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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老三此時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從炕頭凳子上拿起昨天換下來的臟裳正準備給劉嫂子,不料卻被葉三嫂一把搶下來道:“不用麻煩人家了,我給你洗就是了!”
葉老三看著葉三嫂,不明白為什麼突然這樣,還在試圖跟解釋道:“劉嫂子是東家過來幫我們洗裳的,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了?”
他之前的確說過,葉三嫂當時還沒覺得有什麼,以為是個上了年紀的大娘。
畢竟給人洗裳這種活賺得,一般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做來補家用的。
年輕些的人還有更多賺錢多的差事可以選擇,很有人會去給別人洗裳。
誰知道這個給他們洗服的人,竟然是個年紀不算太大,還有幾分姿的婦人。
葉三嫂的臉讓劉嫂子看出些端倪,有些尷尬地說:“真是對不住,我不知道屋里有人,我去別的房間看看有沒有裳要洗。”
說完便轉出去了。
葉三嫂則一扭坐在炕沿兒上,背對著葉老三。
葉老三十分不解地問:“這又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人家給你洗裳,你高興是吧?”
葉老三更加不著頭腦道:“不用自己洗裳還不好嗎?你剛才不是也夸東家想得周到嗎?”
“我……”葉三嫂又不想直接說自己有些吃醋,氣得起,把手里的服摔在葉老三上,轉往外走,“你樂意讓洗就洗吧,我去找大哥大嫂。”
葉老三抱著臟服,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媳婦。
劉嫂子從廂房走出來,手中的盆里已經塞滿了要洗的裳。
看見葉老三抱著裳站在正房門口發呆,便走上前從他手里接過來道:“還是給我吧,你趕去哄媳婦吧!”
葉老三無奈道:“剛剛還好好的,都不知為什麼就生氣了。”
劉嫂子心里清楚,卻不好意思說,只道:“甭管為什麼生氣,不也得先把人哄好了再說麼!
“你們這些男人呀,遇到點什麼事兒,只會想著什麼對錯、原因,其實哄人才是最要的。
“把人哄好了,就什麼話都好說了。
“若是連人都哄不好,誰還會聽你說那些?”
葉老三聽了這話,覺得劉嫂子說得有理,便追著葉三嫂去了。
前頭院子里,葉老大抱著晴天,正在看王哥干活。
王哥如今手頭的活兒是做一個大柜,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正在往柜子上添加裝飾。
一般有錢人家會做雕花,甚至是嵌螺鈿用于裝飾。
不過做得起那種家的人,也不會來張記木工坊這樣的小作坊。
王哥手里這個不過只是普通人家定做的,因為是給兒子結婚用,所以才要求畫一些花紋作為裝飾。
晴天看他畫畫看得神,葉老大便抱著閨站在旁邊。
葉大嫂和葉三嫂正在小聲地頭接耳,不知說著什麼。
雖然葉老三覺得劉嫂子的話有理,可是他哪里會哄人,追過來之后就只知道往葉三嫂邊一站,跟個木頭樁子似的。
葉三嫂理都不理他,自顧自地跟葉大嫂說話。
葉大嫂看出這兩口子之間的狀態有點不對,便小聲問:“怎麼,老三又惹你生氣了?”
“沒有。”葉三嫂覺得說出來顯得自己小氣。
“老三現在在這干活,不也都是為了你們的小家嘛!
“都這麼長時間沒見了,怎麼還能一見面就鬧別扭呢?”
葉三嫂最終還是忍不住,剛才遇到劉嫂子的事兒說了。
“哎喲,我還當是什麼大事兒,這是心里吃味兒了呀?”葉大嫂一下就笑出來了。
“你這人,我不說你還要問,我說了你又笑我。”葉三嫂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葉大嫂一把。
“要我說,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老三這人,打從娘胎里就沒長這些花花腸子。
“那劉嫂子又不止給他一人洗裳,人家也不過就是賺個辛苦錢。”
其實葉大嫂說的這些,葉三嫂都明白。
但是突然看到一個人直接走進葉老三屋里,心里還是十分不是滋味。
尤其葉老三還是一個人住在這邊,萬一鬧出點什麼不清不楚的事兒來,這以后的日子可咋過呀?
葉大嫂見心里還是有些芥的樣子,便找機會跟葉老大耳語了幾句,然后將晴天從懷里接過來,示意他去給葉老三提個醒。
聽了葉老大的話,葉老三依舊一副不理解的樣子:“跟大嫂說的?我跟劉嫂子能有什麼關系?不就是東家出錢,讓來給我們洗裳嗎?這咋還什麼醋都吃啊?”
“反正我跟你說了,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吧!”葉老大搖搖頭,一副朽木難雕的表。
他跟葉大嫂的想法一樣,就老三這榆木疙瘩腦袋,甭說劉嫂子只是在做分的事兒。
就算人家真有什麼想法,做出什麼行,老三也本察覺不到。
葉老三是真想哄媳婦兒,這又不知道該怎麼哄,跟在后拖拖拉拉,很快就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張鵬嘉說話算話,果然找人送了兩桌酒席過來,就擺在了上午說話的那個大廳里。
他帶著王哥作陪,跟葉老大和葉老三坐一桌。
人那桌則由他的媳婦黃氏作陪,林玉梅幫著張羅,請葉大嫂、葉三嫂和晴天一起吃飯。
大家各自落座之后,張鵬嘉便先提酒道:“葉三哥,這杯酒我先敬你。
“其實早就該請你吃酒,只是最近生意太忙,所以今天借著你家里人來看你的機會,把這頓酒菜給你補上。
“說老實話,在你來之前,我一直沒把修補家這些小生意放在眼里。
“但是你來了之后,才讓我認識到,甭管什麼生意,只要做好做了,都是能做出名堂的。
“如今我家生意這般紅火,一多半都是三哥你的功勞,所以今天這杯酒我先干為敬。”
葉老三趕起,跟張鵬嘉了一下杯,然后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東家,您太客氣了。”
葉老大見葉老三又這麼短短一句話就把人家打發了,只得也舉起酒杯道:“雖說最近許多客人是因為我家老三而來,但也得是木工坊的實力讓他們滿意才行。
“之前在村子里,東魁叔就總跟我們說,張記木工坊的手藝是縣城最好的。
“客人又不是傻子,要花真金白銀做家,自然要滿意才肯花錢。
“所以歸結底,還是你們家手藝好,底子打得扎實,今后生意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張鵬嘉被葉老大這話說得開心,端起酒杯跟他了,很快又是一杯下肚。
王哥急忙張羅道:“來來來,大家別急著喝酒,先吃點兒菜。
“這可是東家特意從城里最大的酒樓訂的酒菜,平時輕易吃不到的,我今天能一飽口福,也是沾了葉三哥的……”
男人那一桌有王哥和葉老大兩個明白人圓場,再加上喝了點酒,氣氛一下子就融洽起來。
此時人這桌,張氏也在不斷夸著桌上的菜品。
“這可是專門讓人從萬隆酒樓送來的飯菜,平時很難吃到,大家都別客氣,多吃點。”
男人那一桌上,這話是從王哥里說出來的,所以大家都不覺得怎樣。
可這話從為主人的黃氏口中說出來,再加上的表和口吻,就難免讓人有一種高高在上炫耀的覺。
葉三嫂本來心里就不太痛快,嘗了兩口菜之后,覺本沒有葉大嫂做的好吃,便更沒了興趣,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葉大嫂倒沒表現得這麼明顯,夾了些適合晴天吃的東西慢慢地喂。
一桌人反倒只有林玉梅吃得最多。
黃氏見狀心里奇怪,畢竟萬隆酒樓的飯菜他平時都難得吃上一回,原以為葉大嫂和葉三嫂就算不吃得狼吞虎咽,也肯定停不下筷子,誰知竟會是這樣的反應。
“怎麼,是飯菜不合胃口嗎?”黃氏問。
“當然不是。”葉大嫂趕道,“我這不是得先喂孩子麼!
“老三媳婦跟老三好久沒見,今天過來見一面又得分開好久,所以心里頭不得勁兒,這才吃得了些。”
黃氏雖然心里有些瞧不上們,但心里也清楚,自家最近生意這麼好,都是托了葉老三的福,所以對他的媳婦,態度還是頗為客氣的。
“其實葉三嫂若是沒什麼事兒,來咱們店里住著也是一樣的。
“你們上午也看見了,葉三哥一個人住著正房,你們兩口子住一起也完全沒有問題。”
“夫人有所不知,葉三嫂也忙著呢!”林玉梅幫著開口道,“我們兩個如今都跟著葉大嫂,在蔣員外家為過節日的賞花宴做準備呢!”
“原來葉大嫂和葉三嫂也都是做幫廚的呀!”黃氏聞言恍然大悟。
蔣員外要辦賞花宴這件事,因為他到找大廚,城里幾乎家家都知道。
所以張氏好奇地問:“蔣員外已經找好大廚的人選了嗎?”
“已經找好了。”林玉梅聞言笑道,“夫人,這位大廚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游娘子,也就是葉大嫂。”
“啊?”黃氏臉上的驚訝遮都遮不住,“真的假的?你可別拿我逗悶子。”
“哎呀,我哪敢呀!”林玉梅道,“游娘子做菜可好吃了,是被員外爺特意請過來的。
“葉三嫂平日跟著游娘子做幫廚,所以才一起來了縣城。
“員外爺今天有事不在家,給游娘子放了假,所以才一起來看葉三哥的。”
雖然心里知道林玉梅不會騙自己,但黃氏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要知道當初蔣員外找大廚的時候,萬隆酒樓的大廚也曾經去自薦過,最后卻沒有通過蔣員外的考驗。
這位葉大嫂看著毫不起眼,到底有什麼本事?
難怪們都對萬隆酒樓的菜品沒什麼興趣,原來是因為自己就是大廚嗎?
過了最開始的震驚,黃氏終于又恢復面的客套起來:“沒想到你們家除了葉三哥有這麼好的手藝,竟然還有能被蔣員外認可的大廚,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葉大嫂謙虛道:“都是員外爺和東家抬舉,我們不過會點手藝,混口飯吃罷了。”
吃過午飯,張鵬嘉已經喝醉了,黃氏把人扶了回去。
葉大嫂和葉三嫂也都不得不扶著自家喝得有些醉意的男人。
林玉梅幫忙抱著晴天道:“游娘子,你家閨可真乖,換做我家那個混世魔王,本不可能乖乖被人抱著。”
“晴天這孩子就是太乖巧了,害我平時總怕他在外面欺負,說不定了欺負都不知道回家告狀。”
“這話倒是說的沒錯,太老實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孩子還是應該潑辣些,以后才管得住男人,鎮得住婆婆。”
葉大嫂其實只是想起晴天被王正寶和春花欺負的事兒,所以才有而發,沒想到林玉梅直接一下子扯到今后嫁人上去了。
一想到兒今后要嫁到別人家做媳婦,說不定還要婆婆的氣,葉大嫂這心里就忍不住有些酸楚。
不過也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面兒上并沒有表現出來。
喝得有些醉意的葉老大卻突然控制不住地嚷嚷:“誰,誰敢欺負我閨,我,我就跟他拼了!”
“你快小點聲吧,沒人欺負你閨!”葉大嫂趕安他道。
“就算是婆婆,也不能欺負我閨!”葉老大再次強調道。
“不欺負,不欺負,咱家晴天那麼招人喜歡,大家疼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欺負。”
林玉梅聞言笑著說:“一看大哥大嫂就是疼孩子的人,以后就算晴天嫁出去,那也是有娘家撐腰的人!”
“嫁什麼嫁!”葉老大此時才聽明白林玉梅的話,突然一把從懷里把晴天搶了過來,“誰都不許欺負我閨。”
林玉梅聞言笑得直不起腰來:“這當爹的疼起閨來可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人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我們晴天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不了我養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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