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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回到家之后，原本氣氛應該是很熱鬧的，但是因為出了郭氏這件事，大家無論說話做事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看臉。

是看誰的臉，其實他們也說不好，但就總覺得有些尷尬。

葉老四覺得都是自己的問題，所以飛快地吃完飯就回屋去了。

岑老也十分有眼力見兒地說自己累了，帶著石雷和孟鈺去了葉大嫂給收拾好的西屋休息。

葉家眾人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小聲議論起來。

葉老二問：“大哥，老四這幾天緒咋樣啊？”

“剛才老四在這里，我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隨便說話。”葉二嫂則心有余悸地說。

“沒啥事兒，大家還是該咋樣就咋樣，你們表現得越別扭，老四就只會更別扭。

“大家都還跟以前一樣，他慢慢也就不去想了。”

葉老太太聽了葉老大的話連連點頭，稍微加重了語氣道：“瞧你們一個個剛才吃飯時候那樣子，當著老四的面我又不好意思說。

“甭說是老四了，我都想放下碗回屋去了。

“明天一個個都給我正常點兒！”

大家都點點頭。

葉大嫂嘆氣道：“咱們家里還好說，老二兩口子也是因為出事之后這才第一次跟老四見面，尷尬也是在所難免的，過兩天順過來就好了。

“要我說，最鬧心的還是村里那些人。

“我們下午回來經過村口，就已經聽到有人在說閑話了。”

聽了葉大嫂這話，家里人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了。

俗話說得好，人言可畏。

尤其是住在村子里，誰家有個大事小，很快就會傳得人盡皆知，傳到后面還會被添加許多連當事人自己都不知道的容。

但是長在別人上，也沒辦法給人家堵住。

而且一旦遇到這樣的事兒，往往越努力想要澄清，反倒會愈演愈烈。

“老四也不是小孩子了，男子漢大丈夫，這點事兒還經不住麼？”葉老太太上這麼說，卻也還是擔心，扭頭問老三媳婦道，“能不能讓老三在城里幫老四找個活干？”

葉三嫂也嘆氣道：“娘，我們早就想過了。

“本來老三都跟東家說過了，可以先讓他在木工坊里打雜。

“若是找到更好的差事，隨時可以離開。

“但是老四自個兒不愿意，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葉老大擔心葉老太太剛剛病愈，想太多了傷神，便道：“娘，您就放心吧，明個兒我就帶老四上山打獵。

“我們早出晚歸，不到幾個村里人的。

“正好也為咱家過冬多存點山貨和。”

不僅如此，葉老大還惦記著想多打幾張好皮子送去秦府。

如今欠秦府的人越積越多，讓他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急迫來。

“這樣也好。”葉老太太想了想，點了點頭。

去打獵發泄一下緒也是好事兒。

而且山里那麼大，很會遇到其他人。

兄弟倆說不定還能找機會說說心里話，老大也能開解開解老四。

“行，那你們就去吧，反正待在家里也是閑著。”

商量好了這件事兒，大家也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葉大嫂這才有空檢查了一下家里的東西。

“什麼了？”葉老大洗漱完甩著手上的水進屋問。

“了好幾塊之前在天津衛買的料。”葉大嫂一臉心疼地說，“那可都是好料子，我尋思著留著過兩年給晴天做裳用呢！”

“只丟了幾塊料子已經很好了，幸虧沒把銀票和首飾留在家里。

“尤其是秦小爺給晴天的玉佩，那上頭可是有秦府徽記的。

“若是丟了惹出什麼事兒來，咱們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葉大嫂聽了這話也是后怕不已。

可不是麼！

當初堅持不收就好了。

自家不過是普通的莊戶人家，拿著這樣的東西，心理力實在太大。

一旁已經被安頓在被窩里的晴天道：“秦哥哥說過，就算丟了，秦府也能把東西找回來，誰也不敢去賣秦府的東西，更沒人敢用秦府的東西做壞事的。”

“好好好，你秦哥哥說得都對。”葉大嫂上敷衍著兒，順手給掖掖被子，輕拍兩下道，“趕睡覺吧！”

晴天卻翻了個，趴在枕頭上問：“爹，你明天要跟四叔去打獵麼？”

“不能帶你去！”葉老大都不等問，便直接給拒絕了。

晴天的小立刻就撅了起來。

“可是大哥他們明天都要去上私塾了。”

這是晴天這次回來之后才知道的“噩耗”，家里五個哥哥，竟然無一幸免地都被送去私塾念書了。

原本葉老太太只打算送葉昌瑞、葉昌雪、葉昌兆、葉昌四個人去私塾。

葉昌年今年才五歲，還可以在家多留一年。

但是因為王廣平最近對葉家頗為熱絡，所以一聽說這事兒，立刻上門游說。

一共五個孩子，葉昌年也就小一歲而已，不差他這一個了。

王廣平不但私下里給老葉家減免了一個人的束脩，還說既然你們尚未分家，三節兩壽的禮只備一份即可，不用每個孩子都準備一份那麼鋪張。

葉老太太一聽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事兒，于是也沒等葉三嫂回來商量一下，就直接同意了。

好在這也不是壞事，葉三嫂雖然擔心昌年小一歲會不會跟不上，但是能跟哥哥們一起開蒙，一起讀書，也是利大于弊的。

至兄弟們可以互相幫襯，免得孩子太小被人欺負。

更何況如今跟著葉大嫂有了賺錢的營生，不用為兒子的束脩和節禮發愁，這才是欣然接的最本原因。

大人們都覺得這是好事兒，只有晴天心低落。

之前秦哥哥送了那麼多玩，還有三叔給做的那麼好看的積木……

原本一直想著回家就可以跟哥哥們一起玩了。

可如今葉向磊去了京城，家里的哥哥們也都要去私塾了，那豈不是家里就只剩下自己了？

如今連爹跟四叔上山打獵都不肯帶……

葉老大一見兒的表不對，趕解釋道；“我跟你四叔去打獵，要去很深很深的山里。

“打完獵還要把獵背回來，實在不方便帶著你。

“晴天明天在家跟你娘一起陪你太姥爺好不好？

“你看，太姥爺第一次來咱家做客，咱們是主人，得好好招待人家是不是？

“爹明天一天都不在家，這個艱巨的任務就給咱們的小晴天好不好？”

“好！”晴天聽葉老大把這件事說得這樣重要，立刻來了神，一邊喊好一邊看向葉大嫂，“娘，我幫你，你明天要我做什麼你就告訴我，我會做好多事呢！”

“好，娘知道了！”葉大嫂心想小孩子果然是好哄的，笑著把塞進被窩里道，“你想明天幫娘做事，那你現在就要趕睡覺。

“不然明天沒神，還怎麼幫我做事？”

晴天一聽這話，立刻躺平，把眼睛閉得死死的。

葉老大和葉大嫂見狀相視一笑。

第二天一早，還不等晴天睡醒，葉老大跟葉老四就已經背著弓箭、砍刀還有葉大嫂早起準備的吃食上山了。

等晴天終于睡夠了起的時候，別說爹了，五個哥哥都已經出門去私塾了。

晴天覺得自己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葉大嫂見狀趕把嘯夜進來，讓它陪著晴天。

嘯夜一進屋就開始在炕邊打轉兒，一個勁兒地朝晴天哼唧，甚至還用后撐住子，兩個前爪努力地想要搭在炕沿兒上。

只可惜它如今還有點小，長和力氣都不夠，接連試了幾次都沒住，氣得自己原地打轉直哼哼。

晴天被嘯夜的模樣給逗笑了，起床氣頓時煙消云散。

俯趴在炕邊，手招呼嘯夜。

嘯夜登時不哼哼了，趕湊過來用腦袋拱的掌心。

晴天被它茸茸的腦袋拱得，忍不住發出咯咯的笑聲。

葉大嫂出去兌了半盆溫水端進來準備給洗漱。

進屋看到被狗崽子逗得直笑，也跟著出笑容。

“看來以后就該天天放嘯夜進來你起床。”葉大嫂把盆放在炕沿兒上，“娘不起來啊！”

晴天立刻一骨碌滾進懷里，哼哼唧唧地撒道：“才不是，就是要娘我起床才行！”

嘯夜雖然聽不懂葉大嫂在說什麼，卻也學著晴天的樣子拼命蹭著葉大嫂的腳，嚨里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哎呦，這狗怕是了，這都能跟著學會！”葉大嫂見狀笑得直不起腰，“可真是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

“娘，我才不壞！”晴天立刻抗議道。

“好，你不壞，你只是個小懶蟲！”葉大嫂說著，把晴天從被窩里挖出來，給穿上早就在炕頭烘熱乎了的裳子。

都穿戴妥當了，才把放在炕沿兒上坐好，擰了帕子給洗臉洗手。

“娘，哥哥他們晌午會回來吃飯麼？”晴天一邊被臉一邊口齒不清地說。

“會，私塾就在村里，你不是都去過。

“只有其他村的孩子才會留下吃飯，咱們本村的，都是回家吃飯的。”

在私塾吃一頓午飯的話，一個月要半兩銀子，吃的菜也并沒有多好，只是能吃飽不著罷了。

對于村里人來說，半兩銀子比全家一個月的花銷都多，能送孩子去讀書都已經是勒腰帶了，哪里還舍得讓孩子在私塾吃飯。

給晴天洗漱完畢之后，葉大嫂抱著去正房屋里吃早飯，路上順口問：“晴天，你說今天你爹和四叔能打到東西麼？”

“肯定能！”晴天毫不猶豫地說，“爹昨晚不是說想打梅花鹿麼？梅花鹿皮好好看！”

“好，那就希你爹能再打到一頭梅花鹿。”葉大嫂聽了晴天這麼說，十分高興。

晴天卻突然松開摟著葉大嫂脖子的手，盡全力比劃到最大。

“爹肯定能打回來很多很多梅花鹿的！”

晴天說得好像真有那麼回事兒似的，饒是知道運氣好，葉大嫂也沒怎麼太相信。

梅花鹿又不是野野兔，山里面到都是。

否則也不會那麼值錢。

畢竟以稀為貴嘛！

但是此時，葉老大跟葉老四卻都趴在地上，看著江邊一群喝水的梅花鹿瞠目結舌。

葉老大對這片山其實也不是很悉，他今天也只是帶著葉老四先來到了自己之前遇到梅花鹿的溪邊，想要運氣。

誰知道這運氣未免也太逆天了，居然讓他到了梅花鹿群！

葉老四此時哪里還有心思想什麼郭氏，眼睛、腦子和心已經完全被梅花鹿給占據了。

瞧這修長健碩的，油水的皮，威武壯的鹿角……

一只只梅花鹿上的花紋，仿佛都是在向他招手的銅板。

“哥，你可太厲害了！”葉老四此時對大哥的崇拜之也是溢于言表，“這里居然有這麼多梅花鹿！”

葉老大卻已經從最初的震驚和驚喜中冷靜下來。

“多又怎麼樣，咱們最多也只能抓到一頭。

“你這邊一有作，那邊肯定就都驚跑了。”

葉老四撓撓頭，這還真是個問題。

“那咋辦啊？好不容易遇到這麼多，只能抓一只也太可惜了。”

葉老大也在絞盡腦地思考對策，但是想來想去，沒有一個行得通的。

葉老四突然靈一閃道：“大哥，你就像昨天那樣，連著三箭，說不定能直接放倒三頭鹿呢！

“就算不能一擊斃命，只要能傷到它們，咱們再抓就好抓了。”

“我……”葉老大想說自己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之前那猶如神助的三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中的。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控制了箭的方向和力道一般。

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只要力保第一箭可以中一頭梅花鹿，后面的中了更好，不中就算了。

反正眼前十幾頭鹿在一起喝水，實在很容易給人一種隨便幾箭就可以撂倒一片的錯覺。

“我試試看吧！”葉老大說著，摘下背了一路的弓箭，箭筒中出三支箭，做好了準備。

葉老四也隨時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氣影響了大哥的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