材上，繼續哭到昏厥。

第四個，沉的海邊，席硯琛和尤金從海里把容婳的母親拉了回來，裴月抱著長輩心疼的泣。

第五個，一片花田，一盒骨灰，一句來自旁外的聲音:“就這樣吧，婳婳的社會影響力還是在的，公開的死訊都是負能量，這最近不是公開談了嗎，就當，跟著男朋友……去很遙遠的地方，低調生活了。”

視頻不止這五個，只是他看到這里后，承不了。

“不可能，”賀凌舟抬起手捂住了耳朵，整個人往被子里鉆，“不可能……”

“凌舟哥，逃避沒有用。”綺說著，又從上出了一支錄音筆，“這是我送容婳去醫院的路上說的言，我把車的錄音移了這上面。”

說過按開，容婳對裴月說的那句“我想睡在一直都很暖的地方……我想了想，花海，可以嗎”，清晰又悠遠。

還有最后對裴月說的——

能不能祝容婳，下輩子幸福快樂，人生滿啊。

這溫又虛弱的話，就像一把刃，把賀凌舟的心攪了稀爛。

“凌舟哥，你放心好了，裴月幫容婳兌現了，沉睡的地方很溫暖，也做了法事，下輩子一定會幸福的。”

綺說完走到門口，準備關門的時候，聽到賀凌舟哭的近乎失聲。

“婳婳，對不起，對不起……”

綺果斷的把門關上了。

平時里，一句對不起都未必能換來原諒。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呢。

醫院樓下。

顧傾城站在線打在他臉上最好看的地方，打了通視頻電話。

那頭席硯琛和裴月的臉一起在了鏡頭里，但過屏幕其他的隙，還能看見尤金。

他皺了皺眉，“我說席硯琛，你能不能別像一張狗屁膏藥一樣，老著裴月。”

席硯琛道，“你居心不良，不給我開視頻，給我老婆開？”

他這通視頻電話，是故意給裴月開的。

顧傾城樂了，“你求婚了？裴月同意嫁給你了？”

這話一說，席硯琛凝視裴月。

就在裴月松口準備自己鉆套時，顧傾城馬上攔住，“別心疼男人，會變得不幸。”

“哦。”裴月乖乖閉。

顧傾城，“容婳怎麼樣了？”

裴月馬上調轉了攝像頭，對向了后。

容婳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靠坐在床上，臉慘白到沒有一，神也呆滯落寞，一口一口的吃著尤金喂到邊的稀飯。

顧傾城嘆了口氣，“心理方面，還好嗎？”

裴月先拿著手機走遠，才應，“覺讓我表哥認為死的主意，或許是對的。”

“容婳比我們想象的倔強，但也比我們想象的要堅強，這些事瞞不了尤金，而且我也沒想到他人意外的好，容婳能開始吃飯以后，都是他在喂飯，還會給容婳讀書聽。”

顧傾城笑得落寞，“席昭延人那麼好，他的摯友在人品方面，肯定都沒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