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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不大的件兒，幾乎可以被葉老三雙手籠罩在。

但是結構十分復雜。

這件兒的整結構是用一塊整木掏出來的，是個山的形狀。

但是上面又被加上了許多其他小件兒，而這些地方都是可以活的。

葉老三翻來覆去看了半晌，也沒研究出來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只好開口詢問一旁正哭得傷心的齊孟輝。

齊孟輝噎噎地說：“這是個香爐。”

香爐？

葉老三再次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東西，實在無法把這個東西跟香爐聯系起來。

在他的印象中，香爐就是擺在條案上香用的。

齊孟輝垂頭喪氣地說：“葉三哥，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壞都壞了。”

不料卻聽葉老三道：“我仔細看過了，斷掉的這個位置，是額外加上去的部分，并不屬于整結構，所以如果你能找到一樣的材料，應該是可以修上的。”

齊孟輝卻依舊搖頭道：“沒用的，我可沒有劉師父那麼好的手藝，能修得天無。”

葉老三沉默片刻，只能把話說得更直白一些道：“你若是能給我找一塊跟這個材質一樣的木料，說不定我可以試試。”

“啊？”齊孟輝先是一愣，剛想說葉老三說大話。

但是突然想起，葉老三若非真有什麼過人之，秦府應該也不會無緣無故花錢把他送過來開眼界吧？

他淚眼婆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葉老三，雖然依舊還是難以置信，但萬一人家就真是什麼絕世高人呢？

齊孟輝了把眼淚，問：“你需要多大的木頭，我那邊有不師傅們用剩下給我練手的邊角料。”

“工你也都齊備麼？”葉老三又問。

“都有。”齊孟輝點點頭，一咬牙，下外將那香爐包起來拎著，帶著葉老三從后門溜出去，直奔自己平日練習的房間而去。

也不知是不是將作監的地方太大、屋子太多了。

齊孟輝為一個學徒，居然還有單獨的一個小房間。

房間不算太大，靠窗擺著一張極大的桌子，桌子對面墻邊還有一張小床。

桌子上七八糟的，擺著各種形狀材料的小木塊、到都是木屑，工也東一個西一個地滿桌子丟。

齊孟輝把葉老三帶進來之前只想著千萬別被人看見，進屋之后才想起自己這里七八糟的，臉一紅道：“前幾天熬夜趕著做一個東西來著，沒顧上收拾……”

不過葉老三并不在意這些，他直奔桌邊開始在小木塊中挑選能用的材料。

一邊翻找一邊咋舌。

這些放在外面一小塊就可以賣不錢的貴重材料，在將作監里竟然就只是給學徒練手的東西而已。

最后葉老三選中了兩個材質一樣、也最為接近的小木塊。

此時齊孟輝已經把桌上其他地方都收拾出來了。

葉老三的鎮定讓他的心踏實了不。

工雖然依舊凌，但也都給歸攏到一起了。

香爐也已經被他擺在了桌子正中央。

“葉三哥，您看看這個該怎麼弄，還需要什麼您跟我說。”

葉老三坐在桌前，沒有急著手，而是細細端詳起香爐來。

每一個可以活的地方他都要撥弄幾下，觀察其活的范圍和角度。

“你說這是香爐，那這些活的東西，就只是為了好看做裝飾麼？香又要在哪里啊？”

聽得葉老三這樣問，齊孟輝一瞬間又陷了絕。

一個連這東西是什麼都認不出來的人，真的能把這個香爐修好麼？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只能耐著子跟葉老三講道：“這是個倒流香的香爐，將香放在山頂這個位置，煙就會順著山而下，繚繞在整個兒山中。

“然后這些可以活的部分，也都會跟著輕輕擺，像是被山風吹一般。”

葉老三所知道的燒香，都是禮佛或者祭拜的時候，哪里懂有錢人家這種熏香的雅趣。

聽了個一知半解，但是卻從中提煉出一個信息，這些部分在燃香的時候是要輕輕擺的。

那就必須要很輕才可以。

他用手指一一掂量過去，最后又仔細看著因為折斷而掉下來的那個小零件兒。

“難怪這麼輕，原來是空心兒的。”

“啊？什麼空心兒的？”這回到齊孟輝驚訝了。

這個香爐他私下曾揣過不知多次，卻從來沒發現這一點。

葉老三將零件遞給他道：“它很輕，而且你仔細看，最下面是有一個小孔的。

“里面的空心兒是被一點點兒掏出來的。”

這零件一共也就指甲蓋大小，居然還要中空，齊孟輝這下更絕了。

難怪師父常說，他們這些師兄弟之中，劉師父是最厲害的，不出意外的話，以后竹木務就是他挑大梁了。

但他見葉老三依舊一副淡定的樣子，忍不住問：“這、這還能修麼？”

“應該可以，就是費點功夫，我試試看吧。”

葉老三說著試試看，手底下便立刻作起來。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木塊削出大致的廓來。

齊孟輝第一次看到這麼大刀闊斧的手法，越發懷疑后面越來越細的作他到底能不能勝任。

誰知就在他走神的這一會兒功夫里，小木塊在葉老三手里居然都已經初雛形了。

“這……”

齊孟輝震驚不已，這手也太快了，他就不怕自己下刀下錯地方麼？

但是葉老四此時已經沉浸其中，本沒有注意到齊孟輝的驚訝。

他之前早就細細觀察過那個零件兒，也仔細研究過這塊木頭，心里早已有了腹稿，此時要做的就是準確的下刀罷了。

齊孟輝在后面越看越震驚，葉老三的手很穩，雖然無論是持刀的手法還是下刀的方法都跟將作監教的不一樣。

但是他下手果斷，每一刀都十分到位，從來不會在一個位置反反復復地糾結。

隨著木屑的掉落，表面的雕琢很快就完了。

葉老三沒有繼續打磨零件的表面，而是換了個工準備開始掏空其部。

這一步比前面可是難了不止一個檔次。

就連葉老三心里都有點兒沒底。

但是通過他自己的琢磨，還是一點點地磨出了一些效果。

齊孟輝在一旁激得心都快嗓子眼兒里蹦出來了，這不是快了麼！

但是就在他以為勝利在的時候，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把兩個人都嚇得一哆嗦。

齊孟輝趕問：“誰，誰啊？”

“齊哥，你不去吃飯啊？”門外響起另外一個學徒的聲音。

齊孟輝松了口氣道：“你去吧，我現在還不，打算先睡一會兒。”

“那行，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門外的人并沒有起什麼疑心，很快就離開了。

但是當齊孟輝回過頭來卻發現，葉老三已經把之前完了八的小玩意兒丟到一旁，拿起另外一個木塊重新開始雕琢。

“怎麼了？”齊孟輝心里一，趕拿起被丟到一邊的小玩意兒細看。

“剛才被敲門嚇了一跳，給穿了，不能用了。”葉老三十分淡定地解釋，“不過這次再做就能快一些了，別急。”

齊孟輝都想給他跪了，這是急的事兒麼。

但是看到葉老三下刀的速度果然比之前更快更準了。

前一次還只敢一地往下削，第二次再來就更敢下手了。

這準的掌控力簡直太可怕了。

齊孟輝心里默默盤算著將作監的幾位師父。

能跟葉老三這刀工媲的，也就是劉師父了。

這個葉老三吃虧就吃在沒有見識上了。

難怪秦府要花錢送他進來開眼界。

也不知他們是從哪里挖到的這個寶。

雖說是野路子出，年紀又大了些，但是如果讓師父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肯定會爭著搶著想要收他為徒的。

就在齊孟輝胡思想的時間，葉老三已經第二次完了表面的雕琢，開始小心翼翼地開始將其掏空。

這次齊孟輝在旁邊屏氣凝神地看著，生怕自己呼吸聲重了都會影響到葉老三的發揮。

好在這一次有驚無險，很快掏空了里，又細細打磨了表面，將其安裝在香爐上。

“試試看行不行。”葉老三有些酸痛的肩膀，沖齊孟輝道。

齊孟輝早就準備好了香，將其點燃放在了頂上。

葉老三驚訝地看著，隨著香的點燃，煙氣卻并不是像他以前見過的那樣向上升騰。

而像是被什麼吸下去了一般，很快就填滿了山中雕刻出來的孔，形了山上云霧繚繞的覺。

而半山腰的幾個小零件，也的確開始隨著煙氣的增加慢慢晃起來。

“了，真的了！”齊孟輝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掉出去了，“居然真的功了！”

看到葉老三剛剛安上去的零件也跟著輕輕擺，他激得再次淚流滿面。

這下好了，不用被師父責罰了，也不用賠錢了，更不會被爹趕出家門了。

齊孟輝激不已，葉老三卻并不滿意。

因為他發現，他做好的這部分，不如其他零件晃得厲害。

看來還是掏空的不夠多。

因為害怕再把東西給掏穿了，所以葉老三這次下手稍微有點兒輕，看來還是不行。

他重新將零件取下，繼續將工進去細細理。

“能就已經很好了，不用這麼益求。”齊孟輝張地看著他的一舉一，生怕他又把這給弄壞了。

好在他的擔心是多余的，葉老三很快就停下了手里的作，將那小零件重新安了回去。

這回看著舒服多了，幾乎沒有什麼差距了。

齊孟輝如今對葉老三已經佩服得五投地。

他就知道，秦府也是不養閑人的。

值得被送到將作監來長見識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幾把刷子。

齊孟輝把香熄滅，把香爐細細拭一遍，重新用東西包起來。

“三哥，你現在我房里坐一會兒，我先把這個送回去再回來找你。”

“好，你小心點兒。”葉老三叮囑道。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齊孟輝提著東西出門就往庫房去。

這個時辰，整個兒將作監的人應該都吃完飯在午休呢，加上手里的東西被修好了，所以他并沒有之前那麼怕了，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但是眼瞅著都看到庫房大門了，齊孟輝突然被人給住了。

“小齊，你干嘛去？”

“劉，劉師父……”齊孟輝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見誰不好怎麼偏偏見他了。

“你拎著什麼啊？”劉師父隨口一問，看到齊孟輝張的臉都白了，不免心下起疑，“你打開給我看看！”

“我……”齊孟輝雖然一萬個不想，但是也不敢違背劉師父的命令，只能將手里的東西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輕輕解開了包袱皮兒。

“這不是我做的那個香爐麼？”劉師父先是一愣，然后道，“好小子，拿回去琢磨了？”

齊孟輝心里有鬼，聽到這話瞬間理解錯了，差點兒雙膝一給劉師父跪下。

他語無倫次地說：“劉師父，我不是故意的，您、您別生氣，我……”

“你這麼張做什麼，我又不吃人。”劉師父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你喜歡我做的東西，肯拿回去自己鉆研學習是好事兒。

“我以前做學徒的時候也經常這麼做。

“好小子，不錯，好好學，以后有什麼不懂的隨時來問我。”

劉師父滿臉贊許地夸了幾句，還允許齊孟輝以后去找他。

齊孟輝瞬間又覺得自己滿復活了。

看樣子是沒有發現問題啊！

齊孟輝松了口氣，里就習慣地恭維起來：“多謝劉師父，我就是太喜歡您做的這個香爐了。

“您說您怎麼那麼厲害，就連這上面的每一個小零件都是掏空了的。

“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學到您這樣的水平。”

“哦，你居然發現了這些零件是空心兒的？”劉師父剛準備要走，聽到這話又重新折返回來，“你可是學徒里面第一個發現這個的，來，我給你好好說說。”

齊孟輝：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