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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我帶晴天出去一趟。”秦鶴軒順勢向秦夫人請示。

但秦夫人心里明白，與其說是請示，其實也不過是變相的通知罷了。

自然不會攔著兒子，只說：“如今到年關了，外面人多雜，多帶幾個人跟著。”

“好，母親放心。”秦鶴軒點點頭，轉人找出一件自己的外套給晴天披上。

他的裳套在晴天上又大又長，倒像是披了個大氅一般。

秦夫人在一邊看著，卻不由覺得心口有點兒發悶。

若是沒看錯，那件裳好像是秦鶴軒這次回京之后，瑞親王妃送給他的貂翎眼外套。

貂翎眼難得，平時能給服鑲個邊兒都是難得的了。

也就是秦鶴軒如今年紀小，瑞親王妃攢了好幾年才人給他做了這麼一件兒裳，算是慶賀他從關外回京的禮。

秦夫人平日都沒見他拿出來穿，還以為是太過珍惜不舍得穿，誰知道這會兒竟直接給套在晴天上了。

晴天好奇地低頭打量自己上的服，下擺幾乎都要拖地了。

“太長了，下面弄臟了就……”

秦鶴軒卻不由分說地給系上領口的扣子道：“外頭冷，好生穿著，手才剛緩過來就不記得教訓了？”

系好扣子他就直接將晴天抱起來道：“不下地就不會弄臟了。”

秦夫人覺得自己在這里是待不下去了，心塞地領著下人回了正房。

“你說說這孩子，跟自家人總像是隔著什麼，偏生對晴天掏心掏肺的。”

回房之后，秦夫人忍不住沖姜嬤嬤訴起苦來。

“我倒不是討厭晴天那孩子，那麼乖巧懂事我看著也喜歡。

“可嬤嬤你說，鶴軒對晴天的好是不是有點兒過頭了？

“玉佩給晴天了，如今大姐送的貂翎眼也給穿了……”

秦夫人越說越是心酸，自己還是他親娘呢，都比不過一個晴天。

姜嬤嬤靜靜聽著秦夫人抱怨，待將怨氣都發泄出來之后，才嘆了口氣道：“夫人，其實老奴最近聽說了一些事兒。

“之前怕夫人聽了傷心，所以一直沒敢告訴您……

“可如今聽您這麼說，老奴覺得，告訴您這件事兒，說不定能讓您更理解小爺一些。”

“什麼事兒？”不知為何，秦夫人心里升起一不好的預。

“其實老奴也是聽穆錚說的。”姜嬤嬤這話一下子就提高了接下來容的可信度。

穆錚作為穆家孤，無論是當初被養在文家還是后來到京城跟著秦松胤，都不可能真的被當做下人看待。

所以當他來到秦府之后，秦夫人就叮囑姜嬤嬤多多照顧一下對方。

經過接之后，姜嬤嬤也是真的打心里疼這個世坎坷的孩子，兩個人的關系倒是越越近了。

“要不是老奴這幾年跟穆錚的關系越來越親近，他也不會出這些話來……”

“嬤嬤你就別賣關子了，趕說吧！”秦夫人著急地催著。

“穆錚說，其實小爺小時候在文家，了不欺負。

“穆錚就是因為有一次撞見別的孩子正在欺負小爺，過去幫他解圍，兩個人才絡起來的。

“他當時見小爺可憐，還曾教過小爺一些拳腳功夫，希他能有反擊的能力……”

“不可能！”秦夫人十分激地否認道，“有父親在，誰敢欺負鶴軒！”

“夫人，文將軍公務繁忙，又是個喇喇的大男人，這些事兒，他說不定本都不知道。”

秦夫人瞬間啞了火，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

姜嬤嬤嘆了口氣繼續道：“夫人應該知道，小孩子是最天真的，卻也可以是最殘忍的。

“他們本不會管小爺是什麼份，只會說小爺是被父母拋棄的野孩子，是、是連父母都不想要的喪門星……”

秦夫人捂著，淚珠順著臉頰不斷地滾落。

知道沒有父母在邊，小兒子肯定吃了不苦，卻怎麼也想不到居然還有這樣的事兒……

難怪當初千里迢迢從京城趕回娘家，終于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小兒子的時候，秦鶴軒卻只是在父親的介紹下規規矩矩地朝行了個禮，毫沒有終于見到母親的驚喜和該有的流。

所以其實這麼多年以來，鶴軒一直以為自己是被父母厭惡和拋棄的孩子麼？

只聽姜嬤嬤繼續道：“晴天這孩子，也是世不詳，跟著養父母生活。

“老奴曾聽到小爺私下里問晴天姑娘，如今的爹娘對好不好，還說如果他們對不好，就把接到府上，把當妹妹養。”

“所以老奴揣度著，小爺自從回京路上認識晴天姑娘，就一直對寵有加。

“說不定只是因為晴天姑娘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希晴天姑娘不要自己過的那些傷害吧……”

姜嬤嬤的話沒說完，秦夫人就已經哭得不能自己。

難怪總覺得小兒子對自己，對這個家都十分疏離，原來本不是什麼錯覺。

但萬萬沒想到，原因竟然這樣讓難以承。

一想到自己之前甚至懷疑小兒子是不是天生涼薄之人，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該死了。

明明是大人的無能，讓孩子不得不從小就離開父母邊，盡欺負和委屈。

如今怎麼還能有臉覺得兒子對自己還不夠親近。

秦夫人自己大哭了一場之后，近乎自地吩咐道：“穆錚來，我有話問他。”

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想知道兒子小時候到底都造了什麼罪。

姜嬤嬤卻勸阻道：“夫人，這些事兒也并非穆錚故意告訴老奴的，都是一次次聊天中無意出來的。

“老奴以為，咱們府上如今也只有穆錚還能跟小爺親近些了。

“萬一把這個渠道也給斷了，以后說不定可就真不準小爺在想什麼了。”

秦夫人覺得姜嬤嬤這話說得有理，這才按下了想找穆錚問個清楚的念頭。

但是心里揣著這件事兒，卻讓坐立難安，最終決定去找姐姐說說心里話。

“來人，備車，去瑞秦王府。”

此時，秦鶴軒正將晴天從車上抱下來，走進玲瓏閣的大門。

門口的伙計從剛才看到馬車上秦家的徽記開始，就已經滿臉堆笑躬候著貴客下車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看到秦鶴軒從車上下來。

伙計剛要躬上前問好，就見秦鶴軒轉從車上抱下來個琢玉砌的小姑娘。

能在玲瓏閣門口迎接客人的伙計，眼力自然是不一般的。

一眼就看到了晴天上的貂翎眼，不由得在心里倒吸一口涼氣。

好家伙，這樣貴重的皮子，居然做出一整件裳不說，居然還就這樣隨意地給這位小姑娘裹著寒。

就連小爺都要抱著照顧。

也就只有公主才能這樣的待遇了吧？

伙計愣神的功夫，秦鶴軒已經大步越過他走了進去。

掌柜的見秦鶴軒來了，趕迎出來，一眼看到晴天，立刻笑著說：“呦，晴天姑娘又來了，上次那個懷表用著可還喜歡？

“若是不喜歡了，隨時來店里換一個樣子的拿去玩兒。”

伙計在一旁聽著掌柜的這樣說，越發覺得晴天的份肯定尊貴無比。

不過這也許就是掌柜的之所以是掌柜，而他只是個伙計的原因。

掌柜的說完這話，晴天還沒做出什麼反應，秦鶴軒的神卻瞬間舒展了許多。

見此形，掌柜的越發明白自己是賭對了。

與其討好高冷的小爺，倒不如從這位晴天姑娘手。

店里有地龍，暖和得很，但秦鶴軒還是暫時按住了晴天想要掉外的手。

“不著急，先暖和暖和再。”他說完又扭頭看向掌柜的道，“上次送過來的那個學徒，學得如何？”

“您是問葉向磊啊？”掌柜的聞言微微吃了一驚。

雖說當時葉向磊是被秦鶴軒親自送過來的，但他覺得當時小爺更像是帶晴天姑娘來看新鮮玩意兒，順便將人捎過來的罷了。

此時聽到秦鶴軒居然又問起了葉向磊，不免在心里將葉向磊的重要程度向上提了一個檔次。

“向磊這孩子腦子靈活，一點就通，學得又快又好。

“如今這不是快到年底了麼，讓他跟著師父在后面盤點庫房呢！

“干這行就是得多長見識，多上手，盤點庫房這差事，用心的話能學到不東西！”

掌柜的這話說得頗為圓，既表明了自己沒有苛待葉向磊，反倒是在給他學習的機會。

但是又把自己給擇了個干凈，萬一沒學到東西，那也不是他的錯，而是葉向磊不夠用心。

秦鶴軒如何聽不出這其中的關竅，但是他其實并不在意。

晴天不明所以，還在認真聽著掌柜說的話，打算回去之后一個字不差地學給葉娟兒聽。

聽得掌柜說完，晴天才湊到秦鶴軒邊小聲問：“秦哥哥，那我今天還能見到小叔麼？”

秦鶴軒聽罷沒說話，直接將眼神給到掌柜。

掌柜的急忙道：“能看見，能看見，庫房就在后頭，小的這就去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